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常高縣雖然茶葉年年豐收,可是茶葉收購卻把持在縣衙手中,他們將茶葉價格押得很低,又不允許外地茶商前來收購。這樣茶農雖然豐收卻賣不出價錢,得不到實惠。
至於那些井鹽礦,產鹽也頗豐,可那都是被縣衙控制的帝國資源,老百姓得不到一點實惠,還時常被逼到礦上服勞役。縣衙的人說,這是帝國律令規定的。如果不到井鹽礦上服勞役還要被罰款。
趙英武聽得滿臉憤怒,卓不凡和魏魏伯徵卻不露聲色,只是好言安慰了老者,又丟下一錠銀子後,就離開了。
“這分明是縣衙搞的鬼。估計常高縣令一定是和那胡慵維沆瀣一氣的。”趙英武走出農家後,仍然憤憤不平。
“走,去縣衙看看。”卓不凡並沒有表態,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到了常高縣衙一看,果然又是另一副景象。縣衙佔地數十畝,建築高大豪華,磚瓦雕花都仍講究,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還以爲走進了郡守府。
潛入縣衙後院,偷偷地貼近縣令臥房。只聽裡面傳來一男一女的調笑聲,卻是縣令劉安久正和他的小妾在牀上調情。
“死鬼,就知道猴知。答應給我買的金項鍊呢。”那小妾嬌嗔着道。
“買,明天就給你買。”劉安久嘴中說着,手上一直沒有停下動作。
“唔,你輕點,我聽說過幾天逍遙侯府就要來交接了,你不怕被他們發現什麼嗎?”那小妾又道。
“放心吧,那逍遙侯卓不凡只是一個武癡,論年紀還只是個雛,跟咱們玩政治權謀,他還差得遠呢。再說,南安郡的事,胡大人和巫龍教早有安排,我們只要再將原來孝敬朝廷的那份禮品,交給逍遙侯府,保證他們發現不了什麼。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卓不凡發現了什麼,這事威遠侯卓府也牽扯在內,他還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劉安久得意地道。
“巫龍教?卓府?”卓不凡聽得一陣疑惑,不知道巫龍教是什麼,卓府又怎麼會牽扯到南安郡的事情來。
威遠侯的封地接近南疆,與這裡相差極遠,卓不凡想不通卓府爲何會與南安郡有什麼關係。他本想將這劉安久抓起來問過明白,又不想打草驚蛇,只好暗中記在心上,慢慢查證了。
第二天,三人又趕到了相鄰的江柏縣。在這裡看到的情形與常高縣剛好相反。老百姓雖然仍是破衣舊帽,但相比起常高縣的衣不蔽體來,畢竟好上了許多;雖然吃不上魚肉,好歹也不至於挨餓受凍。
再看這江柏縣的縣衙,不但佔地不到十畝,連柵欄都是東拼西湊的,裡面建築一看都是陳年老房了,有兩棟還只是用草蓋頂的茅屋。
“看來,侯府的情報和戶部訊報都沒有錯,只是兩邊看重點不一樣。戶部的那些官員們只聽郡守彙報的賦稅情況,而侯爺派出的人更多的是探聽到了老百姓的生活。常高縣官富民窮,賦稅上繳肯定足,松柏縣雖然說不上民富,但官窮是事實,賦稅上繳肯
定不如常高縣了。”胡慵維感嘆道。
“但願如你所說,這江柏縣令不要再讓我失望吧。”卓不凡說着,當先朝着江柏縣衙內走去。
剛到衙門口,就聽到一陣爭吵聲。
“宋代江,你這個糊塗縣令,非說自己會治病,現在倒好。你醫治了兩天兩夜,我兒病情不但不見好轉,還越來越嚴重了,你,你這是誠心要害我兒子的命啊,你這個糊塗縣令!”
