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定道:“若是那駱冰峰現在就殺出來,可有點不妙。”
無須宋子寧回答,帝室老者即道:“不會。他也不能確定我們是不是給他設下陷阱,要將他誘出城外伏殺。若我是他,絕不會冒這無謂之險。在城中,至少有聖山之利。你們看!”
帝室老者伸指一彈,無數晶粒從指尖射出,在遠方化成無數飛雪,飄飄灑灑。一些雪花落下,便被無形屏障託在空中,不再下落。轉眼之間,在衆人面前就出現了一道晶瑩屏障,看那弧度,隱隱將聖山包裹在內。
“這就是聖山領域了,看來比咱家想的還要強些。”
此刻浮空艦停留地點距離聖山邊緣不遠,看到屏障如此之近,就有人變了臉色,道:“若是他突然衝出來,一擊即退,那可如何是好?”
許多人都同樣臉有憂色。
宋子寧則哈哈一笑,道:“無須擔心!駱冰峰是個英雄,不屑偷襲弱者,免得墜了名聲。這種事嘛,只有我纔會幹,哈哈!”
方纔說話之人跟着訕笑幾聲,藉機下臺。
李家長老皺眉道:“這聖山領域,看着着實不簡單啊!若是那駱冰峰一心躲在聖山裡面,恐怕還真不好辦。七公子,你可有什麼好辦法?”
另一名世家長老也道:“是啊,這聖山看來非解決不可。七少,你收了我們各家這麼多錢,可是說過是爲了解決聖山用的。現在別告訴我們你也沒辦法。”
宋子寧微微一笑,道:“辦法早就有了,到了現在,也沒什麼必要瞞着各位。你們看,那不就是解決聖山的辦法嗎?”
衆人順着宋子寧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的是一排排重炮陣地。一直到現在,還源源不斷有貨箱運過來,從裡面拆出零件,就地組裝出新的重炮。
“重炮?”
衆人早就看到了這些重炮,不過都不以爲然。重炮這種東西華而不實,面對強點的戰兵就沒什麼大用,對強者更是幾乎全無用處。他們以爲宋子寧弄了這些重炮過來只是爲了拆城防工事,心中還在嘲笑他小題大做。聽潮城雖然堅固,但是防禦體系和帝國與永夜的重城不可同日而語,哪用得着這麼多重炮。
“就是它們。至於如何使用,等明日天明,就會知道了。”宋子寧又賣起了關子。
夜深人靜,帝國大軍已經集結完畢,整個營地燈火通明,反而比聽潮城還要耀眼奪目。不過營區內靜悄悄的,戰士們都在休息,養精蓄銳,等候着第二天的總攻。而城防軍卻是一刻也不敢大意,連夜防守,惟恐被偷襲。
天空中總是懸浮着戰艦,讓城防軍偷襲無門,好不容易等到天明時分,帝國一方的戰士精神抖擻地走出營房,而城牆上的城衛軍卻顯出疲態。
城衛將軍眼中佈滿血絲,顯然一晚都沒有睡好。他死盯着城下,不放過對手的一舉一動,而他按在牆頭的手,正在微微顫抖。
旁邊忽然伸過一隻大手,按在他的手上,然後有人問:“怕了嗎?”
城防將軍轉頭一望,急忙站直,道:“杜將軍!”
杜遠微微點頭,目光如電,又問了一遍:“你怕了嗎?”
城防將軍臉脹得通紅,道:“這麼多年,您何時見我怕過?我只是想不明白,他們究竟是要幹什麼。”
杜遠向城下望了一眼,雙眉微皺,隨即哂道:“華而不實,怕他作甚!堆這麼多重炮,想要拆城嗎?哈,給他拆!”
“杜將軍,恐怕……”城防將軍欲言又止。
就在這時,大地忽然微微顫動了一下,遠方的重炮陣地上騰起一團白色煙霧,伴隨着一聲響徹雲霄的巨響,一門重炮開始試射擊了。
這是校正射擊,本來並沒有什麼出奇之處。但是隨着炮彈在空中劃過,尖銳的嘯叫隱隱傳來之際,杜遠的臉色突然變了。
以他接近神將的眼力,重炮炮彈可說慢如蝸牛,軌跡清晰可見。這枚炮彈射程遠得出奇,高高掠過城區,落向聖山。
不及細想,杜遠一聲怒吼,沖天而起,如流星般攔在炮彈的軌跡上,一拳擊出,將炮彈凌空擊爆。
城衛將軍一臉驚愕,其他將士也都滿頭霧水,不明白杜遠爲何會對一發炮彈如此在意。
聽潮城外,宋子寧摺扇張開,冷笑道:“攔得了一枚,難道還攔得了幾百發不成?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原力多,還是我的炮彈多。來人,傳令下去,全體重炮準備,急速三連射!”
