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機掠奪的血線細若無物,卻又無堅不摧,無論牆壁還是戰甲,幾乎沒有什麼能夠擋得住它的穿透。千夜殺入軍營,一記生機掠奪就清空了軍營一角,整隻部隊驟然減員數百。
這支部隊久經沙場,極爲精銳,一下損失這麼多人,頓時讓老者怒發如狂,一聲狂吼,舍卻了李狂瀾,疾向千夜追去。
李狂瀾大驚,身劍合一,追着老者狂斬,然而老者墨晶長劍平淡無奇地一掃,就將李狂瀾連人帶劍拍到了一旁,讓他連躲都躲不掉。老者手中墨晶長劍也非是凡品,與寒月籠沙對斬不落下風,劍刃上連個缺口都沒有。
李狂瀾欲要再追,然後老者擡手遙遙一指,一團黑白分明的霧氣就攔在李狂瀾面前,從霧氣中射出十餘道黑白二氣,如亂蛇飛舞,紛紛纏向李狂瀾。
李狂瀾手中瞬間灑出成片劍光,將黑白二氣斬開。然而他臉色旋即一沉,他的冰寒劍氣對上老者的黑白二氣時威力大打折扣,居然只斬斷了七八道黑白二氣,不得不再出第二劍,纔將黑白二氣盡數斬斷。
由此可見,老者黑白二氣品階極高,又似專克各種原力,不在李狂瀾的冰寒劍氣之下。
黑白二氣被斷,紛紛回到霧氣中。霧中又生成新的黑白二氣,循環往復,不斷向李狂瀾纏去。一時之間,連李狂瀾也無法馳援千夜。
不過老者剛剛衝入軍營,千夜已自另一端殺出。千夜一路橫衝直撞,不管擋路的是什麼,要麼一劍斬開,要麼直接撞過去。就連軍營的寨牆,都被千夜直接撞出個大洞,然後揚長而去。
老者遙遙揮劍,黑白二氣在千夜身周憑空形成,首尾相連,化爲朦朦朧朧的迷霧世界,好似一張巨網,將千夜罩在內中。
迷霧世界裡,無數黑白二氣化作繩索,將千夜牢牢纏住。千夜速度驟降,轉眼間連手臂腿上都纏了不少黑白二氣。許多黑氣白氣還幻化出尖銳頭部,猶如利刃狠狠刺向千夜。只是千夜肉體強悍,黑白二氣全都彈了回去,連肌膚都未能刺破。
這是老者的領域,兼有困鎖和迷目之功,傷敵不是長處。是以老者也不在意,領域一成,就面露冷笑,腳下加速,提劍追殺。
然而千夜全身突然燃起暗金血焰,並不過分強壯的身軀中迸發出無法形容的巨力。千夜大喝一聲,在一連串的噼噼啪啪聲上,所有纏身的黑白二氣竟全被崩斷!
千夜大步向前,一步跨出就是數十米,轉眼間衝出黑白二氣所覆蓋範圍,揚長而去。
老者瞪大眼睛,愕然看着千夜背影,直到行將消失在山野之間,纔回過神來,恨恨地一頓足,停下身形。
他這黑白二氣十分玄妙,往復循環,彼此相生相剋,無論對黎明還是黑暗原力都有剋制之效。李狂瀾的冰寒劍氣堪稱鋒銳之極,但是遇到黑白二氣,威力何止下降兩籌三籌。
可是千夜崩斷黑白二氣卻是全憑肉身力量,壓根沒有動用原力。這樣一來,黑白二氣非但沒有剋制效果,自身不夠堅韌的弱點反而被放大,輕而易舉地被千夜衝出了領域。整個過程中,千夜甚至沒有動用自身的領域。
且千夜奔行之速,也是老者生平罕見。老者自忖若出全力勉強能和千夜持平。然而千夜純以肉體力量奔跑,老者卻要動用秘法,不斷消耗原力,持久力完全無法和千夜相提並論,遲早都要追丟。
而且身後還有一個李狂瀾,若是隻追千夜,那營中再無人能夠攔得住李狂瀾,搞不好會被他一舉端了大營。
是以老者不得不含怒停步。李狂瀾亦是冰雪聰明,見千夜遠遁,老者停步,也不多作停留,轉身而去,速度比千夜還要快上一線,瞬間化作藍光遠去,只把老者氣得臉色鐵青,差一點就要不顧身份年紀,破口大罵了。
千夜和李狂瀾先後遁走,老者無奈,只得回營。一清點損失,他的臉色愈發難看。
大營中傷亡慘重,共有三百餘戰士戰死。這些戰士在聽潮城中也是精銳中的精銳,可以擊潰兩倍數量的狼王軍團,地位僅次於駱冰峰那支爲數不多的親衛隊。
這支部隊不過有一千五百人,規模提不上來的主要原因還是在於精銳戰士的數量不夠。老者此戰志在必得,是以帶出來一千兩百人,結果一戰擊潰南青城的聯軍,卻沒想到居然在千夜手上戰死三百。
更讓老者心痛的是,一名久經沙場的悍將恰好也在生機掠奪的範圍內,結果被數根血線圍攻。他勉強擋開三道,卻仍有兩道透體而過。
一看他那灰敗面容,老者就知道這名悍將縱使恢復,也將修爲大降,能夠保留三四級原力已經算是不錯了。
那名悍將雙眼低垂,昏昏欲睡,滿身血漬,顯是傷得極深,直到看到老者,才掙扎着坐起,艱難道:“瑞,瑞大人。我,是不是不行了?”
