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佳站在法壇的中心,閉着雙眼,心神以極快速的演算,排查,不斷摒棄掉各種絲線。
少頃,王子佳突然半跪在了地上,將右手往血陣的中心一按!
“出!”
隨着王子佳的一聲爆吼,全身法力不要錢般往法陣中送去。
“咻咻!繃繃!”
霎時,王子佳手上密密麻麻的金色絲線浮現而出。
絲線糾纏間,快速的插入虛空。
陣法延伸出的各種可能,本就被王子佳提前排除大半。
隨着新的特殊絲線加入,剩下的絕大部分絲線,最終分成了數十股,快速的延伸出去。
有的方向,還讓王子佳隱約感到一些有坑的感覺。
“這等因果深度,怎麼還這麼多可能?而且個個都有源頭!這妖道到底做了什麼反占卜手段?”
看着數十股的絲線,王子佳眉頭緊皺。
選了一個稍微正常的絲線,感知探查了過去,一個畫面出現在眼前。
······
一處破舊小城之中,貧民區區域,一個荒廢的小院之中,有着一個靠賣藝爲生的孤寡老人。
“鍾老頭,該交本月份子錢了。”
院子中,一個幫派青壯帶着兩個半大娃,看着老人道。
“好的白小哥!”
老人年紀看上去六七十了,有些積勞成疾,顫顫巍巍的摸出了早就準備好的錢財,遞給了青年。
青年掂了掂手裡的錢財,道:“下月開始,漲一成的份子。”
言罷,也不管面色有些僵硬的老人,轉身就走。
“唉,這日子沒法過了啊!”
老者幽幽長嘆一聲,繼續開始準備起晚上表演的東西。
虛空一個金色絲線垂落,纏繞在老者身上,沒人察覺。
王子佳眼前,一個似真似幻的畫面轉動,王子佳皺眉的看着這一幕。
可以確定,這絕對不是封應鐘,但是這種深度的因果,爲啥還糾纏上他?
沒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感知退回法壇之中後,王子佳又將感知眼伸向了另一處地方。
同樣的,隨着感知快速眼神,一個畫面再次出現在眼中。
······
一處繁華的戲院之中,一箇中年人正在對着一個少年一邊教導,一邊訓斥着。
少年則一臉的賠笑,老實的聽着師父的訓斥。
虛空一根不可見的金色絲線,纏繞在青年的身上。
依舊不是封應鐘,但是封應鐘的深度因果絲線,卻和他有着不小糾纏。
王子佳不斷的切換着絲線,感知着源頭。
腦海中,不斷浮現出一個個城市,一處處地方,一個個人影。
勾欄倒夜壺的龜公、戲院學徒、賣藝老人、甚至是唱曲的清倌人!
全是一些幹着下九流的普通人,演算之中,他們就是這些因果的源頭,卻絕對不是什麼封應鐘。
起初王子佳只是疑惑,隨着不斷的演算,王子佳漸漸明悟了,這些人是什麼!
這些東西,似乎不僅僅是爲了防止占卜的。
這些人,應該是一種特殊的人丹之術,或者說是一種活着的替身娃娃,也可能是活着的備用軀殼。
總之,並不是他推算出了問題,而是這老傢伙太苟。
這些人,雖然都不是封應鐘,卻又可以都是封應鐘。是腥彩幻道的一種擋災、替死、渡劫的手段!
弄明白這些,王子佳對每一個絲線的源頭,都認真的探查了起來,並且這個過程中,也會做些預防手段。
畢竟要想搞定封應鐘這傢伙,這些路必須要斷掉才能真的殺死。
不然將是一個非常漫長的躲貓貓!
數十處絲線源頭之中,還有十來處絲線最粗壯,最容易被演算出來的地方,王子佳隱約感覺有坑。
顯然這些比較容易演算出來的地方,明顯是給能初步弄到他一定信息後的算修準備的。
普通修士起卦後,一頭扎進去絕對要倒大黴。
好在王子佳走的因果道,不是什麼傳統占卜。
特別是此刻的情況,嚴格來說,王子佳是根據之前這些時間,封應鐘搞事留下的‘痕跡’進行‘追蹤’,並不算起卦,因此對於算道卦修的反制,他小心些是不會觸發的。
就如明知道有地雷,我不僅是飛的,還有着探測器,這種情況下還炸了,那就真傻逼了。
但是這些雷必須要去摸一摸的!