片刻的寂靜之後,驚天動地的重炮轟鳴就淹沒了一切,一排排炮彈如蝗蟲般越過聽潮城城區,飛向聖山。
杜遠臉現絕望,再度躍上天空,身上噴射出無數青色火團,剎那間遍佈百米範圍。重炮炮彈只要撞上火團,就會立刻爆炸。空中燃起團團火球,蔚爲壯觀。
但是杜遠竭盡全力,也只能攔截身周百米的炮彈,可是聖山何等之大,漏過的炮彈仍是大多數。城防將軍也看出不對,咆哮着命令手下出手攔截,但是那些軍官雖然不怕重炮轟擊,可攔截的難度比之防禦何止大上一倍?衆將士全力出手,也不過攔下一半,仍有半數炮彈狠狠砸在聖山上。
一時之間,地動山搖。
杜遠停在空中,看着聖山上不斷騰起的煙火,臉上閃過絕望。他晃了晃,忽然一頭栽向大地。剛剛的攔截,幾已耗盡了他全部原力。
城防將軍大驚,飛身過去,扶起杜遠,叫道:“將軍,將軍!”
杜遠睜開雙眼,勉強提氣,道:“他們的炮彈……還多嗎?”
“這個……”城防將軍不知道該不該說。
杜遠雙眼怒睜,喝道:“說!”
城防將軍咬牙:“還有很多,非常多。”
杜遠聽了,雙眼一陣失神,似乎全身的力氣都隨之而去,嘴脣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他伸手扶住城防將軍的肩,掙扎着站了起來,沉聲道:“扶我,去,聖山。”
“那沒有用!”城防將軍道。
“帶我去!”杜遠也很堅持。
就在這時,二人腳下又微微震動,一枚重炮炮彈破空飛來,又在聖山上留下一個彈坑。
若是繼續集火轟擊,倒不出意外。反而是一發炮彈飛來,才顯得奇怪。
浮空艦內,宋子寧吩咐道:“繼續校炮,等我命令。對了,把那個人帶上來。”
片刻之後,侍衛就帶進來一個面色白淨,頗爲英俊的年輕人。他低頭哈腰,見了宋子寧就欲撲倒在地,以行大禮。
宋子寧摺扇輕擡,一道柔和原力托起了年輕人,道:“不用跪,我受不起。”
那年輕男子忙道:“七少您受不起,還有誰受得起啊?”
宋子寧不爲所動,淡道:“這次你帶來的情報看起來還不錯,若拿下此戰,許你的官職地位自會兌現。”
年輕男子大喜,道:“多謝七少栽培!”
宋子寧似是漫不經心地問:“我記得你還說過一句,這個杜遠似乎和那位……夫人關係非淺?”
年輕男子忙道:“或許應該叫她小姐,據我所知,楠小姐雖然和城主相處已經有段時日,但似乎一直沒有逾界。”
宋子寧雙眉一揚,似是對此很感興趣。思索片刻,又問:“聽說杜遠待你不薄,爲何你要投奔我們呢?”
年輕男子咬牙道:“待我不薄?哼,名義上我是他的義子,但我自小就給他做牛做馬,什麼事不是盡心盡力。可是那老傢伙就是不肯把絕學傳給我,什麼好東西都要留給他兒子!這樣的人,我還跟他幹什麼?只有七少您這樣的名主,才值得我追隨……”
宋子寧趕緊止住他,“好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等年輕男人走了,宋子寧來回踱步,輕聲自語:“沒有逾界,沒有逾界……”
片刻之後,宋子寧忽然停步,冷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明月琴心流的餘孽!哼,讓我知道了你的來歷,你還想逃得掉嗎?”
宋子寧推開艙門,大步走進指揮室,道:“傳令,全部重炮準備,集火聖山,直到把炮彈打光爲止!”
傳令兵急忙而去,宋子寧又道:“給我準備衣甲,備槍!”
一衆將士大驚,紛紛道:“七少,現在就要決戰?”
宋子寧點頭,道:“用不了多久,駱冰峰就會出來了。傳令,戰艦向前,升戰旗!”
天空中的旗艦排出大團蒸汽,蒼涼悠遠的號聲迴盪在聽潮城上空。聽到戰號,下方的營地開始沸騰,大門打開,一隊隊戰士在戰車和加掛了鋼板的卡車掩護下,開始緩緩向聽潮城逼近。
戰號聲很快就被重炮的轟鳴所淹沒,無以計數的炮彈呼嘯着飛入聽潮城,砸向聖山。轉眼之間,聖山就被濃煙和烈火所吞沒,一枚枚炮彈仿如流星雨,呼嘯而下。
天空中,原本懸停的戰艦都緩緩啓動了,好似一頭頭獵食的巨獸,向前壓進。火線也隨着戰艦的移動而移上了城牆,轉眼之間,聽潮城的城牆就淹沒在火海里。帝國正規戰艦的火力之猛,也是東海前所未見,城防炮塔幾乎第一時間就被摧毀,守軍也被炸得毫無還手之力。
在空中,還有三艘戰艦懸停未動。分別是帝室、世家聯盟和宋子寧的旗艦。
世家聯盟旗艦中,李家長老望着被煙火籠罩的聖山,雙眉緊皺。旁邊一人終於忍不住,問出心中疑惑:“這不就是在炸個荒山嗎?能有什麼用,還真能把山給炸塌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