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爪體格壯實,腳步卻極其輕靈,在叢林中穿梭如履平地,唐夜和蒼鴉兩人緊隨其後,唐夜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小跑起來有些吃力,不過還是能夠勉強能跟上虎爪的速度。
蒼鴉陰梟的眼睛,一直盯着虎爪的背影,他始終不相信這個土著人,事實上他誰也不相信,這也是他的生存法則,倘若虎爪流露出任何想要逃跑的意思,蒼鴉會毫不猶疑開槍將虎爪的腿打斷的。
“你真的叫唐夜?”,蒼鴉忽地湊到唐夜跟前,從唐夜與虎爪的對話中,蒼鴉敏感地撲捉到了這一條寶貴信息。
一旦加入傭兵,絕大多數人都會用外號代替自己真名,用真名的後果,是顯而易見的,很容易被仇家找上門,連累到家人和朋友。
倘若一旦被安全局列入黑名單,從此再也無法融入普通人的生活。像蒼鴉、唐夜這種位列殺神榜上的人,天知道有多少人想殺他們?多少人願意出重金買他們的真實身份?
唐夜皺了皺眉頭,在他蒐集到的有關蒼鴉的資料中,蒼鴉可沒有這麼八卦啊。
蒼鴉既然聽到了他跟虎爪的對話,唐夜知道現在自己就是相瞞也瞞不住了。
就算自己當場否認,出了叢林,蒼鴉只要花點錢找人搜一搜,很快就可以把自己從小時候穿開襠褲玩尿泥,到如何進入傭兵界的經歷,整理成厚厚一疊的資料擺在蒼鴉的餐桌上。
唐夜懶得搭話,點了點頭,算是承認。
蒼鴉眼睛忽地放出亮光,哈哈笑道:“COOL!你居然把真名告訴了我!哈哈!那你現在打算出多少錢封我的口呢?又或者讓我把這個消息,賣給某些人,比如哥倫比亞的那個毒販,我相信他會非常願意出高價買你這個名字的,誰讓你把他唯一的兒子幹掉的。”
“隨你的便,不過我可以保證,你絕對沒有命去花這筆錢!”,唐夜身體虛弱,跟上虎爪的速度已經極爲吃力,蒼鴉卻像蒼蠅般,一直在耳朵邊上嗡嗡直叫,讓他感覺到心煩意亂。
對於唐夜赤果果的威脅,蒼鴉絲毫沒放在心上,反而涌起一絲絲興奮,這也正是他所期待的,不怒反笑道:“想讓我幫你守住這個秘密也很簡單,只要你有本事殺了我,我保證這個秘密絕對不會從我嘴裡傳出去。”
唐夜像是沒有聽到蒼鴉的話一般,忽地停下腳步,看了看天色,夕陽懸掛在遠處山巒間,很快就會進入夜晚,唐夜喊虎爪停下來,在這裡休息過夜。
虎爪倒是沒有什麼所謂,自從唐夜給了他傘兵繩之後,他對唐夜態度極爲友善。
既然定了這裡過夜,土生土長在亞馬孫叢林的虎爪,隨即忙活了起來,用樹枝、山藤和棕櫚葉,手腳麻利地搭建起睡覺的地方來。
似乎是因爲蒼鴉偷襲過虎爪,虎爪一路上來,對蒼鴉都沒有好臉色,在虎爪這種淳樸土著人的眼裡,偷襲是讓人極爲不恥的。
虎爪對自己的冷漠甚至恨意,蒼鴉倒也不以爲意,還不時朝虎爪,發出挑釁意味極濃的冷笑,在蒼鴉看來,虎爪雖然長的魁梧,但再魁梧的人,也只需要一粒小小的子彈,就能輕鬆解決,他實在沒有什麼好怕的。
“呼!呼!呼!”,唐夜坐在石頭上,感覺身上的體力,已經完全被抽空,大口喘着粗氣,臉上淌下的汗水,像雨水般滴落在地面上。
“正宗愛爾蘭威士忌,四次蒸餾,沒有勾兌過的。”,蒼鴉來到唐夜身邊,大大咧咧地挨着唐夜坐在同一塊石頭上。蒼鴉遞給唐夜一個金屬小酒壺。
唐夜舔了舔嘴脣,從蒼鴉手上接過酒壺,酒的吸引力,對唐夜而言無疑是極大的,唐夜擰開蓋子聞了聞,臉上露出喜色,酒味濃烈芬芳,應該是好酒。
唐夜小抿了一口,散發着濃郁香氣的烈酒,一進入喉嚨,便如同一股岩漿般直接灼燒腸胃,很快一股暖流,便從腹內升騰而起,傳至身體四肢。
“不錯,是好酒!”,說着唐夜一仰脖子,咕嘟咕嘟灌了幾大口進去,很快身體由內而外,渾身熱烘烘的,疲憊的身體四肢,像是重新煥發了活力一般,瞬間舒坦了起來。
唐夜打完一個酒嗝,才把酒壺遞迴給了蒼鴉,蒼鴉從唐夜手中接過酒壺,眉頭微皺,輕輕搖晃了一下,發現只剩點壺底,臉上隨即露出了肉疼之色,氣的罵道:“該死的!我就帶了一壺,就連我自己都捨不得喝,你一下就給我喝光了!”
