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透骨的疼痛,彷彿周圍的全部,都想要將自己的身體撕裂開來,這種痛苦感受無法言說。
還好只是眨眼一瞬間,只是,足以抵得上一場漫長的輪迴。
凌無涯將呼吸調整回完美狀態,慢慢睜開了雙眼,眼前是一片被黑色所佔領的世界,就連星辰都無法到達此處,卻不知道爲何周圍會誕生熒光。
凌無涯掃視了一圈,周圍一切都顯得很平靜,毫無異樣。
“你醒過來了。”沉寒漂浮在一側,正注視着甦醒過來的凌無涯,看模樣他這是第一次通過界路啊,肉體通過這個交疊空間時的痛苦就是一場洗髓粹體,它會給人帶來不少的好處,相對而言,必須要咬牙堅持着身體被撕裂的疼痛,忍受着如同粉身碎骨般的痛苦。
這也是爲什麼想要第一次通過界路,就必須需要有人一側協助的原因,必須有人幫忙分擔這股龐大壓力。
自己就是師父在一側幫助自己承擔威壓,再在一邊告訴自己該怎麼做的,才強忍着煎熬了下來。
但凌無涯,沉寒也不知道怎描述的好,他昏迷的時間是很長很長,但安然無恙的扛了過來,不但沒有露出痛苦的表情,臉上和肢體更沒有什麼異常。
在沉寒的眼裡他就是閉上了眼睛,許久之後睜開了眼睛。
“這是界路。”凌無涯開了口。
聽到他有氣無力的語氣,沉寒才知道,此時的他身體很虛弱。
“你身體沒有什麼大礙吧!”沉寒伸手抓住了凌無涯的肩膀,生怕他被界路的旋渦牽扯進去。
凌無涯則是擺了擺手,彷彿一切都是如此的風輕雲淡。
“界路。”
凌無涯還是第一次真正來到界路里面,傳聞界路的兇險遠比那十方山澗還更勝一籌,一旦走錯了路,運氣好或許會到達一個不認知的世界,運氣不好就會永遠在界路之中飄蕩,永無逃出之日,直到最後被困死在此。
最開始的當初,七境還是是一個完整的世界,可不知道因爲發生了什麼災變,將這個巨大的世界化爲了七份,無論人們怎麼去尋找,都尋不到剩下世界的所在。
無可奈何,各自都過着各自的生活,直到有人無意穿過了界層,他們才發現這七個世界,居然匪夷所思般重疊到了一起。
七境就此誕生,他們開始研究界路,最後也僅僅只是發現這七處世界,將這七個世界的界路標記,劃分爲七境。
單因爲消失將近千年的時間,各個世界都繁衍出了屬於自己的文化,也正是因爲這些不同的文化,發生了無數的衝突,七境內規模最大的戰爭就此爆發。
那場戰爭延續了許多年,直到有人航行偏移,發現第八條界路。
也是因這條有出口的新界路,七境這才安靜了下來,他們開始深入那個世界,那就是現在所新命名的星域境。
“嗯,但是我不知道我們到底在哪裡,又該往哪裡走,而且,我發現這條界路有些奇怪。”可能是因爲本命迦樓羅的原因,他是對空間的感知異常敏感,沉寒他感覺的到,這裡的間隙波動很是奇怪,就如同像是有一個人在緩慢呼吸着似的。
“難道那條蛟的肚子裡是一個世界。”沉寒忍不住嚥唾沫,腹中藏着一個世界?那是多麼驚人的事情,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們存在的世界又是怎麼的存在,難道也是人爲創造的,一想到這裡,沉寒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世界是人爲的?那我們算是什麼吶?