畢竟王子佳弄清楚了老傢伙的手段後,這些坑他也需要排查一遍,防止坑中也有真的後手,最終被這傢伙虛虛實實的手段給逃掉。
······
隨着王子佳的動作,感知再次延伸,一個地下室出現在王子佳感知中。
漆黑的方形空間,佈局上似乎是墓室?
十數平米的逼仄房間內,一口棺槨靜靜矗立,即便其上有着密密麻麻的封印,那濃郁的不祥和實質化的污染,也讓王子佳一眼就知道這是啥。
一根很粗的因果絲線插入其中,因果道的特殊,和傳統算修手段不同,加上王子佳早有防備,並一觸即收,並沒有因此觸發強烈的反制手段。
不過即便如此,他的感知收回時,冥冥中的感應糾纏下,他也出現了點滴的污染。
這東西,真是個大坑,猝不及防下,一卦能去掉半條命那種!
真坑爹!
“價值度+78!”
王子佳思緒間,隨手兌換掉侵染,繼續的排查着其他坑。
活的妖魔、死的詭異、極其污穢,能讓人瞬間墮落的祭壇,沒點手段,直接傻乎乎的一頭鑽進去的話,都見不到真人,就會被毀了道途。
這些也就罷了,最大的,讓王子佳記憶深刻的一個坑,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祭壇裡,有着另一個人人的信息媒介,還做了轉嫁處理!
要是一頭扎進去,不出意外的話,算卦的目標會被嫁接到另一位大佬身上,指不定算着算着,你就算到元神、或者渡劫魔頭身上去了。
還是最明晃晃的通知對方,我在推算你跟腳哈!
然後被人反手一巴掌給拍死!
“這傢伙······”王子佳不斷演算的同時,也有些無語。
難怪越高階,算修起卦收費越高。
這尼瑪一個個要是全都是這種大坑小坑不斷,算修短命的原因,似乎不能全怪透露天機過多而支付的代價?
腦海中一個個畫面不斷閃現,快速的排查掉後,定下如何斷其後路的手段。
良久,一個畫面突然定格,在王子佳感知中變得無比清晰,因果絲線穿透重重迷霧後,還有十幾根鎖定了對方。
“逮着你了,臭老鼠!”
這一瞬,王子佳雙眼精光暴漲的同時,嘴角微揚。
······
清河府和廣平府交界地、周邊三府最出名的文山坊市城。
此刻正是半下午,快到晚上的時間。
坊市最大的地攤廣場市場上,人羣來來往往,吆喝、講價聲此起彼伏,一片的火熱。
“你這符怎麼賣?”一個臉上稚氣未消,看上去才十多歲的少年,停在了一個攤位前。
攤主是個快入土的老道,不過靈光十足的雙眼代表着他距離入土大概還有些距離。
看到來生意了,他露出了一個熱情笑容,道:“道友你可真有陽光,這幻神符你別看他才二品,但是可是出自名家之手!”
少年瞬間被吸引,認真的問道:“哦,不知是哪位大師的出品?”
不待老者繼續言語,旁邊攤位的幾人就開始笑着道:“哈哈,鍾老頭,你又想忽悠人家!”
另一個看着憨厚些的中年漢子接話道:“小娃娃,你別聽他瞎吹,前幾日他還吹這是神君親筆呢!結果一個二品破符愣是被他賣到了三品的價格,宰客心黑着呢!”
“我怎麼就忽悠人了,你們沒眼光·····”攤主老人正準備據理力爭,活脫脫一個討生活的低層散修。
但是這時,他突然刷的一下從地上站起。滿臉驚異不低的四處查看,一幅驚弓之鳥的架勢。
“怎麼了鍾老頭,該不會是被坑的苦主找上門來了吧!”
“哈哈,那還不趕緊跑!”
他這突然的動靜,讓正在和其閒聊笑鬧的一衆散修齊齊出聲。
老頭卻沒有回話,驚疑不定間,面色快速變化,直接開始收攤,道:“老道今日有事,就不賣東西了。”
“哈哈,不會真是苦主尋上門了吧,叫你一天天坑人!”