一個婦人的聲音哭哭啼啼地罵嚷道。
“大夥兒給評評理,我兒前幾日高燒不退,本來打算去拜拜巫龍大神,祛災治病的。誰知道宋縣令聽說這事後,非要逞能說他能夠治好,讓我們不要相信巫龍教拜神去病。我們只道他身爲父母官,應當是一片好心,所以就聽從了他的話。結果,我兒現在,哎……”
卓不凡走進衙內時,只見一個青年男子正搖頭嘆息。在他面前,站着一個身穿陳舊官服,面有菜色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他們口中的縣令宋代江,此時他想插話,卻欲言又止。
衙內還有二三十個鄉民正在圍觀看熱鬧,衝着宋代江指指點點。
“諸位鄉民,聽我說,我宋代江少年時確實曾經學過醫術。這孩子得的本來不過是一般的感冒發熱,昨晚已經退熱,被他父母回家了。不知道怎麼的今天又發起燒來。不過你們稍安勿燥,我一定全力救治的。你們都回去休息吧。”宋代江拱手對圍觀的人道。
“哼,沒本事就別在這裡逞能。我們有病都是去巫龍廟拜一拜,喝點符水就好了。哪裡還要吃什麼藥,看什麼病啊。”人羣中一個左腮長顆黑痣的男子冷哼道,
“就是,陳六,你還是快帶着孩子去巫龍廟拜上一拜吧,別在這耽擱了。”圍觀人頓時有不少人起鬨。
“當家的,要不……”陳六的老婆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推了推陳六。
“可是,咋剛辦完老孃的喪事,只怕不夠錢給巫龍廟捐香火錢啊。”陳六爲難地道。
“病情是宋縣令耽擱的,我看這事他多少得負點責任,這香火錢,我看應該由宋縣令出。”之前帶頭叫嚷的一人提醒陳六道。
“對,縣令大人。我也不計較你什麼責任了,你打發我二兩銀子,讓我拜神祛病吧……”陳六說着,一把跪到了宋代江的面前。
“哎呀,你這,你們不要相信拜神祛病……”宋代江一邊去攙扶陳六,一邊勸解道。
“胡說,我們村不少人的病都是巫龍大人給治好的。”
“對啊,前些年縣裡發瘟疫,也是巫龍廟的人大發慈悲給治好的呢。不單我們縣,咱們南安郡五縣,甚至還有外郡的人,都信奉巫龍大人,可靈驗着呢。”
宋代江話一出口,立馬引得圍觀者中不少人反駁爭論。
“宋大人,算我求你了,你就開開恩,二兩銀子對於你來說,不算什麼吧,你就大發慈悲吧。”陳六老婆也哭鬧道。
“你們,也太過
份了吧。老爺爲了讓大家過上好日子,擔着丟官的風險爲大家減免賦稅,又好心好意給你們免費治病。你們呢,偏要去相信那巫龍教,現在連香火錢也要我們老爺出。”宋代江身後一名師爺打扮的人,出來指責陳六夫婦道。
“什麼免費治病,還不是想爲自己博個好聽的名聲。現在人家孩子都奄奄一息了,他要真心替陳六着想,還會在這裡計較二兩銀子嗎?”剛纔那黑痣男子又道。
“對啊,對啊,二兩銀子,一條人命呢!”人羣中又有人跟着起鬨。
“你們,你們……”那師爺被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哎,拿二兩銀子來,給他們吧……”宋代江無力地搖了搖頭,轉身對師爺說道。
“可是老爺……”師爺還想說什麼,宋代江朝他擺了擺手,師爺只好拿出二兩銀子交給到了陳六手上。
“多謝宋大人了。”陳六答謝一聲,一手接過銀子,一手抱起自己孩子,朝衙門外走去。他老婆趕忙跟了上去。圍觀的人也漸漸散去。
“宋大人,早勸過你,識時務方爲俊傑,何必將自己搞到這樣上級不滿,百姓埋怨的境地呢。”那黑痣男子見圍觀人走散,似乎意有所指地衝宋代江道。
“陳鬆……我早知道這事情肯定又是你們在背後搗鬼……”宋代江氣憤地道。
“哼,是又怎麼樣,你不聽話,今後還多的是苦果子吃。”那黑痣大漢拋下一句惡狠狠的話,揚長而去,經過卓不凡三人身邊時,微微一愣,但也並沒有多說什麼。
“哎,老爺,您這是何苦呢?你一心爲民,可是這裡的百姓根本就不領您的情啊。”師爺嘆息着說道。
“百姓不領情,也多半是受巫龍會和那些黑心茶商鹽商的挑唆。我宋代江做事,只求對得起良心,對得起朝廷,並不求百姓什麼回報。”宋代江理了理身上的官服,準備朝裡間走去,猛然看到衙門裡還站着三個人,臉上微微一愣。
“三位是路過的吧。天色將黑,要趕路可得抓緊了。前方三裡纔有個可以落腳的小客棧。”宋代江提醒道。
“宋大人,我這位朋友一路上偶感風寒,剛纔聽宋大人說學過醫術,不知道大人能不能幫我這位朋友給看看?”卓不凡指了指身邊的魏伯徵道。
“哦,是哪裡不舒服啊。進來坐下,讓我把把脈吧。”宋代江朝一邊的桌椅上指了指,示意魏伯徵坐下。
魏伯徵知道卓不凡有意相試,假裝輕咳幾聲,按宋代江的意思坐了下來。宋代江也不多說,伸手搭脈,眉頭微皺。
“怎麼了,我這位朋友的病,很嚴重嗎?”卓不凡假意問道。
“從脈象上看並沒有什麼不妥。如果真有什麼不舒服,可能是你們趕路勞累所致吧。”宋代江疑惑地道。
“這幾天我們趕路確實辛苦,宋大人,既然我這朋友身體不適,趕路多有不便,你看,能不能讓我們在這裡借住一宿。”卓不凡又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