“腹中的世界?”凌無涯自言自語着,對於眼前的黑色空間,瞳孔漸漸放大,夢裡所看見的那位藍焰男子,應該就是在界路上,只不過,那條界路是無限向着四周延續的,無邊無際。
而這卻是可以肉眼看見盡頭的,盡頭有着如同牆壁一樣的東西,豎立的透明鏡面上,有着無數如同的水滴一樣的斑點,就好像是綻放着數不清的雨滴滴滴答答。
凌無涯背手甩袖踏步而出,向着面前的黑色虛空而去,他想要試一試。
沉寒無奈聳了聳肩,既然事宜如此,也沒有其他辦法,他剛剛被蛟吞掉的時候,以爲自己就要這麼死掉了,可之後睜開雙眼看見這片無窮無盡的黑色虛空時,他想起了當初陪着師父去東荒境所走的那條界路,模樣和感受完全一致,心情這才平復了下來。
自己相比凌無涯心境,真是差的遠啊。
“哎呀!怎麼停下了。”身後的沉寒差點撞在凌無涯的背上,對於前面站住原地不動的凌無涯,皺眉開口詢問,這個傢伙不管幹什麼都不會先跟人說一聲的,真是個‘好隊友’。
“沒有路了。”凌無涯搖了搖頭,面前就是那面如豎立水面一樣的鏡子牆壁,在牆壁上倒映出了凌無涯的面容,冷淡而高雅。
本來沉寒還想多嘀咕幾聲發點牢騷的,可聽到凌無涯的話後,表情變成了不敢置信,他居然在這界路之中發現了路?
這是不可能的,無數人通過界路,都是依靠着座標浮游石通過的,而他居然說自己看見了路?
如果是別人他肯定會嘲諷一頓,但現在的情況可不一樣,凌無涯沒有說謊的必要。
更或者他根本就不擅長說謊。
“什麼路,凌無涯,你告訴我你看見了什麼?”
面對心情急躁的沉寒,凌無涯將自己所看到的景象,都告訴了他,而後兩人都陷入了寂靜。
因爲這件事情,讓他們兩人都有些接受不了。
凌無涯眼中的界路彷彿是有着格局的,有着道路存在。
而沉寒眼中的界路卻根本什麼都沒有,眼前只有盡頭。
“看樣子遇到這些怪事,都是跟你有關啊!先是蛟吞了我們,然後你又看見了界的道路。”沉寒將事情全數整理,最後只能無奈嘆了口氣,看樣子真是跟凌無涯有關係咯,他還真不是一般人哎,難道遇到奇遇並不是因爲我,我不是主角???
這怎麼可能來着。
哦?難道這裡,曾經是他舅舅塵帝的一處住所?所以纔會發生這些事情?
那麼說,自己那個不知道埋了多少年的爺爺是不是也這樣,給自己準備了些特殊的遭遇,等待自己去挖掘,哎喲,說不定哎。
這件事情結束之後,得先回去把爺爺的祖墳給刨了。
寒江城,是當初狂王大帝沉肖的所住地,只可惜他比君無爲走的更早。
沉寒的身份任誰也猜不到,當初青巖谷他們收養沉寒之時,根本就沒有多想。
是琦衣送沉寒回家祭祀時發現的,看到墓碑之上的文字之後,她就趕緊將此事上報給了宗門。
這裡居然是,當初叱剎風雲的狂王大帝沉肖墓地,他的消失根本無人知道,他是否有子嗣也都只是傳聞而已。
沉寒居然是沉肖的親孫子,真是讓人匪夷所思,但這件事情無論怎麼掩蓋,還是讓很多有門道的傳聞探子打聽到了,雖然沒有和凌無涯一樣表面被所有人知曉,但也在私下傳了開來。
沉寒的父母只是普通的商人,而沉寒的記憶之中,爺爺也只是一個愛佔便宜的混賬色老頭而已。
他對家人的認知一瞬間被顛覆。
沉肖沒有讓他的兒子去修行,讓他腳踏實地的做個普通人,或許是不想讓他走自己的老路。
沉肖和君無爲一樣,在生命的最後看清了些什麼,明白了什麼,只可惜都已經回不去了。
“這裡應該有入口才對。”沉寒仔細觀察着,不過也沒有找到任何蛛的絲馬跡,他並不知道該怎麼打開座標,聽說進入境界之內,他的本命迦樓羅是可以當做浮游石使用的。
凌無涯也是無比疑惑,他這是第一次進入界路,完全就是一個門外漢,什麼都不明白,只能跟沉寒討論。
只可惜兩個人到最後,也沒有搞明白接下來該怎麼辦。
“界路既然是空間,那你一定可以斬斷的。”凌無涯想起了沉寒的本命,開口堅定的語道。
“你還真是有魄力,讓我這修爲去劈開界路的空間,你還真是看的起我啊。”沉寒可沒有這個自信,凌無涯他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啊,他們說迦樓羅能夠劈開空間,我就能劈開啊,最誇張的你就真信了啊!
