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軍需官走上來,打開了側面的箱蓋,結果嘩的一聲,裡面裝的東西傾瀉而出,一下子就將他給埋了。
“這麼多!怎麼會這麼多!!”軍需官掙扎着從那堆東西里站起來。
他現在看清了砸在身上的都是什麼些東西,吸血獠牙,帶着狼人部族圖騰紋身的皮毛,魔裔的頭顱,蛛魔的魔樞,等等,全都是可以用來兌換軍功的憑證。當然更多的是代表着黑暗戰士隸屬部隊,以及階銜的軍徽。
和帝國正規戰士一樣,黑暗種族的高級戰士也有身份證明,那些軍徽水火不侵,大部分情況下不會徹底損毀,很多時候也可以拿來當作軍功的證明。尤其是在大型戰爭中,消滅了成建制的黑暗部隊後,割下一堆會腐爛的腦袋和身體零件顯然不是個好主意。
然而最讓人吃驚的是箱子裡軍徽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多到直接埋過軍需官的小腿。一眼望去,數量少說也有上千。
這即使在大戰場上也是一個了不得的數目。要知道能夠擁有軍徽的都得是正規戰士,他們是一支成建制軍隊的骨幹,出動時還需要配以數量不等的初階戰士和大量炮灰。在永夜一方,一支標準的萬人大軍也就擁有千餘名正規戰士。
哪怕黑暗種族通過迷霧森林運送的部隊全都是精銳,很少配備炮灰和普通戰士,不會有萬人的數目,可這樣一支部隊也足以把大多數世家戰隊打得落荒而逃。何況在那小山似的軍徽中,一看就雜着不少高級貨色,更不用說如吸血獠牙這類黑暗貴族的證明。
看到這麼多的軍功證明,上校驚得差點跳了起來。他好不容易定下神,向千夜望了一眼,神色複雜,不過眼中的陰沉之意更濃了。
上校用力踢了軍需官一腳,喝道:“別發呆,去把所有閒着的人都叫過來,一起清點!”
軍需官清醒過來,如飛而去,不過片刻功夫,就帶了十幾個人過來。這些人都對軍功清點登記十分熟悉,衆人努力之下,用去一個多小時,終於把所有軍功憑證都鑑定清點完畢,一一登記在冊。
在整個過程中,千夜偶爾會過去看一眼,見鑒定結果大致無誤,也很滿意。這批人都是熟手,雖然有時候會在軍徽判定上浮動一兩級,但絕不會發生將子爵的吸血獠牙給鑑定成男爵的情況。
那上校雙臂抱在胸前,靠牆站着,眼神陰沉閃爍。軍功登記完畢後,他接過冊子只看了一眼,臉色就是明顯一變。最終結算數字遠遠超出他的預期,說明千夜獵殺的目標都是高級貨色,絕沒有拿炮灰來充數。
上校忽然從插袋中摸出一支筆,在冊子上一欄中劃下一筆。那一欄中登記的是各種軍徽,千夜上交的軍徽數量實在太多,因此這一欄的軍功佔了總額將近一半。
“這一項的軍功暫時不計。”上校吩咐道,合上冊子就要遞回去。幾名軍需官聞言神色僵了僵,互望一眼,竟然沒有人第一時間接話。
“慢!”千夜伸出手,按住了上校手中的軍功登記冊。“這些軍功爲什麼暫時不計?”
“爲什麼?你還問我爲什麼?”上校冷笑,上下打量着千夜,目光極爲不善。
千夜眼中寒意漸起,道:“我當然要問。”
上校放緩了音調,說:“這麼多軍徽,至少是一支千人部隊,難道都是你一個人打回來的?也許是從哪裡撿來的,說不定這些軍徽都不一定是真的。我當然先要調查清楚,再核發軍功。”
說到這裡,上校又是一聲冷笑:“帝國軍功何等貴重,那是獎賞給真正爲帝國出生入死的有功之士,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冒領的!”
千夜看着他,緩緩指了指腳下的地面,說:“這裡可是迷霧森林,你敢再重複一遍剛纔的話?”
上校頓時一滯,然後怒道:“迷霧森林又怎樣?”
兩大陣營正規軍團的身份標識本來就難以僞造,況且軍徽最大的作用是在大戰場上統計傷亡,根本沒必要也沒可能批量僞造。而迷霧森林也不是普通戰場,只要時間稍久,那些紫色基質連高端武器都能吞噬得乾乾淨淨,何況一些合金牌子,根本不存在拾撿軍徽的情況。
上校哪會想不到這一節,不過隨便找個藉口而已。
千夜淡淡地道:“其他人上交的軍徽也不算嗎?”
這就是明知故問了,實際上就在不遠處,即有兩個世家戰隊正在上交軍徽。他們計算軍功、登記造冊的過程自然十分順利。
上校更是惱怒,陰冷道:“我懷疑你的軍徽來路不正,你耳朵聾了嗎,沒聽清楚?”
千夜緩緩地道:“也就是說,你們李家準備剋扣這些軍徽的戰績了?”
千夜這句話一出,整個軍功兌換區忽然間就是一陣寂靜。他沒提高聲音,說話語氣也十分平淡,然而整個區域的人聽得清晰如在耳邊。
上校大驚,隨即怒火上涌,厲聲喝道:“你這是幹什麼?搗亂嗎?”
