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一想,神情不自覺有些幽怨,於是幽幽的看了程笠一眼。
程笠沒有回頭,這時樓下的門鈴聲響起,他才邁着長腿,關門前還警告了陳婭一聲,“右手不準亂動。”
說完他就閉上門,沒有了蹤影。
陳婭愣愣的坐在牀上,她沒有看到程笠的表情,但他的語氣,是在關心她嗎?
心頭那絲雀躍纔剛升起,就被陳婭強壓了回去。
他不是關心,他只是覺得好玩,爲了馴服一個曾經不聽話的玩具。
她受到的教訓已經夠多了……
陳婭安靜地躺了回去,或許世界上所有的孤兒都這樣,迫切的渴望感情,又害怕被人拋棄。
可她偏偏她被親生父母扔下,又被養母扔下,被程笠扔下,再被陸斯銘扔下……
也許能遇到了父親和藍藍,就已經用光了所有的運氣。
她已經擁有這兩個人了,不該再貪心妄想其他了,陳婭閉上眼睛,她不會再繼續妄想了。
過了幾分鐘,程笠端着一個木製托盤進來,陳婭不解地望着他,“這是?”
程笠表情依舊陰鬱,他坐在牀邊,掃了眼陳婭的手後,才皺着眉頭擰開了托盤上的湯罐。
“有種說法叫以形補形。”他舀了一勺,湊到了陳婭脣邊,那嫋嫋的熱氣直燙人臉,程笠簡短的開口,“喝。”
……
果然是沒照顧過人的貴公子。
陳婭摸不清他是想借機折騰她,還是真不會照顧人。沉默了會後,陳婭硬着頭皮去喝那滾燙的豬蹄湯。
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瞬間被燙的滿眼淚花,含着那口湯根本不敢往下嚥,害怕把嗓子燙壞了。
程笠察覺到她不對勁,下意識地拍了她一掌,陳婭立刻就吐了出來。
除了被子,連坐在她旁邊的程笠也沒幸免,統統遭殃。
本來被扇了一耳光,雖然很輕,但陳婭也是有些羞惱的。可當她看到被淋了一胳膊豬蹄湯,僵在那裡還無法接受現實的程笠時,整個人沒忍住的笑了,幸災樂禍的笑出了聲……
“好笑嗎?”
程笠端着那罐湯,斜睨了陳婭一眼。
這幅樣子的他,神情有幾分不可測的沉冷,聲音也陰測測的透着寒意。
陳婭被嚇住了,笑容頓時就僵在了臉上。
“不好笑……”她低聲回答了句,眼神開始四處亂飄。
看着陳婭心虛的模樣,程笠不由自主就想到了昨天晚上,她也是這麼心虛,然後臉紅了。
盯着不知所措的陳婭,他冷聲道,“我覺得好笑。”
陳婭又僵住了,她勉強的勾起了嘴角,附和着開口,“是……挺好笑的……”
然而程笠給了她一記眼刀子,那眼神活像在看傻.逼,陳婭頓時收起了笑容,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擺出什麼表情。
她尷尬的看着程笠手上捧的那罐湯,試圖去打破僵局,“湯,挺好喝的。”
這話果然有用,程笠聞言勾起了嘴角,漫不經心的舀了一勺,“特意給你叫的。”他說完看了眼陳婭的手,意有所指。
有種說話叫以形補形,他之前說的那句話瞬間跳進了陳婭的
腦海,她忍不住挑刺,“你怎麼不叫雞爪湯呢!”
程笠收起了笑,“你就這麼想做雞?”
這句話一出,陳婭頓時被堵得說不出話,只能怔怔的看他放下湯罐,然後面無表情地起身。
又惹他生氣了,陳婭識趣地抿嘴,不敢再開口說話。
她望着程笠稍顯冷峻的背影,心有餘悸地咬起了脣,這個變.態真是越來越陰晴不定了!
在她視線之外,走進盥洗室的變.態嘴角翹了個不可見的弧度。
蠢女人。
此時,別墅外面不顯眼的樹蔭下,停着輛低調的車子。
男人鋥亮的皮鞋踩在威爾頓地毯上,順着修長的雙.腿,雙手交疊着放在膝上。
他盯着別墅的雙眸微亮,嘴角漫了絲驚喜的笑意,低聲呢喃道,“才第二天吶,真是讓人期待。”
如果陳婭此時在場,一定能認出這道聲音,和當初接她來的司機是一個人。
從盥洗室出來後,程笠試了試湯罐的溫度,這才重新舀了勺,遞到了陳婭脣邊。
她顯然有些受.寵.若驚,茫然的喝了口,才反應過來道,“我來,我自己來。”
陳婭伸手想奪,她的右手剛習慣性的一動,就被程笠捉住了手腕。那力道似乎有點重,因爲程笠很快的鬆了手,可她自己卻不覺得有多痛……
說來也怪,她平時一點小傷都會疼得要命,可這次卻沒有多大感覺。
難道是疼麻了?
