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漸地落下。
賓客,已經各自歸家。
目送着沐善的爸爸的車遠去後,恩明就已經迫不及待地趕往醫院,當然,還有他們的爸媽、還有沐善一同前去。
恩在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惜柔看着恩在留在電腦上的字,她的心覺得很難過。
晨風捏着了惜柔的肩膀。“不要再看了,收起來,好嗎?”晨風在惜柔的手裡把電腦抽出來。
“爲什麼老天爺要這麼狠心呢?”惜柔只要想到恩在隨時隨地都會離開他們,她的心裡就很難受。
“命中註定的事情,沒人可以去改變它。”境俊現在已經完全相信命中註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跟命運對抗。
“雖然有人說,只要自己努力,就會改變一切,可是境俊說得對。”一直不相信命運的宛聤,也已經相信了命中註定。
“恩在。”恩明跑進來,看到恩在戴着氧氣罩的樣子,他的心就涼了半截。“這是什麼情況?”恩明指着躺在牀上的恩在。
“恩明哥,你冷靜點聽我說。”靠恩明最近的晨風,捉住了情緒有些激動的恩明。
“我在聽,你說。”恩明的眼睛沒有離開恩在一秒。
沐善扶着爸爸媽媽進病房來。“怎麼了?怎麼會這麼嚴重?”沐善看到恩明那個樣子的時候,着實嚇了一跳。
“恩在。”媽媽鬆開沐善的手,跑到了恩在的身邊,緊緊地捉住了恩在的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爸爸還是比較鎮定一些。
“晨風,我在聽,我很冷靜,你說。”恩明終於將目光在恩在的身上移開。
“我們送恩明回家的時候,真的還好好的,不知道爲什麼?恩在就睡過去了,我們馬上送來醫院,醫生經過搶救後,恩在就躺在了這裡。”晨風把整件事簡單地給解釋了一下。
“醫生怎麼說?”沐善握住了恩明微微顫抖的手,她怕恩明會受不了。
“醫生說,癌細胞已經在腦部擴散到全身,有什麼話就好好交代。”晨風猶豫了再猶豫,還是說了出來。
恩明往後退了一步,還好身邊有沐善扶着他。
“伯母、伯母。”宛聤扶住了震驚後,直接昏倒的恩在媽媽。
境俊急忙跟宛聤扶着恩在媽媽在一邊的病牀上休息一下。
“爲什麼等到現在才告訴我,要是他有什麼事情的話,你怎麼對我負責。”恩明生氣地捉住了晨風的胸前的衣服,好像要揍晨風一樣。
見狀,惜柔攔住了恩明,沐善把恩明拉到身邊。
“恩明哥,我們不是不想告訴你,只是沐善的婚禮已經很簡單了,難道你還要丟下那麼多的賓客嗎?”惜柔的情緒也激動了起來,說話的聲音也跟着大起來。“我們也害怕恩在會離開我們,我們也害怕你們會見不到他最後一面,可是、、、”惜柔把掌上電腦遞給恩明。
恩明拿着電腦。
“恩在努力着讓自己醒過來,你知道嗎?”
恩明看着電腦上的字,恩明的男兒淚隨着悲痛落下。
“恩在醒過來了。”恩在爸爸守在恩在的身邊,看着恩在睜開眼睛,心裡很開心。
恩明跑到恩在的身邊。“恩在,哥來了。”恩明輕聲地喊了一聲。
這時,醫生進來看看恩在的情況怎麼樣?
“你們都是病人的家屬嗎?”醫生進去,就看見一屋子的人。
“是,醫生,他怎麼樣了?”恩明跑到了醫生的面前,迫切地想要知道恩在的情況。
“病人的身體已經很虛弱、你們有什麼話,趁他現在清醒的時候,趕緊跟他說吧!”醫生一臉惋惜地嘆口氣。
“醫生,你要救他啊,救他。”恩明已經不顧什麼形象的問題,現在的他就是一個快要失去親人的普通人。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恩明無力地坐到了地上,雙眼無神地望着前方。
“醫生,可以拿走他的氧氣罩嗎?他好像有話想說?”境俊知道醫生已經盡力了,既然已經盡力了,爲什麼還要說那麼多無所謂的話呢?