唐夜呵呵笑了一聲,蒼鴉見唐夜全然不在意,也是苦笑了起來,把剩下的一點壺底,倒入嘴中,閉上眼睛,一臉享受模樣,好半天才睜開眼,“今天是我們倆第一次喝酒,可能也是我們倆的最後一次喝酒。”
“你要是還有好酒,我不介意再陪你一次!”,唐夜臉上有些紅暈,打着酒嗝,咧嘴憨笑道。
“只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因爲我們倆個,註定只有一個人能走出這片叢林。”,見唐夜藉着酒意,故意裝傻,蒼鴉絲毫不介意提前亮出了自己的底牌,這麼直白的話,唐夜自然不會聽不懂,哪怕他是真的醉了。
唐夜微醺的目光投向遠處,沉默了一會兒,若有所思說道:“也許,我們兩個誰也走不出這片叢林!”
唐夜拋下一句話後起身離開,只留下蒼鴉待在原地,皺着眉頭品味着唐夜話裡的意思。
唐夜有能力殺他,他也有能力殺唐夜,最後的結果,極有可能就像唐夜所說那樣,誰也走不出這片叢林。
若是換做別人敢對蒼鴉說這樣的話,蒼鴉絕對會笑起來,但唐夜不一樣,他的確有這個能力。
蒼鴉知道要在這場對決中獲勝,現在也許是最後的機會,倘若唐夜身體恢復過來,蒼鴉雖然不想承認,但直覺告訴他,唐夜獲勝的概率,無疑比他要更大一些。
“該死的公平對決!”,蒼鴉長嘆了一聲,這場與唐夜的對決,並非蒼鴉一時興起,而是三年前就已經註定,爲此蒼鴉準備了三年,爲的就是在公平對決中擊敗唐夜。
蒼鴉搖了搖腦袋,企圖將腦海裡不好的想法驅趕出去,他對虎爪有些不放心,乾脆藉此轉移注意力,監視起虎爪的一舉一動來。
唐夜背靠樹幹坐在地上,閉上了眼睛,他太累了,即便蒼鴉現在突然起意想殺他,他也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
隱約中,唐夜有種感覺,自己似乎曾在哪裡見過蒼鴉,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了,想不起來,唐夜乾脆不去想,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儘快讓自己的身體恢復過來。
天黑之前,虎爪用樹藤纏好了兩個樹藤吊牀。
虎爪在樹藤編制的網上,鋪上細樹枝、棕櫚葉和乾草,讓唐夜過來試一試,唐夜躺下去感覺極爲舒服,不想讓虎爪白忙活半天,唐夜從自己揹包裡,所剩不多的壓縮餅乾,分了一塊給虎爪,作爲對虎爪給自己搭建吊牀的謝意。
虎爪應該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食物,咬了一小口壓縮餅乾,古銅色的臉上很快露出了驚喜的表情,朝唐夜露出雪白的牙齒,一臉的笑容。
虎爪吃的很慢,似乎捨不得吃,只吃了一小塊,便把剩下的都放進了他腰間的獸皮袋裡。
不遠處的蒼鴉,看到唐夜和虎爪躺在吊牀上交談甚歡,一臉的陰沉,吊牀只有兩個,很顯然虎爪並沒有做他的份,哼哼道:“狡猾的唐夜,該死的土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