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早就知道，明明就經歷過一次，可當戴媚把沾滿鮮血的一次性手套丟進垃圾桶裡時，心底還是猛地一抽，疼得發緊。
“行了，這回終於清理乾淨了！”戴媚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記住一個月之內都不能有夫妻生活，少沾冷水少幹活兒，沒事兒最好在牀上多躺躺……”
戴媚說得很快，中間幾乎沒有停頓，而我只是默默地聽着，思緒卻不知道已經飛哪兒去了。
末了，戴媚突然嘆口氣：“郝易，你也別傷心，其實這樣也好，都已經離婚了，幹嘛還帶個孩子拖累自己呢？你才二十六，將來有的是機會！”
她說得沒錯，既然我已經跟肖一凡沒了關係，那這孩子留下來，只會徒增我的負擔，或許就連老天爺也怕我爲難，所以纔會用這樣的方式讓他離開。
儘管一再想要說服自己，可還是邁不過心裡的那道坎。
也許以後，想要再找個願意給他生孩子的男人，很難很難了……
戴媚問我需不需要些藥，我想了想，咬牙拒絕了，任何時候，額外的開支對我來說都是沒必要的。
“戴醫生，這錢麻煩你再幫我墊墊，晚點兒我再還給你！”說這話的時候，我臉上陣陣發燒。
戴媚笑了笑：“如果你不用藥的話，可以不計費的！別老想着還錢，先把你哥哥照顧好！”
聽着這話，心裡很暖，可是再說謝謝，似乎有些多餘。
“對了，那個陸先生是你什麼人？新男朋友？長得挺帥的！”
一說起帥哥，戴媚兩眼又開始放光。
我一時啞了口，不知該如何回答。
剛好有病患敲門，戴媚也沒再追問，我鬆了口氣，趕緊跟她道了別，倉促地離開。
郝容就坐在電梯口的座椅上，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不時有怪異的目光瞟向他的頭頂，而郝容捕捉到這些目光時，迴應的卻是憨憨的笑容。
明明郝容身邊有空位，陸啓琛卻沒有坐下，他像一堵牆一樣擋在郝容面前，低垂的側顏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在幹嘛？我有些好奇，仔細觀察之後，終於反應過來。
其他座位都擠得滿滿當當，只有郝容這邊的四連座，一個人都沒有，那兒正對着一個大窗戶，窗戶有半扇玻璃是壞的，對穿的強風吹得陸啓琛的碎髮根根豎起。
原來他是在幫郝容擋風……
心中一股暖流涌過，晦暗的心房似有一抹陽光灑進，溫暖得讓人盪漾。
這個世界上，還能有另一個人對郝容如此周到細緻，對我而言，是老天額外的恩賜，不管他是誰，我都會滿心歡喜地接受這樣的朋友……
定了定神，我趕緊朝他們走過去。
“弄好了？”陸啓琛終於發現了我，轉頭看過來。
“嗯！”聲音不自覺放柔，我輕輕點點頭。
“那就回家吧！”他彎腰扶起郝容。
“回家？回誰的家？”我有些懵。
因爲我和他的這層新關係，“家”這個字突然就變得敏感起來，想到他之前所說，心裡開始不安。
果然，陸啓琛漫不經心瞟我一眼，語氣淡漠地迴應：“當然是回我們的家！”
說“我們”這詞兒的時候，他還刻意重音強調了一下。
“……”
舌頭有些打結，我真不知道這話該怎麼往下接。
男女朋友同居是很正常的事，只不過我和他之間關係的確定是建立在非感情基礎上，說實在的我還沒徹底捋清目前的狀況，他竟然就已經進入了角色。
不過，心裡還是好奇，他的家，會是什麼樣子？
讓我沒想到的是，陸啓琛驅車回到他帶我來過的那間公寓樓下，我有些迷惑，難道他說的家就是這兒？
陸啓琛把汽車停放在單元門口唯一一個車位裡，起身下車，把郝容從後座拉了出來。
想想昨天也是在大門口，我戴着紅玫的面具，摟着他親親熱熱進了電梯，一下有些臉紅了。
“二，二丫！”郝容拉拉我的衣角，臉上的表情怯怯的，“餓，我餓！”
呃，居然忘了郝容都一整天沒吃過正餐了，看看時間已經到晚上六點半，不管怎麼樣，都得給他做點兒吃的墊墊肚子。
這麼想着，去屋裡待着的心情反而急切了些。
只要，只要沒正面碰上就行……心裡默默祈禱。
出了電梯，陸啓琛徑直來到一層樓中最大的門庭面前，手速很快地在密碼鎖上輸入一串數字。
“嘀”一聲，大門開了，我剛準備把郝容扶進去，卻倏然聽到門裡傳來清亮悅耳的女音。
“啓琛，你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