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可以什麼都不管,他們是你的臣子!”一片亂糟糟的聲音中,凌天清皺眉問道。
“花侯自然會處理好。”凌謹遇看着前面聞風而散的人們,淡淡說道。
凌天清想掙脫他的手,卻被緊緊的握住。
她不由的想,這天下,真的要換主了嗎?
凌謹遇居然看見官兵欺壓子民而無動於衷,若是溫寒……他會怎麼做?
凌天清突然停下了這種比較。
她不是神仙,不可能預算未來會發生什麼。
她只要……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夠了。
“讓開讓開,三日之內,你們不準出門,若是有擅自出戶者,立刻抓去牢中!”後面的聲音離的越來越近,很快,一條又髒又亂的街道被趕的只剩下凌謹遇六人。
其他的貧民全都躲了起來,爲首的官兵看着前面兩位的錦服公子,突然喊道:“前面的,停下!”
“你們不是這裡的人吧?”幾匹馬圍住了六個人,爲首的官兵打量着六個人,待看見凌謹遇,突然覺得有些不自在起來,這個錦衣公子,居然讓人不敢正視。
“回官爺的話,我們是行經此處的商人。”藍逸上前一步,抱拳說道。
“給過孝敬錢嗎?”那官兵跳下馬來,目光卻鎖在站在凌謹遇身邊的嬌小少年身上。
總督大人最喜細皮嫩肉的少年,最好莫要超過十六歲,這一邊的小公子,粉雕玉琢,年約是十五六歲,水噹噹白嫩嫩,正和總督胃口。
“入城門之時,便給了孝敬錢。”藍逸微笑着說道。
這城門,若是有錢人,只要給夠銀子,城門士兵根本不查馬車行李,直接放行;
若是沒有孝敬費,他們就會百般刁難,就算是菜農,也要順手拿些菜,謾罵一番。
他們的車隊,原本可是空的,路過斷魂崗,將強盜窩端了,車隊幾輛馬車也放滿了珠寶,可算滿載而歸。
“你們這是做什麼的?”那官爺的眼神在凌天清身上正打量着,突然覺察到一股凌厲的威懾力,他一轉眼,看見一雙燦若寒星的雙眸,冷銳的盯着他。
那官兵打了個寒噤,不覺後退了幾步。
凌謹遇不動聲色的將凌天清擋在了身後,這羣不怕死的人,居然對他的女人心懷不軌。
他的眼裡閃過一絲殺意。
不過,凌謹遇並不想在這裡暴露身份,而且,這種事交給花解語處理更好。
“我們是做珠寶生意的,從北方來,要去南方。”凌天清從凌謹遇身後探出頭來,脆生生的說道。
“聽你的口音,並不像是北方人。”那官兵看見清靈可愛的小少年說話了,按下剛纔被震懾住的感覺,說道。
“事實上,我是從中國漂洋過海而來。”凌天清討厭死這羣人了,心生捉弄。
“中國?”爲首官兵只知道天朝和周圍一些諸侯小國,並未聽過這個名字。
“中國,遍地是黃金珠玉,如瓦礫之多,所以我們做珠寶,從中國運到這裡來販賣,互通有無……”
“遍地都是黃金珠寶?”周圍的官兵覺得是天方奇談,可是見這小少年滿臉認真,不像是騙人,所以紛紛問道。
“沒錯,你麼不知道嗎?那個地方,有個點石成金的法術,喏……你看這石頭……”凌天清蹲下身,從地上撿起一塊很普通的石頭,口中用怪調念道,“花爺是混蛋,石頭也禍亂,變變變。”
凌謹遇眉眼一冷,硬生生壓住怒氣。
藍逸和紅纓看天看地看石頭,只當什麼都沒聽到。
到是嫣語和曉寒,忍不住撲哧一笑。
衆官兵誰去在意這丫頭口中的“今夜”是什麼,凝神看着她如玉般的手,只見她晃了晃手,那石頭一下變成了銀錠子。
衆人皆驚,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吶,還能把樹葉變成金子。”凌天清看着他們的傻樣,笑眯眯的摘下一片小樹葉,照樣念着,“花爺是混蛋,樹葉也禍亂,變變變……”
凌謹遇閉上眼睛,輕嘆了口氣。
以前她就喜歡玩這樣的遊戲,逗那羣宮人玩,別人看不出她的把戲,卻逃不過他的眼睛。
魔術就是障眼法和手腳快,那羣官兵的眼神不行,可凌謹遇清楚的看見她換掉石頭和葉子的手法。
唉,他的王后娘娘,爲什麼玩心這麼重?