衆人看着對方難得出現驚異神情,一陣大笑,顯然,這片攤位的人,大家已經非常熟悉了,不是一兩日的接觸。
“咚!”
“咚!”
“······”
不待老人回話,一陣奇異的輕響,帶着獨特的韻律響起。
城市裡,無數的人下意識的左右查詢聲音源頭。
“封道友,清河潛虛,應邀前來赴約!”
隨着平淡清冷的聲音響起,衆人下意識的擡頭望去。
只見天空之上,一箇中年漢子踏空漫步而來,肩寬體壯、身姿挺拔、體型壯碩,身高八尺。
反差比較強烈的是,長了一張略顯幼態的不老娃娃臉。
對方身穿長衫儒袍,周身五把鬼霧繚繞的暗紅長劍環繞,腳踏虛空,從遠處漫步而來。
“咚,咚!”
輕微的聲響,正是對方踏空漫步的聲音,淡淡的波動隨着其腳步擴散,富有節奏,好似敲門問候一般。
那凌厲的氣質,宛若絕世劍仙下凡,看的無數人呆滯。
“神君?!清河潛虛子?那是誰?”
“清河府楚家那位新晉神君吧,最近不是鬧得沸沸揚揚的麼!”
“這人怎麼來咱們廣平府了?”
“聽說對方纔滅了慕容家,不會是慕容家的遺產還沒收乾淨,又打起了咱們廣平盛家的主意了吧?”
“你聾了啊,人家說赴約而來!”
“······”
無數人擡頭看着天空,那劍氣沖霄,漫步踏空而來的神君劍仙。
在各種議論聲中,城主府方向,此城的鎮守沖天而起,來到王子佳跟前,一禮,道:“盛家盛禮見過潛虛神君,不知神君到我們這小小的文山坊市所謂何事?”
王子佳沒有半點理會對方的意思,漫步來到坊市地攤區的上空,低頭向下看去,笑道:
“怎麼,封道友月餘來數次的對本座發出‘邀約’,今日本座應邀,親自登門,道友不打聲招呼就要走麼?”
隨着王子佳的話語,身旁五把暗紅的長劍輕輕震動,劍氣沖霄,強烈的劍意鎖定了下方一老道。
衆人愕然的看去,發現不過是一普通老道,不少人都認識對方,印象中,那道人在這裡混跡不是一兩年了。
老道收拾攤位,想悄然退下的動作,被劍意鎖定後,僵在了原地。
“你是怎麼發現老道的?”言語間,他氣勢不斷攀升,身形也飄身而起,和王子佳浮空對視。
“這是······妖道封應鐘?”
“怎麼是這傢伙!”
“這傢伙不是銷聲匿跡百年有餘了麼?還沒死啊!”
“我居然和一神君擺攤數十載?”
“你就慶幸沒被人做成彩器,用來雜耍吧!”
“額······”
“聽說這些時日,楚家得罪了左道神君,原來是這老魔,楚家麻煩了啊!”
“······”
隨着封應鐘恢復氣勢,升空而起,那張面容,不少人都不算陌生,城裡無數人都炸鍋了。
王子佳看着封應鐘,笑道:“道友月餘來,三番五次的發出邀約,本座若是還沒法赴約,豈不太讓人瞧不起了些!”
“爭!”
言語剛落,周身的一把長劍就衝了出去。
目標卻不是前方的封應鐘,而是下方城市中的一處街道。
“咻!”
暗紅的長劍如流星隕墜,帶着一抹血色閃電,直接衝下。
“叮!”
下一刻,一個一模一樣的老道,周身一面巴掌大小的血紅小盾,被長劍從暗影中一劍頂出。
“呵呵,封道友,咱兩也不是第一天見面了,這種雕蟲小技就別拿出來了吧,太過丟人現眼,失了神君麪皮!”
王子佳低頭看着下方被長劍劈出的封應鐘,譏諷道。
“噗!”
下方街道上的封應鐘面色陰晴不定,天空的幻影卻在這時直接湮滅。
“楚道友意欲何爲?”封應鐘再次飄身而起,氣勢升騰,再次和王子佳對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