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魔伯爵瞬間明白過來,眼神立刻也不對了,色厲內荏地喝道:“你,你夠膽就過來!”
他奮力掙扎,想要拉開戰鬥的架勢,可是全身酥軟無力,空中‘人皇’餘威尚在,只見八根節肢一通亂劃,撐起又倒下,根本無法站穩,更不要說從千夜面前逃跑了。
千夜手一翻,拔出吸血刃,想了想覺得不太保險,於是又拎起東嶽。
片刻之後,千夜從蛛魔伯爵的後心中拔出吸血刃,那一身龐然精血已悉數歸千夜所有。千夜又繞着蛛魔伯爵的屍體走了一圈,將他身上的武具裝備揹包等等全部取下,塞進安度亞空間裡,這才長出一口氣。
有生以來,這是殺得最容易的一位伯爵了,吸血刃一刀了事,連東嶽都沒用上。殺得容易,收穫卻非常豐富。
到了伯爵級別,內外盔甲都不是凡品,蛛魔的甲冑又長於防禦,不比千夜的虯龍差多少。就算穿不上,光回收材料也是一筆小財。其它收穫還包括一把原力手炮,數把長短/槍,以及幾把戰斧,以至於把安度亞的神秘空間都佔去小半。
收拾完戰利品,千夜感受着空中仍然殘留的淡淡威壓,忽然想起一事,若連蛛魔伯爵都抵抗不住這道威壓,其它那些位階還不到伯爵的黑暗種族豈非更不在話下?
此刻,顯然是給那些追擊張閥的黑暗強者迎頭一擊的大好時機!
千夜頓時精神一振,再不耽擱,身形如電而奔,在周圍搜索起來。風暴仍未停息,不過千夜藉助背後東嶽的重量,在風暴中奔跑絲毫不受影響。
這一番搜索確實大有收穫,片刻之間千夜就‘撿’到五隻大大小小的各族子爵,只可惜除了最開始的一頭外,再也沒遇上伯爵。
想來伯爵實力遠超子爵,就算一時被震懾,很快也就恢復了。只是那頭蛛魔倒黴,恰好落在千夜腳邊,這種運氣着實怪不了旁人。
待到風暴止歇,空中餘威散盡,千夜也大有斬獲,而且絲毫不費力氣。
至此千夜已經證實了心中的猜想,剛剛多半是帝室出手,動用的是當世十大名槍之一‘人皇’。和曼殊沙華不同,傳說中‘人皇’不以殺力見長,而是以能令衆生拜服的威壓聞名於世。若說曼殊沙華是擊碎靈魂之槍,那麼‘人皇’則是羣戰聖器。
帝國鮮少動用‘人皇’,爲人所知的出手機會甚至比曼殊沙華還要少。所謂衆生拜服自然是誇張之詞,可是今日一擊,威壓席捲天地,就連伯爵也難以倖免,一時失去戰力,如此威嚴,距離衆生拜服這四字也差不了太多了。
只是‘人皇’也有弱點,它的威壓不分敵我,一槍轟出,威力所及範圍內只要修爲稍弱的都要趴下,這也是它爲何動用次數少的原因之一。若是兩軍對壘之際,所有低階戰士和普通戰將全都趴下,那說不定反倒是黑暗種族佔的便宜更大些。
想到原初之翼和‘人皇’隔空對峙,千夜心中忍不住一動。
一直以來,他用到原初之翼的地方並不多,近來更是多以原初之槍作爲殺招備用。至於原初之翼附加於原力槍上以提升威力,由於一般槍械承受不起,雙生花合擊卻動靜太大,已經很少使用。
然而看到‘人皇’如淵之威後,千夜對原初之翼重新有了期待,他很想知道黑翼君王最後作品的完全態會是一番什麼模樣。只是餵養原初之翼所需精血原力實是海量,也不知何年何月方能看到結果。
千夜升上天空,極目四眺,只見遠方地平線上籠罩着滾滾煙塵,顯然張閥殘軍仍在谷底蹣跚前行,未曾停下。可見張閥早就有了準備,所有戰士都乘坐在載重卡車上,人會受‘人皇’影響,載重卡車和浮空飛艇可不會,只要機械動力有效,就能夠自行前進。
不過他即使用真實視野掃過大地,在目力所及範圍內,也看不到一個黑暗種族活動。
‘人皇’一擊,不光重創了那名永夜強者,同時震懾了遼闊區域內衆多黑暗戰士。除了倒黴落入千夜手裡的那些傢伙外,其餘人想必此刻正驚魂未定,他們本是銜尾追來狩獵的,如今獵人可能變成獵物,當然不會在情況未明之時貿然露頭。
這段時間極爲寶貴,正好給了張閥殘軍再度拉開距離的時間。只不過爭取到的時間也不會太久,凡是國戰,帝國與永夜議會高階戰力基本都相互制衡,帝國動用了‘人皇’,永夜議會必然不會坐視,說不定已有坐鎮的同階強者向這邊趕來。
而那些一時不明情況選擇蟄伏的黑暗戰士,也很快就會看清局勢,繼續追擊張閥殘軍。
敢於前來截擊張閥的顯然都是好手,在隱匿上也各有手段,至少在不活動的情況下,就連千夜的真實視野都找不出他們的藏身之處。
千夜落回地上,找了個隱密地方,收斂氣息,開始用古卷玄篇煉化剛剛得到的精血,以爲接下來的大戰作準備。
張閥旗艦內,張鈞恕正肅容而立,望着對面的衛國公。在他身後,張閥一衆將軍悉數到場,一字排開,靜立不語。
衛國公依舊神態儒雅從容,只是精神顯得有些萎靡,雙眼中不時涌動黑色火焰。他一擺手,打破了肅靜的氣氛,笑道:“張將軍,這是要幹什麼,本公又死不了。”
張鈞恕忽然行了個軍禮,道:“國公大恩,鈞恕此生不敢或忘,我張閥上下,也會牢記國公今日所爲!”