千夜神色不變,語氣仍是平平,“這些軍徽爲什麼不算,你們李家準備剋扣軍功?”
這一次,千夜的聲音中原力激盪,整個軍功兌換區內所有玻璃突然噼噼啪啪地全部炸碎!他的話聲則遠遠傳了開去,恐怕傳到了半個基地。
剎那之間,不但無數目光都投向這邊,在軍功兌換區附近的人都圍了過來。軍徽不算,剋扣軍功,這兩句話太過敏感。浮陸戰爭進行到現在,黑暗種族增兵速度大超帝國預期,飛快進入了建制部隊對抗的階段。一個子爵,和一個帶着一百精銳戰士的子爵根本不是一個層面的概念。如果軍徽不算軍功,那還打什麼打?
而且大量軍徽比幾個強者的擊殺憑證更有說服力,說明殲滅的是永夜精銳部隊,這含金量可比擊殺幾個空頭爵位的散兵遊勇高得多了。
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上校又驚又怒,手都在發抖,指着千夜道:“你,你瘋了嗎?告訴你,把事情鬧大對你沒好處,老子找人搞死你!”
千夜冷眼看着上校,準備說話,還沒開口,激盪的原力已經如潛流般一波波盪開,比上次規模猶甚,看來這一次能夠讓整個基地的人都聽見。
上校臉色慘白,突然叫了起來:“有人搶劫兌換區,把他給我拿下!”
看起來他平時積威不低,雖然場面已很混亂,可附近的幾名李家衛兵還是應聲而出,向千夜撲了過去。
上校自己反而連續後退了好幾步,悄悄拔出短/槍,目露兇光,盯着千夜。他在等千夜先動武器,只要千夜打死或打傷衛兵,那就好羅織罪名,即使當場擊殺事後都有推脫餘地。
而如果千夜不反抗上校心中陰惻惻地想,若是不反抗,只要進了禁閉室,那還不是想要什麼口供就是什麼口供。上校更是期待着千夜打響第一槍,那就有足夠理由也扣動扳機,他手中短/槍的槍膛裡,可是裝着一顆大威力的黑鈦彈,就算打不死千夜,也肯定廢了。
眼見守衛撲來,千夜依舊動都不動,目光靜靜落在上校身上,就象是在看一個死人。
在這關鍵時刻,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大喝:“都住手!”
這聲叱喝原力渾厚,如雷霆滾滾涌來,原本被千夜震碎的玻璃這下連框架都沒保住,噼裡啪啦落地。一瞬間,即使場中原力修爲厚些的人都是一陣眩暈,那幾名李家守衛當然也抵擋不住,動作全都一亂,差點栽倒。
隨即一道身影如電射至,攔在了千夜和守衛之間。
幾名守衛勉強穩住步伐,看清來人後,立刻大吃一驚,急忙行禮:“大管事!”
來人正是李維時,他平時一副老好人模樣,沒想到一聲斷喝竟有如此之威。
上次李維時雖然到最後都沒給千夜一個說法,但千夜對他倒沒什麼惡感,當下笑了笑,說:“你來的真快。”
李維時苦笑了一下,“聽到是你的聲音,我就拼命趕過來。要是稍晚片刻,這事非鬧大不可。”
千夜向周圍看了一眼,淡淡道:“現在似乎也不小。”
李維時也向周圍一望,頓時臉色白了白。軍功兌換區內原本就有好幾支世家隊伍,投來目光有的饒有興味,有的若有所思。外面還不斷有人趕來,把門口堵得水泄不通。
李維時額頭上頓時汗就下來了,他急忙環施一禮,道:“剛纔只是個小小誤會,還請各位給李家一個面子,就此散了吧。”
圍觀衆人此刻議論紛紛,沒有插手的意思,可顯然也不打算離開。說句不好聽的,在場不少大世家中有身份的執事乃至嫡系,並不需要太給李家面子。
李維時眼見情形不對,強按下心中焦急,放眼一望,已經將場內環境盡收眼底。他當機立斷向那堆小山一樣的軍徽一指,對千夜問道:“這些都是你的?”
“沒錯。”
看着如此數量的軍功憑證,李維時也禁不住眼中閃過震驚。不過他隨即恢復如常,向着那上校喝道:“李紀,這是怎麼回事?”
上校冷笑,說:“他一下拿來這麼多軍徽,我當然要查問清楚。誰知道是從什麼地方撿來的”
啪的一聲,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李維時甩了一記耳光。這一下又快又重,打得他好一陣眩暈。
上校捂着臉,幾乎驚得呆了,道:“你,你敢打我”
李維時厲聲喝道:“李家的臉都快被你丟光了!立刻給我滾,然後收拾東西馬上回本家去,再讓我看到你,定懲不饒!”
叱喝之後,李維時怒意稍退,漸露森嚴:“你以爲,二長老還會護着你嗎?此事鬧大的話,就連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上校臉色陣青陣白,向李維時狠狠盯了一眼,最終咬牙道:“好你個李維時,給我等着,這件事咱們沒完。等我回去後,一定好好和你玩玩!”
李維時一聲冷笑:“隨時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