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好

“及爾偕老,老使我怨。淇則有岸,隰則有泮。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早讀課上,同學都扯着嗓子大聲朗誦着,不過這或許不能說成朗誦了,應該叫做喊。這書中的內容同學們可能都未理解,只知道按着老師的話大聲朗誦,書中的意思嘛,懂倒是懂得一些,更深層次的東西嘛只要不考就沒事兒。

白藍不想讀,雖然這場景也睡不着,但是白藍還是想在桌子上趴着。

“你哪裡不舒服嗎”林生關切的問。

“嗯?我沒事”

“哦,沒事就好,我見你一個早讀課都沒坐正過,還以爲你不舒服呢?”

“謝謝”。

“第一節課下去小賣部?你應該沒吃早餐吧?或者你告訴我想吃什麼,我給你帶”林生覺得自己有點傻,但是他還是想這樣做。

“謝了,但是我從來都不吃早飯,你自己去吧。”白藍本不想這樣說話,但話到了嘴邊也收不回去了。

林生再次碰壁。兩人第一節課也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課下,沒吃早餐的都衝出教室往食堂趕。學校食堂由兩家公司負責,共兩層,一樓主要賣煎餅,麪包,米粉,糯米飯,包子和豆漿等。二樓賣得東西洋氣些,主要是燒賣,糯米雞,不過也有糯米飯,米粉賣。兩家還都各自有一個小超市,賣一些小食品以及一些住校學生的生活用品。林生在哪呢?

“不吃早餐怎麼行,要不你喝點豆漿”。林生一邊說着一邊把豆漿遞到了白藍面前,白藍不再拒絕,因爲她已經聽到了周圍人的噓聲,她怕再拒絕,林生會一直和她拗到底。接過豆漿,白藍喝了一口,真好喝。白藍沒忍住又喝了一大口,不料林生又把一個燒賣遞了過來。“我買多了,你幫我吃了吧。別亂想,我是不想浪費。”

“吃不完給我呀,我正好沒吃飽!”和林生玩得不錯的陳銘聞聲靠了過來。

“你是牛吧你,也不看你都吃多了少。”林生說着把手邊的煎餅遞給陳銘。“你就別和我客氣了,就當幫忙了”林生這次直接把燒賣遞到了白藍手中。

陳銘看了看白藍,又看了看林生。笑着說:逗你玩呢,哪能沒吃飽。說着話的同時把煎餅又遞給了林生,又說,“我看沒吃飽的人呀,應該是你,哈哈哈”說完揚長而去。

林生略微尷尬的看向白藍,見白藍也在看着自己,急忙解釋道,“你別聽那人胡咧咧,他說話向來不着邊際,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的,我沒吃飽我幹什麼給你,你放心吃”。白藍聽了林生的話,也不言語,只是把手裡的燒賣往嘴裡送。油滋滋糯嘰嘰的燒賣很好吃,這是白藍第一次吃燒賣,第一次吃別人買的燒賣。白藍心想,我一定要記住今天的這個味道。

剛吃好早餐上課鈴就響了,白藍兩沒有像昨天那樣一個眼神都不給林生,奇妙的是,每次白藍側頭看林生時都看到林生也在看她。好幾次兩人的目光一下子交集在一起,兩人都各自快速的低下頭去看書。有時候兩人都沒忍住笑了,引得老師把兩人都訓了一頓,班上的人都發出會心的笑,越是這樣,白藍更是害羞,臉上顯現一一片緋紅。就這樣,兩人在微妙的時間空間裡度過了一個上午。

傍晚,林生依舊在操場打球。白藍也依然從籃球場邊經過,有那麼一瞬間,白藍似乎看到林生看了她一眼。

白藍的爸爸在白藍五歲半的時候就到離家隔了三個省的新疆務工了,而白藍的母親在白藍上六年級的時候也到新疆與白藍爸爸一處了,除了春節,平時就只有白藍一個人守在文城的老屋裡。

