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這裡之後,給自己租了一棟公寓,暫時就住在那裡。等我出院後,我想去四處走走看看,或許我是應該好好享受着最後的時光,畢竟,過一天少一天。”
越說越悲哀,越說越消極, 白伊然似乎是在交代遺言了。
“如果你想景浩了,我可以讓他去你那裡住幾天……陪陪你。”因爲景立驍已經跟嚴厲說過了,他是不會同意讓白伊然住進景家別墅的,所以,即便她再可憐,再值得同情,他也堅守這個底線,不讓別墅裡的家人爲難。
“真的嗎?真的可以嗎?”一抹驚訝的神色從白伊然眼中閃過,她沒想到景立驍會主動提起讓景浩跟自己住幾天。
雖然她也非常希望自己的兒子能過來陪陪自己,但她覺得,如果是由自己說出這個願望,或許景立驍不會同意,也或許,景立驍會覺得自己是別有用心,要利用兒子騙取他的感情。
但這回,確實是景立驍主動提出來的,那她又怎麼會拒絕呢?跟兒子分開也有五六年了,想當初她離開的時候,景浩還在襁褓之中,她記得,那時候的景浩,像個圓嘟嘟的小肉球,貌似還沒滿月。
她離開後,最放心不下的,也是兒子。但她如果不離開,到手的一切就將灰飛煙滅,她捨不得,所以,即便心再痛,她也選擇頭也不回的離開,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然而現在回來,她只求能一份穩定的感情,還有跟自己愛的人在一起。去到外面的五六年,讓她明白了一個道理,是自己的,就要牢牢抓在手裡,自己想要的,必須用盡全力去爭取,如果不爭不搶,最後只會一無所有。
“驍,希望你和耿小姐能永遠幸福,不要像我一樣,等到失去之後,才明白原來自己擁有的,就已經是最好的。”
“你也可以重新擁有幸福,只要你願意配合治療……”
“驍,你不用再安慰我,我知道自己的情況,而且,你們不是又給我檢查了一遍嗎?我想我的情況,你也應該清楚了纔是。”白伊然話鋒一轉,言語之間變得有些激進,好像跟之前他印象當中的白伊然不太一樣。
似乎白伊然自己也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失控,不該對景立驍發脾氣的。
“對不起驍,我失態了。”白伊然放低姿態,聲音會恢復成之前的柔柔弱弱,好像剛纔持有強硬的態度的,不是她本人。
“這張卡,密碼是你生日,想買點什麼隨你,別讓自己不開心。”這是景立驍說的最多的安慰人的話,對於白伊然來說,這已經是個飛躍性的大進步。
只要她不惹他生氣,常常出現在他身邊,讓他重新對自己產生好感。或許,不用多長時間,她就能擠掉耿雨楠,重新站在景立驍身邊,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謝謝你,驍,不過,我不能拿你的錢。”白伊然搖了搖頭,果斷拒絕收下景立驍給她的卡,“我自己還有點積蓄,再說,我不是你的誰,沒資格也沒有理由用你的錢。”
“你是景浩的生母。”既然白伊然要理由,那麼景立驍倒是不介意給她一個。然而,他的好意卻被白伊然誤會成他對她舊情未泯,她以爲,他還是愛她的,給了新的希望,讓她對奪回景立驍又有了新的動力。
“雖然我是浩浩的媽媽,不過,浩浩一直都是你在撫養,而我這個血緣上的親人,反而是他最熟悉的陌生人。”白伊然後悔着感嘆自己對景浩的種種虧欠。
自己身爲景浩的親生母親,卻沒盡到一天做母親的義務和職責,就算景浩不認她這個母親,恐怕她都不能有任何的怨言,畢竟,她離開景浩的時候,他還太小,小到估計連她的樣子都沒記住。
她怎麼能奢望,這樣的孩子會一下子立馬接受自己呢!但好在,景浩對她的牴觸情緒並不大,似乎,他對她還有一種莫名的好感,換句話,她想從景浩那裡入手,迂迴着得到景立驍的心,成功的機率還是很大的。
“他會理解你的。”
“不,他應該怪我的,因爲這麼多年,我都沒管過他,如果不是你,恐怕他都活不下來。”
“驍,你願意聽我的故事嗎?我離開你之後的故事……”白伊然並沒真打算詢問景立驍的意見,即便他不想聽,她也開始在病牀上自言自語起來,“那時候,我們過得很快樂,小日子雖然算不上富裕,但我們的生活每天都有滋有味的。不過,我想,我應該沒跟你提過我的父親。”
“我的母親在生下我之後,就難產去世了。我父親接受不了這個殘酷的事實,一下子崩潰了。從此無心工作,沉迷賭博,之後還欠了一屁股的債。我被送到福利院,後來被一戶好心的人家收養,纔有了後來跟你的相遇。”
“但是,我的父親輾轉找到了我,說自己欠了一筆外債,需要向我借錢救命。可你知道,當時我們賺的錢只夠自己生活,哪有多餘的錢給我爸,所以,我拒絕了。”
“可我父親不依不饒,最後還以死威脅我,我只能妥協,因爲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父親去死,再怎麼說,他也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那天,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要出去工作,後來我第二天早上纔回來,還有滿身的酒氣。”
“我記得,那是我們吵得最兇的一次,還冷戰了好幾天。最後是我百般哀求,你才願意原諒我,但我始終沒有說出,那天晚上我究竟去幹了什麼。”
“其實,我是去酒吧賣酒,因爲聽說那裡來錢快,爲了我的父親,我只能選擇這條路。後來,我的父親,變本加厲,一次又一次找我要錢。我每次都告訴他,那是最後一次,但每每,我都狠不下心來不幫他。”
“最後一次,也是我離開你的那次,我是跟一個富豪離開的,因爲我父親找上了他,他願意幫我父親還清所有的賭債,而唯一的條件就是,讓我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