誰在說話?
楊夜一愣,猛地轉身向小屋內看去。
一切毫無異樣,一如往常。
難道是我的錯覺?楊夜狐疑着,轉身假裝往外走,剛走一步又猛轉身回來——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你出來沒有啊?你快着點兒!主任那邊在催呢!”窗外傳來小皮不耐煩的聲音。
“來了來了!”楊夜大聲迴應着,同時又往屋子裡掃了一眼,搖搖頭,轉身隨手準備關上門。
但就在門馬上要關合的一瞬間,那個聲音再次出現了:
“你真的願意就這樣了麼?這麼生活下去?”
這個聲音很熟悉啊!楊夜再次猛轉身,衝進了小屋子內,四處打量着,同時心裡升起了巨大的疑惑:這個聲音,讓他產生了奇怪的感覺,明明是第一次聽到,卻覺得十分熟悉,彷彿從前曾經無數次在他腦子裡迴響過一般。
“誰?!是誰!”楊夜這一次相信不是幻覺了,因爲那個聲音明明如此真切,剛剛就響在這間屋子裡面!
“是我。”聲音再次響起。
楊夜循着聲音的來源飛快的一扭頭,驚訝的發現,那聲音,竟是來自屋子裡那方桌上面,楊老太太的遺像!
“是……你?是你麼?老太太?”楊夜直愣愣的看着,幾步走了過去,微微俯身,面對着桌子上的相框。
“是我,但不是……”相框裡的楊老太太竟然活動了起來,做出了表情,卻是衣服欲言又止的樣子。
楊夜只是稍微吃驚了一下,今天他所遇到的事情已經太過奇怪了,就在幾分鐘之前,他還認定自己已經是一團孤魂野鬼在刃尖飄蕩。甚至用頭去撞門,所以此刻,遺像裡的楊老太太活動了起來,已經完全不足以嚇到楊夜了。
“老太太,真的是你?”楊夜愣着眼睛,臉上剛想笑出來,卻又馬上收斂:“那我還是死的了,是吧?你也是靈魂對吧?”
“楊夜,你不想活了麼?”窗外傳來了同事小皮不耐煩到氣惱地喊聲:“我先回廠子去了,你自己看着辦吧!我靠!”
楊夜已經沒有精力去理會窗外的喊叫。只是盯着楊老太太的遺像,關心着自己的生死。但是窗外小皮的喊叫,讓他又恍惚起來。
不對啊,我是靈魂的話,那小皮怎麼可能會看到我?
詫異着,楊夜直直盯着相框裡的楊老太太,有些激動的叫道:“老太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是死了麼?你是從天堂來召喚我的?”
相框裡的楊老太太猶豫了一下,微微垂下眼睛,點點頭,又搖搖頭,輕聲說道:“赤匕,我不是楊老太太。”
“不是?那你是誰?我說怎麼聲音不一樣呢。”楊夜說着話,一愣,猛擡頭叫道:“赤匕?”楊夜一愣,擡手指着自己:“你在跟我說話?你不是楊老太太?”
相框裡的楊老太太點點頭。
“那你也認錯人了啊,我不是赤匕啊。”楊夜激動的說着,忽然一頓,一副恍然大悟地樣子:“哦~我知道了!你是死神吧?但你召喚錯了靈魂了!我不是你說的那個赤匕,我叫楊夜!”
說着話,楊夜雙手扶住相框。大叫起來:“你搞錯了死神,快點讓我活過來啊!”
“不,赤匕,你是,我也不是死神,但我現在解釋什麼。你都不會相信的。”相框裡的楊老太太有些傷感的說道:“因爲你已經記不得一切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楊夜有些迷糊了:“你不是楊老太太。也不是死神,那你找我幹什麼?”
“我來找你。是想告訴你一些事情。”相框裡的楊老太太說道:“當然,聽或者不聽,你自己決定。”
“聽!當然要聽!”楊夜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我今天醒來到現在就一直糊塗着呢!一切都讓我雲山霧罩的,不管你是誰,你會解釋這一切對吧?”