“氧氣罩可以拿掉,但是說一會就好了,說完了,就要戴上氧氣罩。”醫生也是爲了延續恩在的生命。
“那謝謝醫生。”境俊現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惜柔走到了恩在的身邊,看着他的眼睛。“你想說話嗎?”恩在眨了一下眼睛,惜柔拿開了他的氧氣罩。
“我很好。”恩在有氣無力地吐出這三個字來。
“老公,你不去看看恩在嗎?他已經醒過來了。”沐善第一次看到恩明這麼無助的樣子,她很想幫他,卻不知從何幫起。
聽到恩在的聲音,恩明馬上在地上站起來,走到恩在的身邊,握起恩在的手,這麼多年來,恩明跟恩在的感情雖然好,也不至於手牽手的,今天恩明握着恩在的手,心裡的感觸良多,心酸更多。
“恩在,你覺得怎麼樣?”恩明的聲音已經哽咽起來。
“我很好。”明明就已經很虛弱、很難受,可是爲了安撫他們的心情,恩在卻是自己很好,可是這樣做,大家只會更加地難過。
“恩在,你聽着,你還要看着大哥我的孩子出世、我還要看着你結婚生子,聽見沒有?”恩明想要這些事情來牽絆着恩在。
“對不起了。”恩在停頓了好一會兒。“我看不到,你也看不到了。”恩在的呼吸好像很弱,說話的力氣已經在漸漸地變小。
“我不許你胡說,聽見了嗎?”恩明已經努力壓住聲音,可這一句還是吼出來的。
“嫂子。”恩在知道現在管得住恩明的只有沐善了。
沐善聽見恩在在叫自己,沐善就走過去,看着恩在。“在呢。”
“爸媽、還有哥,就拜託你了。”恩在一字一頓地說完這幾個字,都需要幾分鐘的時間。
“好了,你不要說了,休息吧!”惜柔聽恩在說話這麼辛苦,她也心疼啊。
“對啊,有什麼話,等休息夠了,再說吧!”晨風也聽着難受。
“我怕以後沒機會說了。”恩在看上去,呼吸好像很微弱,境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氧氣罩就給他戴上。
“好好休息先。”境俊一臉嚴肅地看着恩在。
得到氧氣的恩在,呼吸順暢多了。
“今天,你們都忙一天了,要不,都回家休息吧!”恩在爸爸看他們的臉上都有一種疲憊的樣子。
“對啊,最近你們都忙壞了吧,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們在。”沐善覺得最近真的麻煩他們幾個了。
“我們不累。”惜柔說這話的時候,還下意識地去看看他們倆。
“對,還是你們去休息吧!我們在這裡照顧恩在吧!”晨風知道恩在現在的狀況,他當然要時時刻刻在他的身邊。
“我看你們還是回去吧!明天你們不是還要上班嗎?都回去休息,今天你們都累壞了,一定要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恩明半響纔開口說話。
“恩明哥。”
“都回去吧!有我們這麼一大家子在,不會有什麼事情的。”恩明的臉上不僅僅是疲憊,更多的還是擔憂。
“那我們就回去吧!”晨風看他們都那麼堅決,就先回去,明天再過來看看恩在吧!