老者嘆道:“張將軍,好好休養,這點小傷要不了你的命。”
張姓將軍苦笑,道:“就算現在要不了我的命,可我也不想作爲廢人活着。瑞大人,給我一個痛快吧,張某征戰一生,戰死沙場正是應有之義。”
老者默默點頭,擡手射出一縷黑氣,沒入張姓將軍眉心。
張將軍眼中漸漸無神,長嘆一聲,道:“死得真是窩囊啊!”
老者面沉如水,久久不語。這時一名黑臉大漢飛步而來,人還未至,凌厲殺氣已遠遠撲來。他一身黑色重甲,有若行走的金屬巨獸,渾身散發着玄鐵之光,每踏一步,都震得整個軍營都隨之顫動。
他大步走到老者身邊,目光掃過滿地屍體,頓時露出難掩的憤怒和悲痛。黑臉大漢一出現,周圍戰士就如同看到了主心骨,紛紛敬禮:“朱將軍!”
“這是怎麼回事?我出去巡視一下,怎麼就傷了這麼多弟兄!”
老者臉色陰沉,緩道:“剛剛有人突進軍營,下手殺戮軍士,已經被老夫趕走了。”
黑麪大漢繞着現場走了一圈,道:“瑞大人,這人下手時間恐怕不長吧?”
“他出了一招。”
黑臉大漢嘿的一聲,道:“一招就能傷我三百餘兄弟?瑞大人,你究竟招惹的是什麼樣的人?我的這些兄弟是來行軍打仗的,和對方軍隊拼死廝殺,那是決無二話。可他們不是拿來擋劍的炮灰,他們的對手不是這些頂級強者!”
老者臉色難看,冷道:“朱將軍,你這是在質疑老夫嗎?”
黑臉大漢毫不退讓,道:“瑞大人,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我們要打的人究竟是誰。可是你看看這些弟兄的屍體,難道南青城那些烏合之衆能在一招之內把我們打成這樣?朱某人敢說,就是紀瑞來了也辦不到!”
老者臉色愈發不悅,沉聲道:“對方不過區區十三級修爲,難道連這也需要通報你不成?”
“十三級?能一招殺我三百弟兄?”朱將軍明顯不信。
老者重重哼了一聲,斥道:“朱猛!你不要忘了,老夫纔是此戰主帥!”
朱猛卻不畏懼,冷道:“瑞大人,你既然身爲主帥,就應該愛惜將士。可是朱某卻沒有看出這一點。這支部隊是城主多年的心血,城主把它交到朱某手上,朱某自當爲之負責!我們的兄弟可以戰死,卻是要死得明明白白!”
“你這是怪老夫無能?”老者的眼中隱約閃動殺機。
“朱某可沒有這樣說。只是來敵竟能一招傷我三百兄弟,瑞大人,這個敵人你是趕走了呢,還是追不上呢?”
老者勃然大怒,“朱猛!休要以爲老夫不敢殺你!”
“殺我朱猛一個當然容易,可你瑞大人想要在城主面前交待,恐怕沒那麼容易吧?駱城主只是好說話,可不是好騙的。”
“你說老夫欺騙城主?笑話!”
“騙沒騙朱某不知道,可是你有沒有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就只有你自己清楚。”
“一派胡言!”
“等回去後,朱某自會向城主問個明白。到時候瑞大人您是否問心無愧,自然水落石出。哼!這一仗直到現在朱某都還不知道打的究竟是什麼人。”
“既然朱將軍這樣想,那就等回去後,向城主好好問一問吧。”說罷,老者拂袖而去。
朱猛也不施禮,而是蹲在地上,給一具一具屍體檢查着傷勢。旁邊一名軍官見老者已經走遠,輕聲問道:“朱將軍,這一仗有什麼問題嗎?”
朱猛嘆了口氣,道:“前面那場仗,你們打下來感覺如何?”
“我們成功突襲,出其不意,對上的又是久戰之後的疲憊之師,不過打得卻很不容易。對方的臨陣指揮完全是大師級水準,要不是他手下只不過是些烏合之衆,想要打贏恐怕沒那麼容易。”
朱猛又問:“我們抓的,和逃掉的那兩個人,你有什麼感覺?”
軍官回記憶道:“都很年輕年輕!”
朱猛沉聲道:“是的,這麼年輕就這麼厲害,你覺得他們光是靠自己嗎?他們身後,一定有一個龐大的家族,或者是某個大人物。”
“可是,他們不像是周圍勢力的人,我也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們。”說到這裡,軍官似是爲自己打氣,又道:“就算是蛛帝、月光白魔鬼的人,張天王也鎮得住他們。”
朱猛聲音沉鬱,“如果他們來自中立之地的另一端呢,甚至根本就不是中立之地的人呢?”
軍官突然說不出話了。
ps:本月尚欠二更。難得坐了個正點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