相框裡的楊老太太點點頭,目光依然傷感。
“那好,你先回答我,我死了沒有?”楊夜的確着急,早上起來到現在,發生的一切都太奇怪了。
相框裡的楊老太太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從我的角度來說,你的確是死了,但從你現在的這個角度來說,你還活着。”
“不會吧?說的這麼深奧?!”楊夜聽得一瞪眼睛:“那你要不要從人與宇宙的關聯給我講起呢?”
相框裡的楊老太太猶豫了一下,點點頭:“也可以……”
“行了行了!”楊夜急忙擺手:“我開玩笑的,哪有時間聽你給我講那些複雜的東西?”說着,楊夜輕輕出了口氣,又說道:“這樣,你說我從我的角度來說我還活着,對吧?那爲什麼所有人都視我爲透明?事實上我對其他人來說也的確是透明的,可是我同事小皮又怎麼能看到我呢?”
相框裡的楊老太太沉默了一下,慢慢擡起眼睛輕聲說道:“赤匕,是這樣的……”
“我不是什麼赤匕!我叫楊夜!”楊夜有些惱火的打斷了相框裡楊老太太的話。
那個楊老太太點點頭,嘆了口氣,又說道:“好吧,楊夜,是這樣的……”
“現在的你,是作爲新生物態進入這個空間的世界的,這個空間與你原來的自屬空間是平行的,與你以人類形態出生的那個空間也是平行的,但是這個空間的你的本我已經存在,現在的這個你,是這個空間你的自我,所以,必須要有一個階段,讓你的本我和自我相溶和,你才能算是真正的存在與這個空間裡面。”
楊夜聽得瞳孔放大。頭皮一陣一陣發麻,說聽懂了,那完全是騙人的!
相框裡的楊老太太繼續說着,語氣和態度十分認真:“現在你以楊夜的身份出現,是自我的出現,那麼你的自我一旦出現,自然就會代替原來這個空間裡面的本我,所以這個空間裡你的本我也就不存在了,這個不存在是狹義上的不存在,對於某些和這個空間裡原來你的那個本我有過交往和接觸的人。你還是存在的,只不過現在的你已經代替了你原來的那個本我。而是以自我形態出現。”
……我的媽呀,楊夜心裡想着,表情完全呆滯。
“也就是說,在每個空間裡,無論是平行空間還是短時差空間,你身爲楊夜的本我都是存在的。我讓你來到這個與你的過去完全不相干的空間,是爲了你的安全着想,”相框裡的楊老太太完全是一副教授的模樣:“但這樣一來,你重新出現在這個空間的自我代替了原來屬於這個空間的本我,而你的自我和本我還沒有完全融和,所以在這個空間裡,對於有些人你是真實存在的,而對於大部分以前就不知道你原來的本我存在過的人羣,現在的你,是一個完全不存在的,虛構的人物。你明白了麼?”
楊夜呆滯着雙眼,伸長着脖子,直直的看着相框裡的楊老太太,半天,結巴着突然冒出來一句:“你……你想怎麼樣?”
“你沒聽明白?”相框裡的楊老太太嘆了口氣。說道:“好吧,赤……楊夜,我這樣說,我取走了你曾經成爲赤匕,知道自己身世之後的所有記憶,所以你現在的記憶是從你轉換到你曾經的那個自屬空間之前終止的。”
“我說了我不是赤匕……”楊夜不耐煩的揮手道。
“好好。楊夜。我要告訴你的是,你現在的生活又恢復到你最初不知道一切之前的平靜了。以前和你接觸過的人都記得你,對於他們你是真實的,而對於所有以前就不知道你存在的人,現在的你是虛擬的,不存在的。”相框裡的楊老太太富有無比的耐心:“但隨着時間的推移,你的本我和自我相融和之後,你就完全真實存在於這個空間了,你所擔心的透明之類的問題也不存在了。”
“就是說,我現在對於一些人是透明的這種狀態,是暫時的?”楊夜這下終於理解了一些。
相框裡的楊老太太點了點頭:“是這樣。”
“那你又是誰?”楊夜猶豫了一下,馬上追問道。
“我說過,即使我現在告訴你我是誰,你也不可能會理解。”相框裡的楊老太太聲音變得有些哀怨:“但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是我取走了你的某一段記憶,所以你現在腦子裡關於之前一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的記憶全是空白的。只是……”
“只是什麼?”楊夜開始疑惑了,難道自己不是撞鬼,而是遇神了?