“晨風。”恩明叫住了晨風的名字。“剛剛,我太沖動了,對不起。”
“沒事,不要放在心上。”晨風理解恩明剛剛那麼激動,都是因爲擔心恩在。
“你們今天肯定累壞了,都回去休息吧!”恩明堅持要他們回去休息。
晨風看恩明執意要他們幾人回去,想必是想多些時間陪陪恩在吧!“那我們就先回去了,你們也要多注意身體。”
晨風拉拉惜柔的衣角,惜柔會意,多看恩在一眼,便移動腳步。
境俊聽到晨風那樣說,也起身準備跟他們一塊離開。
目送着他們幾人出病房。
“實在是不放心恩在。”惜柔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
“我也是,雖然說他的家人都在他的身邊,但是我的心總是不踏實。”境俊也有感覺要發生什麼似的。
“或許是我們的神經太緊繃了吧!導致於我們都有這種感覺。”這麼聽來的話,晨風也是有這樣的感覺存在的。
“希望吧!”境俊吐了一口氣。
晨風先開車送境俊回去休息,再送惜柔回去。
“好好休息,知道嗎?”晨風一隻手握着惜柔的手,一隻手輕撫過惜柔的臉蛋。
“你也是。”惜柔神呼了一口氣。
“進去吧!”晨風在惜柔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明天見。”惜柔推開車門,下車去。
目送晨風的車進門,惜柔才進去。
“爸,媽,還沒休息嗎?”晨風進屋,便看見在客廳的父母。
“晨風,你過來,我有事要問你。”晨風爸爸跟媽媽都是專程在等着晨風回來的。
“什麼事?”晨風一坐下就開始揉太陽穴。
“爲什麼恩明的婚禮會舉行地那麼倉促呢?之前什麼都沒有聽說,一下子就結婚,這其中是不是別有內情呢?”晨風爸爸想問個究竟,卻不知從何問起,只能問問晨風,想必晨風是知道內情的。
“因爲恩在。”晨風現在提起恩在的名字,都會覺得心酸。
“恩在怎麼了?我看他的臉色好了很多,他出了什麼事?”晨風媽媽還以爲恩在的病情大有好轉呢。
晨風搖搖頭。“他一點都不好。”晨風皺着眉毛。“醫生說,恩在的日子不多了,所以纔會這麼倉促地舉行婚禮,目的就是爲了讓恩在可以看到恩明哥成家。”
“怎麼會這樣呢?”晨風媽媽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恩在是她從小看到大的,要真沒了,這心能舒服嗎?
“多好的一個孩子啊?”晨風爸爸一臉惋惜地看着疲憊的晨風,他知道現在最難受的不止恩在的家人,還有晨風他們這幾個孩子。
晨風靠在沙發上,閉上眼睛,休息一下。
惜柔剛進門,希爾就迎面而來。
“你怎麼回來了?”希爾看到惜柔一臉倦意的,這心裡也難受。
“相信你有用玄光鏡吧!”惜柔挽住了希爾的手臂,頭靠希爾的肩膀往裡走。“天哥哥。”
“回來啦。”霍天在玄光鏡得知恩在的病情,霍天平時的笑容也收起來。
“趕緊回醫院。”希爾二話不多說就把惜柔往外推。
“怎麼了?”惜柔不明白希爾爲什麼把自己往外推呢?
“不要問爲什麼?叫上晨風、境俊趕緊回醫院去。”希爾也不說個所以然來,就是往外推。
“惜柔,不要忘記他知道着你不知道的事情。”霍天的一句話點醒了夢中人。
惜柔轉過身就給晨風打電話。
剛要睡過去的晨風被突如其來的電話嚇醒。
晨風拿起手機一看,是惜柔的來電。“怎麼了?”儘管疲憊,晨風的語氣還是那麼溫柔。
“晨風,我們叫上境俊回醫院去。”惜柔的語速倉促而慌張。
“好,我馬上過去。”聽到了惜柔那麼慌張的聲音,晨風也跟着緊張起來。“爸、媽,我先出去一下。”
晨風丟下一句話,就跑出去了。
晨風開車出門,就看到惜柔正在門口走來走去的。
晨風開過去,打開車門,讓惜柔上車。“怎麼了?”
