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一雙渾濁的眼睛看着楊塵，說道：“小夥子，在我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也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楊塵淡然一笑說道：“行，您問。”
老者摸了摸鬍鬚，道：“你說世上什麼生靈一生之中感慨和悔恨最多？”
楊塵看着老者，心中不由的驚疑不定，眼前之人說話高深莫測，似乎別有玄機，畢竟自己剛纔還在感慨時光是否能倒流，世上無後悔之藥，立刻就遇到了這樣一句問話。
難道眼前這個其貌不揚，渾身上下平凡無比的老者……竟是什麼高人不成？
當下，楊塵也不敢怠慢，請老者席地而坐，奉上了一壺買來的好酒，親自斟了一杯，說道：“老先生，這杯酒還請慢飲，方纔您的問題，我想答案應該是人吧。”
“只有人，纔會一生諸多感慨，多愁善感之下，有無盡悔恨，後悔往事與歲月蹉跎。”
老者笑着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你可知道，什麼樣的人，一生的後悔次數比其他所有人都多？”
楊塵心中一動，這個問題，其實還真不好回答，他仔細思索了一番，最終說道：“老先生，我覺得只有那種一生經歷比其他人都坎坷許多的人，纔會比其他人後悔更多。”
“因爲他們的一生太過曲折，失去過許許多多，纔會懂得珍惜，但是失去的卻再也回不來，因此後悔不已，我想，大概就是這樣吧。”
說到這裡，楊塵不禁捫心自問：“倘若有一日我也失去了更多東西，我會後悔踏上這條路嗎？”
就像是知道楊塵在想什麼一般，老者大口喝了一口酒，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衣袖一甩，一陣狂風倒卷，他豪放地說道：“你說的沒錯，那麼，你，會後悔嗎？”
話音一落，楊塵只覺得這句話在腦海中轟鳴不斷，如同洪鐘大呂般，振聾發聵，發人深省，直擊楊塵內心最深處。
在這一刻，楊塵陡然感覺眼前的老者氣質大變，一瞬間他就彷彿看到了萬丈高的巨神一般，頂天立地，豪放之姿驚豔古今。
僅僅是這氣質稍一轉變，楊塵就發現天空都暗了下來，一大片烏雲凝聚在了頭頂，其中有電光閃爍，引得無數人紛紛找地方躲雨。
因此也沒人注意到楊塵二人這裡。
楊塵心中大駭，不由得倒退好幾步，驚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老者。
此時的老者已經和剛纔大不相同，他眼神沒有了半點渾濁，而是神光爍爍，全身上下透着無盡的生機。
在其蒼老的外表下，楊塵分明感受到了那股驚天動地的可怕力量，只要一動，必然天地色變，就如同此刻頭頂的烏雲與閃電那樣。
“前輩，您……您”
楊塵舌頭都不利索了，突然之間就遇到如此驚天動地的大能，讓他感覺真的和神話差不多。
這樣的事情幾乎都是在幻想中，一旦真個遇到了，誰能不震驚？
就像一隻老鼠本以爲貓只是想象中的存在，有一天突然看見了一隻真正的貓，你說會怎樣？
即使楊塵曾經見過靠着道紋之力爆發短暫修爲的道王李強勢，即使曾經在青天本源石之中看見過不少驚駭的大能虛影，即使在洞府界最強的道帝傳承中見到了那強橫的攻擊手段。
也絕對比不上眼下這樣一個存在親自站在自己面前所帶來的那種震撼。
在他看來，這種無與倫比的壓迫感，遠勝一切曾經的道聽途說和所見所聞。
“這個人，至少都是道王！甚至已經是……”楊塵心中如驚濤駭浪，翻滾不已，簡直無法遏制。
“回答我的問題，你會後悔嗎？”
老者雙目如電，十分嚴肅，輕輕一言，無形中便自有無上威嚴，不需要過多表現。
楊塵沒有感覺對方在壓迫他，但是心靈之中卻不由自主地就會想要去盡力回答，彷彿對方這一句話就是值得追尋的真理。
幾個呼吸後，楊塵好不容易纔平復下波動的心緒，對於這個問題，其實先前感悟之時，他心裡就已有了答案。
自從踏上這條道路開始，他就有過思考，當初自己在月河村發下血誓，誓要讓這天地再也沒有能凌駕其上的存在，天若要我死，我便要永生不死。
後來被李強勢一語點醒，真正樹立此生無敵的信念。
方纔，在緬懷古之痕跡的時候，他也是有了更多的思考。
如今，即使經歷了這麼多，他依然是這個答案。
楊塵猛地擡頭，眼神之中精光閃爍，大聲說道：“既然走上了這條路，爲了我心中的堅持和信念，爲了我所守護的一切，容不得我去後悔！”
老者擡頭望向天空，眼神迷離，嘆了口氣：“真的不悔嗎？”
楊塵沉默，他知道老者不是在問他，而是在拷問自己，但看着對方這樣，他也有些不忍。
楊塵點頭說道：“前輩，像您這樣的大能，一生中經歷了不知幾度春秋歲月，還有什麼是看不開的呢？”
老者看向了楊塵，眼中帶着讚賞之意，意有所指地說道：“關山其實並不難越，對於我來說，一念間就可以穿越億萬個關山，難的是這條大道路。”
“若你後悔踏上這條路，那麼就會思考是否走錯了路，這就是迷失，如此，又怎能不悲？”
