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張口賜座，馮少君和雷小雪謝了一回恩典，也就坦然坐下了。
沈妙沈好各自站在孃親的身側。
袁敏看向馮少君，目中含笑：“上一回見你，還是十年前。那時候，沈旭才一歲。一轉眼，這麼多年過去，你竟沒變多少。”
年已三旬的馮少君，容顏柔美，笑意盈盈，看着就如雙十年華。
馮少君笑着應道：“娘娘倒是一日比一日更雍容了。”
袁敏笑着輕嘆：“我攬鏡自照，臉上已經有了細紋。”
太子妃這位置，看着風光無限，實則諸事繁雜，操心勞力。這十幾年來，袁敏養育了三個兒女，打理東宮，後宮諸事也都得操心。再如何保養，到底太過耗神。眼角確實有了一絲細紋。
別說和馮少君相比，就是和雷小雪一比，也顯得她蒼老些。
馮少君微微一笑，不要銀子的好話一說一籮筐。
雷小雪一直沒出聲。
袁敏笑着看了過來：“我今日召你們進宮，就是說說話，你不必拘謹。”
雷小雪咳嗽一聲：“回娘娘的話，我不是拘謹，是怕自己說話不慎，惹娘娘不快。”
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馮少君心裡暗暗好笑。
袁敏莞爾一笑：“我不是那等小肚雞腸之人，不會爲了一兩句話都動怒。對了，聽聞你少時習武，身手極好。沈妙也像你少時一樣習武嗎？”
雷小雪壓根沒多想，笑着應道：“妙兒比我天賦還出衆，自小就習武練箭。可惜是女兒身，如果是個小子，現在也該進邊軍大營了。”
袁敏又是一笑，目光掠過沈妙的俏臉，隨口笑問：“她今年十三了吧！再過兩年，就及笄了。你打算在何處給她辦及笄禮？”
雷小雪笑道：“不瞞娘娘，我們這就打算回邊城了。我自小正在京城，長在京城，可在邊城待了這些年，倒是更習慣邊城的生活。”
“過兩年，妙兒的及笄禮，就在邊城辦。那邊有幾十戶熟悉交好的，一樣熱鬧。”
頓了頓，又笑道：“至於妙兒的親事，也早有着落了。方家大郎比妙兒大了一歲，自小青梅竹馬。孩子們還小，沒急着正式定親罷了。等回去之後，就將親事定了。”
“日後妙兒出嫁，孃家婆家只隔一道牆。想見擡擡腳的功夫就見到了。”
袁敏笑容未減，笑着讚道：“沈家方家是通家之好，孩子們一起長大，彼此的性情脾氣都熟悉。這可是再好不過的一門親事。”
“我不知道則罷，今日既是知道了，得表示一番心意。”
袁敏吩咐一聲，宮人很快端了兩個錦盒出來。裡面各放了一套精巧的寶石頭面。款式精緻新奇，正合妙齡少女佩戴。
沈妙沈好各得了一套，忙謝了太子妃恩典。
馮少君笑道：“娘娘要賞妙兒，好兒倒是跟着沾光了。”
袁敏笑道：“日後孩子們的及笄禮，我還得送一份厚禮。”
衆人說說笑笑，一團和氣。
很快，便有宮人來稟報：“啓稟太子妃娘娘，太孫殿下和幾位伴讀來了。”
這個傻小子！
袁敏心裡長嘆一聲，面上笑容如常：“讓他們進來吧！”
須臾，太孫等人進了內殿。
衆人見面，一番熱鬧寒暄不提。
朱棟心情之好，一眼可見。嘴角一直高高揚着。
當着衆人的面，他沒機會和沈妙靠近說話。不過，就是這麼隔着人羣看幾眼，也是極好的。
沈妙這樣的好姑娘，母妃看了一定很喜歡。他再求一求，說不定，母妃就會點頭，親自向沈家提親……
朱棟浮想聯翩，心裡似有一朵花，在徐徐開放。
就在此時，又有宮人進來回稟。
慶安帝袁皇后和太子一同來了。
袁敏立刻起身，率衆人相迎。
慶安帝威儀天成，一進內殿，衆少年少女都拘謹了起來。
袁皇后笑着瞥一眼過去：“瞧瞧你，整日繃着臉，別嚇壞了他們。這裡還有兩個小姑娘呢！”
慶安帝一笑，面色和緩了許多，目光一掠，落到了沈好的臉上。
“你就是沈好？”
沈好眨巴一下大眼，乖乖點頭：“是，爹孃叫我好兒。”
小姑娘生的眉眼精緻，聲音嬌嬌軟軟，一雙眼烏溜溜的，像一對黑寶石。
慶安帝心尖一軟。
袁皇后更是一臉喜愛，笑吟吟地招手：“好兒過來，讓本宮仔細瞧瞧。”
沈好半點不怯，柔聲應了，走到袁皇后面前。
袁皇后摸了摸沈好的小包包頭，轉頭對慶安帝笑道：“他們兄妹兩個，一個像親爹，一個像親孃，都生得好相貌。”
慶安帝笑着嗯一聲，目光落在沈好的小臉蛋上。
確實和親孃生得像極了。
等等，馮少君該不會將一身本事傳給沈好了吧……
慶安帝故作不經意地問道：“你平日讀什麼書？學琴棋書畫了嗎？有沒有練武騎馬？”
沈好甜甜應道：“回皇上的話，好兒已經讀完詩經，正在讀四書。琴棋書畫都學了一些，騎馬射箭練拳也是會的，就是不太精通罷了。”
沈好倒不是謙虛，讀書也好，習武也罷，她都不是太喜歡。還是娘私下傳授的易容術有趣。
慶安帝深深看沈好一眼，又瞥馮少君一眼。
馮少君神色自若，微笑不語。
……
在東宮裡用了午膳後，馮少君和雷小雪領着兒女告辭離宮。
一直到回了沈府，雷小雪才長長鬆了一口氣。轉頭對馮少君說道：“我們別等了，早點收拾行李走吧！”
馮少君目光一閃，先對孩子們笑道：“你們去陪一陪祖母。”
沈妙沈昱沈好應一聲，高高興興地一起走了。
馮少君扯着雷小雪的衣袖進了寢室。
“三嫂，你看出來了？”
雷小雪嘆道：“這都問到我面前了，我又不傻，哪能看不出來。”
馮少君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今日你若不提方大郎，妙兒大概就有機會做太孫妃了。”
“我和方家嫂子早有默契，私下裡早就說好了要做親家，只差一紙婚約罷了。”雷小雪答道：“做人焉能言而無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