“只是,我其實一直在困擾自己這麼做到底對不對,真的該讓你過正常的生活?還是繼續讓你擔負那沉重的使命?”相框裡傳出的聲音顯得沉重,憂鬱。
“使命?”楊夜愣了一下,忽然笑着搖搖頭:“你別告訴我其實我是超人,維護世界和平是我的職責和使命,我會笑的。”
相框中的楊老太太幽幽的嘆了口氣,低聲說道:“總之,赤匕,我現在說太多是沒用的,在一切開始之前,你就是現在這樣的生活狀態,你就是現在的這個楊夜,所以,如果你願意繼續這樣的生活……”
“什麼叫我願意?你以爲我願意麼?”楊夜不樂意了:“誰願意過這樣的鬼日子啊!”說着,楊夜徹底激動起來,猛站起身:
“每天都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吃苦受累還掙不到幾個錢!被所有人瞧不起,沒朋友沒娛樂沒愛情沒女人……誰願意過這種日子?電視上說副食品價格又要漲價了!我連個洗衣機都沒有工作服再髒都得手洗!那男不男女不女的唱歌五音不全一場好幾十萬!我們累死累活一整年最後先進個人的榮譽是我們車間主任的!可他連個螺絲都不會上!網絡上頭女的一脫衣服就成名人了,男的一脫就成流氓了!破皮夾克都入選巴黎盧浮宮了!我自行車的鞍座都被哪個該死地給偷走了!你到底是誰啊!”
……相框裡的楊老太太被說的有些迷糊了,呆呆的看着暴跳如雷的楊夜,努力想着他發泄着大喊出來的這些抱怨的關聯性,最終發現沒有關聯!
“……這個,楊夜。我只是想跟你說,你不願意恢復記憶的話,就這樣過你平淡的生活,如果你想恢復記憶,就會面臨很多事情、很多人、很多感情,和很多你必須要去經歷的艱難險阻。”相框裡的聲音有些遲疑,漸漸緩和下來:“當然,楊夜,選擇權在你手裡。”
“恢復記憶?你說你取走了我的記憶,現在問我要不要恢復?”楊夜氣地呼呼喘着粗氣。瞪著眼問道:“那你當初爲什麼要取走我的記憶?你以爲你是神?是神就能耍戲我?”
沉默。
對視着,猶豫着,哀怨着,憤怒着,沉默。
我們都知道相框裡那個用楊老太太的臉龐在和楊夜對話的是誰,而她此刻,能理解楊夜現在的狀態,畢竟。現在這個楊夜什麼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
“好了,你現在是楊夜,我什麼也不能說,我承認是我做的這個決定,取走了你的記憶,畢竟你是我的孩子,我不希望你……但我現在猶豫了,我希望你能回來,面對你應該面對的一切。”
相框裡的聲音低沉,微微哽咽起來。
楊夜愣着眼睛,氣憤的同時有些茫然。此刻的他不知道面對的人是誰,更不明白她說的這一切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剛纔說……說我恢復記憶有危險?那我不恢復記憶呢?就要在這樣的生活裡過下去?”楊夜質疑的問道。
“是的,而且在你的本我和自我沒有徹底相融和之前,你只對一部分人真實存在。還有,這一段時期,你只能不斷重複你這一天的生活,每天醒來都是今天,直到你的本我和自我相融和,直到你在這個空間裡成爲真實的存在。”相框裡的楊老太太聲音帶着遺憾,輕聲說道。
“不斷重複今天?就是每天都過和今天所經歷的一模一樣的日子?”這一次楊夜聽懂了。而且微微皺起眉頭猶豫起來,又忽然舒展眉毛。笑了一下,自言自語的說道:“那也就是說,我這段時間每天都能遇到那個叫勻馨的開跑車的美女了?嘿嘿。”
對於現在的楊夜來說,還能奢求什麼?每天能看見一位絕世美女,過過眼癮,意淫一下,已經是最大的快樂了。
相框裡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幽幽說道:“是這樣的,楊夜,但對於這個空間的勻馨,你是不存在的,和以前不一樣。”
“以前,以前怎麼了?”楊夜一愣。
“據我所知,對於以前的那個你,那個沒有失去記憶的你,那個成爲了赤匕的你,這個叫勻馨的女孩,是你在自屬空間的未婚妻。”相框裡的聲音很平靜,在那張楊老太太的臉上也看不出任何感情色彩來。
“未……婚妻?”楊夜腦袋裡一下炸開了,這麼美若天仙的女孩子,竟然會是我的未婚妻?開什麼玩笑?