“別動。”對方沉冷的聲音傳來。
他的表情很認真,陳婭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果真不再動。
雖然讓程笠親自給她喂湯,她怎麼都不習慣,但這種感覺,似乎也不錯……兩個人這樣安靜地互動着,氣氛竟然十分的和諧。
喝完湯後,程笠彎下腰,突然把陳婭打橫抱了起來。
這舉動着實嚇了她一跳,陳婭不安地按着他肩頭,低着腦袋,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
“放心,對你沒興趣。”程笠嫌棄的掃了一眼髒掉的被子牀單,接着抱着她朝門外走去。“這幾天你最好不要動!”
明明是關心的意思,卻被他說出了幾分冷硬的味道,甚至還有命令的感覺。
“你爲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好?”陳婭咬着嘴脣,決定問清楚這個疑惑。
還是要聽他親口說起來,自己才能死心。
程笠先是愣了一會,接着粲然的笑了,眸子裡都流淌着星光,“你以爲呢?”
他繼續抱着陳婭,將她帶進了離自己臥室最近的房間,“你好了,我才能繼續折磨你啊。”
果然……陳婭收起了有些低落的心情,沒有再說話。
送她到另一個新換的房間後,程笠坐在牀頭,手機突然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陳婭下意識地望過去,餘光恰好就掃到了那麼兩個字,半雪……
葉半雪,三年前和他在一起的女人。
看到來電顯示後,程笠眸光有些凝固,他極輕的皺起眉,並沒有當着陳婭的面接電話,而是走到了外面的露臺上。
窗外有風,偶爾送來兩句不清晰的字眼。
陳婭聽不清他到底說了些什麼,只能聽出
他的語氣很溫柔,對自己從來沒有過的溫柔。
奇怪的是,聽到他哄其他女人,陳婭的心卻並不像以前那麼痛苦了。
因爲對他抱有期望,他纔有一次次傷害自己的資本。
當她不再對程笠心存幻想時,情緒都平穩了許多。
所以,還是死心吧,陳婭在心底對自己說道。
打了許久的電話,程笠才轉身回到了房間,他隨意的瞄了眼陳婭,並沒有說什麼,而是行色匆匆地出門了。
陳婭看了眼落地窗外的景色,這裡的視線很好,外面濃郁的夜色和星點的路燈都能看到。
直到大門傳來落鎖的聲音,陳婭知道程笠確實走了,她才輕輕地下了牀,躲在窗簾後,看着程笠驅車離開。
大晚上去見別的女人。
不,或許對那個叫半雪的女孩來說,她纔是別的女人。
身材容貌家世,她和程笠樣樣都不匹配,是該死心了。想通了這點後,陳婭也不在露臺上多做停留,轉身進了房間。
沒有手機……沒有網絡……
她知道這所房子的網絡都被程笠控制着,他是打定主意把她囚在這裡十天。
除了發呆,她似乎也沒什麼好做了,可她已經發了夠久的呆,又睡了整個白天,現在半點睏意也沒有。
陳婭漫無目的地在別墅內逛着,等走累了,就順手從書架上抽了本書,躺在沙發上翻了起來。
時間不知不覺溜得很快,等陳婭仰起頭時,客廳上掛着的時鐘已經指向了十一。
而程笠還沒有回來。
不過……這關她什麼事,他愛幹做什麼都和自己沒有關係了。
陳婭這麼思索着,可陽臺外卻突然傳來兩聲不輕不重的敲擊聲,她疑惑地轉過頭,就看見一個挺拔的人影。
是程笠嗎?他怎麼在那裡?
陳婭遲疑地朝那邊走過去,同時試探地叫了聲,“程笠?”
畢竟,這裡是他的私人地盤,京城裡也沒有人願意得罪這位第一權少。
所以陳婭有些放鬆警惕,她走得靠近了,才發現外面的人身穿一襲月白色的外套,面上帶着精巧的金面具,一如初見時的模樣。
“劉振風!”陳婭驚呼一聲,怎麼也想不通他竟然會找到這裡,她戒備地往後跳了兩步,警惕地盯着對方。
“小.妞。”劉振風不以爲意,懶懶地說出了此行的目的,“想看看你父親嗎?”
陳婭愣住了,想起養母對她說劉振風可以救父親,但是他……也是個大變.態。
“我不想看,你走!”
果斷的拒絕後,陳婭覺得不太妥。
她和劉振風未曾謀面,可這個人明顯對她極有興趣,甚至大晚上地專程趕來。
他要是想強行帶走自己,自己好像也沒什麼反抗之力。
陳婭沉默了一瞬,決定開口嚇唬他,“你知道這是誰的房子嗎?”
聽到那聲底氣不足的質問,劉振風面具後的嘴角微微翹起,渾不在意道,“程少的。”
嘴上叫着程少,可那語氣沒有半分惶恐和謙卑。
陳婭眼皮子重重的跳了一下,程笠的名頭什麼時候這麼不好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