迦樓羅這把劍的傳聞,還不知是那個坑爹玩意編出來騙人的。
好吧,就算是是真的,自己的迦樓羅也只是本命而已,並不是真正的迦樓羅劍。
“試試。”凌無涯摸着面前的牆壁,衝着他點了點頭,示意我看你行。
“倒黴,遇到你算我倒黴。”沉寒無奈苦笑,示意試試,只是我看不行。
沉寒深吸了一口氣,雙手平舉,身後九個命環隨後而出,光芒大耀。
純白毫無瑕疵的白光乍現而出,瞬間照亮開黑色的世界,白芒從沉寒的雙手間冒出,正在他的手掌之上交匯着,漸漸組成一把白色的奇異光劍,彷彿它的整體就是光所構成的一樣,可以清楚看見上面的精美紋路,當真是匪夷所思。
五彩的鎖鏈捆綁在劍的劍柄之上隨風飄揚着,這就是一件巧奪天工的完美藝術品。
凌無涯感受這股撲面而來的壓迫感,這就是本命的力量嗎?
本命,何時自己也能擁有。
“又是這種感覺。”沉寒再次感覺到了詭異的顫動,而且這種感覺變的越加強烈起來。
“開始吧。”凌無涯做出了防禦的姿態,他並不是害怕沉寒,他只是在堤防,誰也不知道界路接下來會出現什麼情況。
“天劍繁十三式——九閃雲霄落。”
沉寒緊緊握着手中本命所成的迦樓羅,一劍刺出,他將自己所能施展出的最強大劍式放出,如果這都沒有作用,那他再也沒有丁點辦法。
白色的劍芒沖天而出,如同流星羣般一分爲九,旋轉而出,白色光芒無比璀璨,狠狠的攻向了面前的界路。
攻擊悄然無息的消失了。
“沒有作用嗎?”凌無涯皺眉。
“不對,完蛋咯。”沉寒不知爲何,臉上佈滿了冷汗,他察覺到了壓迫而來的威勢,正在向着他們靠近。
“這樣的波動。”凌無涯也是臉色大變,眼前黑色空間忽然混亂扭曲起來,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螺旋黑洞,無可匹敵的力量隨之衝出,被這股力量壓制着的他們,身體連動都無法動。
要死了要死了,都怪你,凌無涯。
沉寒欲哭無淚,這是界路的反噬,這下子可好玩了。“這是界路遭到攻擊時的反噬啊!”
“反噬?”凌無涯也是現在才知道,他沒有想到這界路還有這樣的力量。
撕扯力從黑洞之中向外涌出,撕碎一切的風向着他們鋪面而來,隨後還有一道巨大的沖天能量柱,這種純粹凝度完全可以披靡絕世強者的全力攻擊。
光柱衝出,向着他們而去,那巨大聲勢足以毀天滅地。
“鏘!”彷彿是長劍出鞘的聲音。
白色光芒撕裂開面前的空間,將眼前的一切全部斬斷,包括那道沖天的能量柱。
身着紅衣的面具人在這裡,在它紅袍腰間掛着四柄奇異的長劍,一把純白,一把燦紫,一把緋金,一把墨黑。
如果讓沉寒看見的話,定然會因此驚慌失色,因爲那把白色的長劍——
正是真正的迦樓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