“是的,楊夜,你選擇現在的生活,就會失去你以前的一切,當然,這樣的生活平淡,卻沒有危險,”相框裡的楊老太太輕聲說道:“我很猶豫,很矛盾,無法下這個決定,所以這個決定權,我交到你的手裡,你可以是現在的這個楊夜,也可以做回之前的那個楊夜,不同的是,你要面對很多你現在無法想象的事情。”
楊夜怔怔的聽着相框裡傳出來的話語,腦子裡又有些恍惚,覺得一切恍若做夢一般。
“你房間裡的那面鏡子,你可以通過那來找到我,如果你願意的話。”像框中的楊老太太表情嚴肅起來,神色也漸漸消散:“記住那面衣櫃上的鏡子,只要你握住你左手腕上的赤印。穿越鏡面,就能找到我,而我就把記憶還給你,赤匕。”
楊夜還在愣着,眼睜睜的看着相框中的楊老太太一點點的不再有神情和動作,開始漸漸變回一張死氣沉沉的照片。
“赤匕,你記住,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最後一句話,從相框中傳了出來,迴盪在楊夜這間十幾平米的小屋子內。
以前的我?現在的我?我不就是楊夜麼?我還能是誰?
難道我不是我?我做夢?還是撞邪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楊夜在小屋子裡呆坐了半天。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天竟然已經開始黑了下來,窗外住宿樓下院子中的嘈雜聲漸起,乘涼地老百姓已經開始三一羣、倆一夥的口沫飛濺,張家長李家短的攀談起來。
過了多久楊夜不知道,他甚至沒感到餓也沒感到渴,在屋子裡發呆了太久。坐在牀上,腦子裡想拼命的理清頭緒,卻始終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完全是一片混亂的。
天色更加暗下來,窗外的天空已經成了一種深藍,近乎黑色的深藍,開始有風從窗口徐徐吹進,讓楊夜稍微清醒了一點兒。
這一切是真的麼?
緩緩站起身,楊夜腦子裡還在想着那個不知道是神是鬼的傢伙用楊老太太的面孔和他說的話,於是小心翼翼的。幾步走到了大衣櫃前面,雙眼直直的瞪着鏡面,心裡開始緊張起來。
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楊夜猶豫着,緩緩擡起了左手來。然後,右手握住左手腕,試探性的微微用力。
果然,那左手腕的暗紅色胎記,竟然開始灼熱起來,與此同時,本來平整無異的鏡面。竟然開始微微動盪了起來,如同面前是一片水簾一般。動盪着,甚至泛起了一層層的漣漪!
楊夜有些傻眼了,直勾勾的看着,慢慢伸出了手去,輕輕的,小心翼翼的碰觸向了鏡面。
一根手指伸出,竟然可以伸進鏡面當中!天哪,那鏡面真的活了!真的如同可以穿越一般的活了!