雖說和這樣的女娃在一起,生活很有趣,但是她總是沒心沒肺,玩過火了也自知,最終害得他去滅火。
那羣官兵眼放異光,他們雖然見過一些江湖把戲,可和這個不同。
而且這樣錦衣玉袍的清俊公子給他們變魔術,衆人心裡不覺就信了。
誰讓凌天清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臉。
“……要學很簡單,要斷食七日,再去廟中對佛祖懺悔,散去自己所有財物,待到自己身無分文時,尋個月圓之夜,誠心念咒……”凌天清認認真真的傳授着經驗。
“騙人的吧?如果這麼簡單,所有人都照做了?”有人質疑。
“因爲很多人捨不得那點家財啊,身無分文,你能做到嗎?還有的人,連七日斷食都忍不下去,更不誠心,你們看我大哥,他斷食百日,現在都是……金剛不壞之身。”凌天清佯裝神秘的說道。
官兵們偷偷看了眼她身邊長身玉立的男子,感覺確實像是謫仙下世。
“不準再玩。”凌謹遇密室傳音警告身邊的丫頭。
“吶,我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先練着,有什麼不懂,給我飛信……飛鴿傳信。”凌天清立刻說道,“後會有期。”
“公子慢走。”
“公子下榻哪間客棧?要小的們效勞,說一聲即可。”
身後傳來殷殷的聲音,頗是不捨。
“你好大的膽,回去等着挨罰。”凌謹遇拉着她走到前面,低低的說道。
“呀,小妹妹這樣切菜好累。”凌天清裝作沒聽到,快步往一邊的民居走去,站在屋檐下,看着臨窗而戰的一個小女娃,年約八九歲,正在切絲。
她的手指上大大小小不少傷痕,一邊的案桌上,放着一大籃的又像地瓜又像土豆的東西。
這邊也是窄小的農居,裡面極爲狹小,開着窗,能一看看全整個居所。
那小女娃有些傻傻的看着突然冒出的貴氣小公子,臉上一紅,怯怯的問:“您在和我說話?”
“是呀,你的手上全是刀傷,每天這麼切絲好累。”凌天清四處看了下,拿過一塊廢棄的金屬板。
她還沒研究出這種是什麼金屬,硬度很大,也很難氧化,而且似乎很不值錢,幾乎家家戶戶都有,用來蓋東西。
“曉寒姐姐,給我戳幾個洞。”凌天清把金屬板遞給曉寒,不放心的又蹲下身,在地上畫了個模型,“要這樣大的洞眼,這樣錯落的排列,後面要有小小的凸起……和木匠用的刨子差不多……”
凌謹遇再次閉上眼睛,她果然完全忘了昨夜?
王后娘娘越是這麼自然,他心裡越不安。
凌謹遇揮去心底的異樣感覺,看着凌天清的小發明。
如果王后娘娘是個男子,到是個建國之才,可以讓她執掌“教育”事業。
這丫頭怎麼說來着?知識就是力量?
“大娘,這個怎麼賣的?咦,今年的收成好嗎?”
“大爺,最近的賦稅不是減免了嗎?爲什麼還只能吃槽糠?”
“大姐,這塊土地正適合種桑果樹木,爲什麼不把農田種上其他的經濟作物?”
“池邊種樹,桑樹養蠶,蠶沙蠶蛹餵魚,魚糞肥樹……這些古人應該都知道吧?”
一路上,小丫頭這邊問問那邊看看,到是給凌謹遇問出了不少好東西來。
“其實這真是個好地方,吶,你知道什麼叫綜合性發展經濟嗎?”凌天清轉悠了半天,終於累了,腰痠的不想走了,被凌謹遇拽着,問道。
凌謹遇不知在想些什麼,在如火的夕陽中,臉上鍍上一層淡淡的餘暉,並未回答她。
“你們得培養幾個農業家和經濟學家出來,這樣國家才能從根本上富強。”凌天清繼續自言自語,袁隆平多偉大啊,要是這裡出個古代的袁隆平,還愁吃不飽人嗎?
凌天清一路上,也留意着地勢地貌和土壤結構,雖然沒有儀器探勘,但是她利用現代人的知識,也能大致弄清楚這裡適合種什麼。
“算了算了,我做個好事,給你寫個調查報告,做個經濟市場分析。”凌天清站在一開始來的那個小橋上,回過頭,看着夕陽籠罩着的城市,想起那些被官兵踐踏的可憐居民,嘆了口氣,說道。
她決定幫凌謹遇一次。
不,可能不算是幫他,或許是幫溫寒。
準確的說,她是在幫這裡的黎民百姓,幫未來的天子安定一方。
那些小恩小惠不給了,凌天清決定大手筆的幫凌謹遇一次。
不過前提是,凌謹遇要配合她的計劃
客棧裡,燈光如豆,凌天清找了個夜明珠放在桌案上,折了個紙蓋在上面,猶如小小的檯燈。
她拿着自制的鵝毛筆,在紙上迅速的做着兩年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