“我已經給境俊打電話,讓他在門口等着我們。”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晨風開動車子,一邊詢問惜柔的情況。
“不知道,我哥讓我回去醫院。”惜柔知道希爾是知道恩在的生死,既然希爾一直把自己往外推的話,那麼就意味着恩在的生命要到了盡頭。
“希爾哥?”晨風沒有多問什麼,開車去接境俊。
“怎麼突然就說要回去醫院呢?”境俊接到惜柔電話的時候,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剛想問,就被掛電話了。
“不要問爲什麼?去就是了。”晨風跟惜柔也沒有多解釋什麼,往醫院開去。
還好醫院是二十四小時開着的。
當他們三人出現在他們的面前時,恩明就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走到惜柔的身邊,拉着惜柔往外走。
沐善很奇怪地看着恩明這個舉動,卻沒有跟着出去,因爲恩在媽媽昏倒,還沒有醒過來。
晨風跟境俊也跟着一塊出去。
“你們爲什麼回來?你們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恩明的神情很緊張,很擔心。
“沒什麼,就是擔心恩在,還是陪着她,比較安心。”惜柔不敢把希爾知道的事情,告訴恩明。
“惜柔,我知道你是精靈,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救恩在的,對不對。”恩明突然失去理智,捉緊惜柔的手臂。
“恩明哥,你捉疼我了。”惜柔不想用魔法讓恩明鬆開自己,那對他的身體是沒有好處的。
“恩明哥。”晨風把惜柔拉到自己的身邊。“恩明哥,你冷靜一點。”
“冷靜,你叫我怎麼冷靜?躺在病牀上的是我的親弟弟,我的親弟弟現在徘徊在生死邊緣,你叫我怎麼冷靜呢?”恩明已經可以用竭斯底裡來說這句話。
“恩明哥,你不要那麼大聲,這裡是醫院。”境俊可以理解恩明現在的心情,因爲他們的心情跟恩明的心情是一樣的。
恩明無力地坐在了地上,也許恩明這麼脆弱的一面,連他的父母都沒有看到吧!
他坐在地上,哭得那麼淒涼,沒有人可以看到他的表情,只知道他很傷心地在哭泣,但是他們卻不知道怎麼安慰眼前的這個哭得像小孩的男人,誰會想到,現在哭得像小孩的男人,在今天結婚呢?
“你們在做什麼?”沐善實在是不放心他們幾個,把媽媽交給了宛聤後,出來看看他們究竟是怎麼回事。
還沒看到恩明的身影,就已經聽到了恩明的聲音。
他們仨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地退到了一邊。
“你怎麼了?”沐善蹲在了恩明的面前,聽着他那無助的哭聲。
“沐善,我好怕。”恩明把沐善擁在了懷裡。
沐善可以感覺到恩明的身體在顫抖着,沐善已經感覺到他的那種怕。“不怕啊,不會有事的。”
“我害怕恩在真的會死掉、我不要他死掉。”恩明現在就像一個無助、害怕的孩子,他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個可以依靠哭訴的對象。
“我知道、我知道。”沐善也不知道自己可以說什麼來安撫恩明的心。
“恩明哥,不要哭了,恩在需要你,你現在坐在這裡哭,又有什麼用呢?爲什麼不進去陪着他呢?”惜柔知道現在說什麼,對恩明來說,都是廢話,既然是廢話,爲什麼不在他有知覺的時候,陪在他身邊呢?
“是啊,恩明哥,與其在這裡哭泣,倒不如擦乾你的眼淚,好好陪着恩在呢?”境俊覺得惜柔說得對。
“老公。”沐善幫恩明擦去了臉上那明顯的淚痕。“他們說得對,爲什麼我們不好好陪着恩在呢?爲什麼還要在這裡浪費時間呢?哭解決不了什麼事情,不是嗎?”
“我知道了。”恩明深吸一口氣,努力讓眼淚倒回去。“對,哭解決不了什麼問題。”
“對,你不止有恩在,你還有你的父母、還有沐善。”
“對,你們說得對。”恩明重新站起來。“走,我們進去陪恩在。”恩明拉着沐善就進去。
“你們說,如果恩在真的死了,恩在的爸爸媽媽、還有恩明哥,會怎麼樣?”惜柔已經無法想象這件事的可能性。
“我們有多痛,他們就比我們痛一百倍。”晨風皺着眉毛,嚥了一口口水,卻發現這口水卻是那麼難嚥。
“進去吧!”境俊除了媽媽去世的時候,覺得心如刀割一般,現在境俊又有這種感覺,這次,是因爲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