修爲到了張鈞恕這個層次,自然看得出衛國公表面上沒什麼可見的傷口,可實際上傷得極重,體內黑暗原力肆虐,已在雙瞳中顯現出來,這是傷及了根本,就算假以時日能夠痊癒,恐怕今生也再難寸進。
如衛國公這樣的人物,若說神將之後再無進取之心,怎麼可能?可說滿腔雄心壯志,這一戰後盡付塵土。
衛國公卻灑脫地笑道:“些許小事,何必介懷?青陽王爲帝國重器,我這點付出又算什麼。何況現在不光保住了老命,還留下了修爲,本公還有什麼可奢求的?倒是將軍你要小心了,接下來這一段路,本公恐怕出不了什麼力了。”
張鈞恕沉聲道:“國公爺放心,這一段路,就算我張閥走不到底,也必讓那些黑血雜種付出幾倍代價!”
這時張鈞恕麾下一名大鬍子將軍道:“哼!要是趙家那些人有丁點大局意識,及時派人接應,我們這段路怎麼會走不完?”
張鈞恕喝道:“住口!衛國公在此,也輪得到你來指點戰略?!要不是戰事當前,早就拿你軍法處置!”
那大鬍子猶自嘟嘟噥噥:“末將又沒有說錯什麼。趙家那些鳥人平時牛皮都吹到了天上去,真到這浮陸戰場上卻做了縮頭烏龜,挑塊躲在最後面的地方。我們在前面打生打死,死了那麼多兄弟,現在連個接應的人都看不見。”
這大鬍子顯然不服氣,其餘諸將也大多面露不滿之色。其實此事說來也很簡單,張閥一直穩居四閥之首,趙閥居次,兩閥底下人相互看不順眼實屬正常。
張鈞恕向衛國公望了一眼,嘆道:“這些傢伙平日就知道勇猛衝鋒,在軍國大事上粗陋得很,倒是讓國公爺見笑了。”
說罷,張鈞恕回頭怒喝道:“一羣沒用的傢伙,就知道打打殺殺,平時讓你們多讀點史書軍略,就沒一個聽話的。都給我滾下去,好好想想自己錯在哪裡!就憑你們幾個,真要遇到趙閥那些人,早就輸的褲子都沒了!”
張鈞恕在軍中威望無人能及,見他是真的動怒,底下一衆悍將也不敢再回嘴,一個個惟惟喏喏地退下。
等諸將散去,張鈞恕才苦笑了一下,道:“讓國公爺看了笑話。”
衛國公嘆了口氣,說:“其實也不怪他們,就是你我,在此戰之前哪裡會看到今日局面?趙閥早早就選定那塊地方,顯然是早料定初戰必然不利,於是專心經營後方,並不急於爭鋒。定下這謀略之人,實有大才啊!如果是幽國公也就罷了,就怕另有其人,那燕雲趙氏老中青三代皆是英才輩出,崛起之勢,就難以阻擋了。”
張鈞恕忽然想到一事,面色微變,不由自主地放低了聲音,問道:“國公爺,難道伯謙也,也沒有料到今日局面?”
在張閥上下眼中,青陽王張伯謙已近於不容褻瀆、無所不能的人物,壓根就不會犯錯。張閥戰區可是他親手選定的,現在卻被黑暗種族生生打了回來,這豈不是說,在謀略一道上,張伯謙被趙閥壓了一頭?
衛國公猜到了他的心思,微笑道:“大將軍多慮了,以本公之見,只怕青陽王對這一時一地得失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什麼是大局,對面的大君敗在青陽王手下,這就是大局!”
張鈞恕豁然開朗,連連稱是。
峽谷底部,張閥殘軍蜿蜒前行,數十小隊則脫離了大部隊,散往兩翼,以攔阻黑暗種族前來騷擾的強者。只是和周圍潛伏的黑暗種族數量相比,區區幾十個戰鬥小隊實在是勢單力薄,恐怕一去無回。
無盡荒原上,寒風穿山過谷,呼嘯來去。
在一處幽靜山洞中,千夜緩緩張開雙眼,吐出一道如箭玄氣。此時他體內精血已經煉化得七七八八,燃金之血接近遍佈四肢百骸,距離突破只有一線之隔,狀態重回巔峰。
此時一陣寒風從洞口涌入,風中夾着一聲隱約的淒厲慘叫。
“已經開戰了嗎?”千夜看了看時間,長身而起,向山洞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