時間沒有像人們口中所說的那樣轉瞬即逝,相反地,白藍覺得時間過得太慢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白藍每天都在數,數什麼呢?數門前桂花,看它一年又一年的花開花落,數它一年又一年的花香花散。

白藍覺得日子很難熬,她不習慣學校的生活,即使不用住校,可長時間的學習也讓白藍飽受折磨。白藍總覺得自己與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有一種說法,白藍把全班人孤立了。白藍不知道自己是想怎樣,她做的事一般都遵從當時自己的意願,漸漸的,白藍髮現自己已經沒有能力去與人交往了,後來,白藍也習慣了獨來獨往的生活,一個人的學校,一個人的教室,一個人的課桌。一個不被理解的世界裡,白藍沒想過後來的日子會有那麼一個人走進來,並且與她有那麼多的糾葛。如果可以提前知曉未來,白藍或許能活得更灑脫些。

“藍兒,最近好嗎?有沒有什麼不順心的事你就跟媽媽說,爸媽不在你身邊,你要照顧好自己……”話還沒有說完,電話那頭又是一陣的嘈雜,白藍隱約聽見爸爸催促媽媽掛電話的聲音。

“我沒事兒,還有事嗎?沒事我掛了。”

“嗯,好的,那我掛了,一會兒我和你爸還得去加班。”

掛斷電話,白藍陷入的深深的沉默,“真就那麼着急嗎?我還想再說說最近我的肚子總是疼,夜裡總是冒冷汗,我還想說我好想你們。”想着想着,白藍又控制不住的流淚,白藍也不管它,任它橫肆臉龐,從眼眶再到眼角,然後慢慢流經臉龐,最後墜落。在白藍這裡,流淚成爲了一種釋放,淚水成爲了夜裡最溫暖的伴侶。

“他叫林生,林,生。眀眀是那麼簡單的兩個字,爲什麼就是覺得那麼的好聽呢?”白藍在語文課上出了神。

“同學,同學,有橡皮嗎?,借個橡皮。”

“哦,剛走神了,給你”

“謝謝啊”

“嗯”

“同學我叫林生,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白藍”

“白藍,你名字很特別誒”

“哪裡特別?”

“說不清,就是覺得給我的感覺不一樣。哎呀,不重要,總結兩個字—好聽,哈哈哈”

白藍忍不住笑了,雖然只是嘴角小幅度的上揚,可還是被林生髮現了。

“誒,你笑了!天哪,我第一次見你笑。剛纔我有說什麼好笑的事嗎?好像沒有啊!”

白藍覺得不好笑了,那種不舒服的感覺突然涌上心頭,噁心,想吐。白藍強忍着,身體竟開始有些痙攣,小腿止不住的發抖。白藍覺得難受極了,心想着:原來他和別人也沒有什麼不同,我還是不能夠接觸任何人,我不要再和任何人有任何的交集了。

整整一天,白藍都沒有和任何人說過一句話,林生還回來的橡皮也被白藍悄悄地扔進了垃圾桶。終於等到課下,白藍拎起書包就往教室門口衝,剛到門口,恰巧與英語老師趕到了一起。“先回到座位上去,同學們,拿出你們的聽寫本,今天聽寫單詞,”

“啊?不是吧,都放學了,還寫呢?”幾個不怕事的男生髮出低沉的無力的反抗聲。

“不想寫的現在就可以出去,我可沒攔着你們,我也不敢攔着你們”話音剛落,教室裡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教室裡,只留下窸窸窣窣的筆尖觸及紙張的聲音

十分鐘後聽寫結束,英語老師滿意的走出了教室。白藍難受極了,老師一走,立馬離開。走出校門,白藍忽地想去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要不去菜市場買個菜回去自己做吧。

令白藍意外的是她竟然會遇見林生,而且自己還把他領回了家,還留下他吃飯,竟還和一個不熟悉的人過生日。這次的相處,白藍意外的沒有感到不適,甚至心情很愉悅。但是沒多久,白藍還是怕了。至於怕什麼,白藍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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