楊夜嚇壞了,急忙收回了手指,飛快的退後了兩步,直直盯着鏡面,半天,拼命晃了晃腦袋,閉上眼睛轉身走出了小屋子去。
在住宿樓下的小賣部裡,楊夜買了一些花生米,一路上和周圍熟識卻基本叫不上名字的鄰居們打着招呼,楊夜清楚,或許對於這些人,他是真實存在的。
而在買花生米的時候,一個路過此地在小賣部買水喝的路人卻對他如同視之無物,買水後轉身離開,徑直地穿越了楊夜的身子。
對於陌生人,楊夜是不存在的。
媽的,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不會!都是幻覺,嚇不倒我的!
楊夜轉身飛快回到自己的小屋子內,從牀底下拿出裝着高度散白酒的酒桶,開始就着花生米大口大口的喝酒。
他的用意很簡單,喝醉自己,讓自己忘了這一切,或許第二天醒來,一切就都結束了,或者,一切就都不存在了。
畢竟今天發生的一切,把楊夜嚇壞了。
漆黑的一片,帶着星星點點混亂、搖曳的光亮。
什麼也看不清,又彷彿,什麼都能看得到。
如同漂浮在水中,噢不,是海綿一樣的軟體之上,輕柔,彈性,貼身,舒展。
楊夜完全置身於這樣的感覺之中,就好像有一個美麗的早晨,不用去趕着上班,可以睡個懶覺,窗外和煦的陽光照射進來,灑在身上,暖洋洋的,讓皮膚癢得十分舒服。
輕輕呼吸着,楊夜甚至可以聽見自己輕微的鼾聲,他知道自己快要醒來了,但他不願意,一定要閉着眼睛,這樣就可以很快再睡着的。他這樣告訴自己。
不知道爲什麼,在楊夜腦海裡,如同潛意識一般存在着一個念頭,那就是今天不用上班,今天可以休息,今天萬歲!
不對!不對!
楊夜猛然從睡夢中睜開了眼睛,強迫自己迅速的清醒過來。
媽的,怎麼這種感覺和昨晚一模一樣?
但現在楊夜算是清醒了,看了窗外一眼,天色已經大亮,馬上翻身下牀,飛快的拽了一條毛巾,直奔公共洗漱間。
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的速度洗漱完畢,楊夜回到小屋內套上了工作服,又仔細的擦了楊老太太的遺像,擦的時候,楊夜還怔了幾秒鐘,死死盯着遺像,確定遺像裡面的楊老太太沒有活過來,才長出了一口氣,飛快的跑出小屋,鎖門下樓。
樓下,楊夜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自行車,鞍座已經消失,只剩下一根直直的鐵桿立在那裡。
楊夜一愣,這真是一個十分可怕的兆頭啊!
或許是巧合!楊夜想着,開始撒腿跑去上班。一路上心裡都在忐忑着,看着四周的行人又是沒人注意他,這讓他的心裡越來越怕了,不會真的是這樣吧。
於是,一片跑着,楊夜一邊扯開嗓子高唱《山路十八彎》,遺憾的是,仍然沒有吸引一束異樣的目光注意他。
媽的!真的看不見我啊!心裡越來越恐懼,楊夜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奔跑,急促的呼吸使自己沒時間去胡思亂想。
已經到了市中心的路段,前面就是那座豪華商場了!
楊夜擔心着,開始左右張望,所幸沒有發現紅色的法拉利跑車。
這讓楊夜心裡舒了一口氣。
剛剛跑到豪華商場大門前,楊夜想着喘口氣,稍微緩下了腳步,忽然,不遠處的馬路旁邊,傳來一聲動聽、親切的召喚:“嗨,帥哥,要不要搭個順風車啊?”
一扭頭,赫然出現在楊夜眼裡的,是一片鮮紅,那是紅色法拉利跑車,車內坐着一位傳天藍色長裙的年輕女孩,正戴着一副藍色框架的墨鏡,衝着他這邊甜蜜的微笑着。
完了!這是楊夜看到這熟悉場景後的第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