楊塵摸了摸鼻子說道：“前輩，其實您不必如此，我雖然如今弱小，但一直堅信這天地有無窮奧秘，總有一個機遇在等着你，如果有一天前輩您遇見了，必然能夠頓悟一切，踏上那條路。”
說到這裡，楊塵忽然直直地看着老者說道：“或者，您可以在這條路上更進一步。”
此時，楊塵根據老者每一句話，不由得有了懷疑，眼前之人很可能不是在說踏上大道難，而是在說這條路難。
若真是如此，那實在太過驚人，須知，法則之上纔是道，那麼眼前之人的修爲……如此說來已經高到了無法想象的境地。
那麼，他究竟在這條路上走了多遠了？
老者聞言笑了笑，看了楊塵一眼，說道：“小友所言甚是，沒想到老夫也有一天會被後輩提點。”
楊塵嘿嘿一笑，他哪裡敢自誇，連忙說道：“前輩，晚輩只是說了套話，具體的機緣在哪裡，這隻有天知道了。”
“呵呵呵，小子，你說的沒錯，只有天知道，本尊就是天啊！”
話音一落，識海中的青天本源石忽然青光一定，青天之靈的意念傳遞而出，帶着無比的囂張和霸氣，以及絕對的自信。
楊塵心中一驚，心想對啊，青天之靈不就是青天嗎？這可是真正的天啊！
“嘿嘿，小子，本尊就再爲你破例一次吧，你就告訴他八個字，虛空大衍，混沌乃開。”
楊塵疑惑：”爲什麼？而且這八個字什麼意思？”
“你不必問那麼多，總之你回答了對你只有無盡好處！”
楊塵在心中答應了一聲，看來連青天之靈都認可這名老者，對方實在太過不簡單。
想了想，他看着老者說道：“前輩，其實我曾經聽說過一句話，據說是一位大能之輩留下的言辭，但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前輩可否爲晚輩解惑？”
老者哈哈一笑：“沒問題，相逢即是有緣，你小子本身也是很不錯的，老夫就爲你解答一回。”
楊塵心裡暗笑一聲，他這樣做無非只是爲了不顯得突兀罷了，幫人也要幫得巧妙，尤其在眼前這種大能面前，要不着痕跡地幫，纔不會顯得是故意巴結。
楊塵皺了皺眉頭，似乎十分不解的樣子，說道：“那位大能好像說什麼，虛空大衍，混沌乃開，這究竟蘊含什麼深意？”
“虛空大衍，混沌乃開？混沌乃開？這……”老者喃喃自語，似乎在思索。
然而突然之間，他原本笑呵呵的臉色卻是陡然大變，驚駭無比地看着楊塵，一把抓住他的手說道：“小…小友，這句話，你…究竟是在哪兒看到的？”
楊塵似乎不好意思，撓撓頭說道：“呃，我就是在白虎星聽人說起過，據說某個修士曾經誤入一座洞府，看見了這樣一句話，當即就被震暈了過去，然後再次醒來已經到了無數萬裡之外。”
“這樣的故事多半是傳說吧，我感覺不是真實的，那句話也是莫名其妙，感覺完全難以理解。”
說到這裡，楊塵心中幾乎快要笑翻了，看老者突然激動的表現就知道，這句話多半對其重要無比，很可能爲他打開了一扇大門，進入新的天地。
老者放開楊塵，呼吸粗重無比，整個人的眼神都變得紅了起來，他渾身顫抖不已，直到過了好半天才平靜下來。
這一刻，楊塵忽然覺得老者身上的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似乎在進行一場蛻變，種種玄而又玄的符文烙印在其周圍。
虛空中有古經之音響起，直指心田。
老者此時眼神空洞無比，全身都籠罩了一層迷霧，那種霧氣讓楊塵驚駭欲絕，每一縷都蘊含無上氣機，但卻繚繞在其身上，不曾落於大地。
否則，楊塵毫不懷疑這無盡大地都要崩裂成灰。
“這和我在青天本源石中所見一樣，竟然是混沌之氣。”
此刻，老者四周神光濃郁得化不開，無數強大不知名的能量從虛空中灌入其軀體之中。
忽然，老者散開了一切氣機，眼中帶着無盡的感激，看向了楊塵，笑着說道：“小友，多謝你了，這八個字對老夫來說就如同大道天音一般，簡直是醍醐灌頂，讓老夫剎那間就頓悟。”
楊塵似乎不知所措，不明所以，不知甚解，總之，他什麼都不知道。
只見他哈哈傻笑一聲說道：“是…是嗎？能對前輩有幫助就好，沒想到這八個字竟然有如此作用，哈，哈哈！”
“老夫回到家鄉，本是興趣盎然，卻見此滄桑一幕，興盡悲來，小友，是你點開了老夫的心，讓我依然能找到方向，更有造化機遇之恩，老夫……”
老者上下看了看楊塵，思索着要如何報答楊塵，以他的實力，幾乎是應有盡有，他都不知道能給楊塵什麼。
想了半天，他覺得還是讓楊塵自己選擇好了，老者面色傲然地說道：“老夫一神子，八歲無上道基，十歲道丹，十五歲成就絕世尊者，二十八年就已經是道王，更是在短短一千年的時光中，連跨帝道三境，縱橫天下，舉世無敵！”
他一雙眸子泛着金光，看着楊塵說道：
“老夫有無數寶器，更有法寶數千，你要不要？”
“老夫能助你提升境界，直接灌頂種種感悟，助你成就無上道基，你要是不要？”
楊塵呼吸一凝，隨即變得粗重無比，卻聽一神子繼續開口：
“老夫更有極品美女上萬，成就金屋藏嬌殿，你要不要？”
“老夫還有法級功法和秘法數萬部，你要不要？”
“老夫還能直接收你作爲關門弟子，去那天外天，你要是不要？”
“這種極品的絕世奇遇，你要不要？”
楊塵整個人都呆住了，他看了看四周，發現泰山似乎都空曠無人了，他呼吸粗重無比，眼神泛紅。
這些東西？他竟然只需要動動嘴皮子，就可以直接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