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好字入耳，方陽心跳如雷，俊臉紅了一片，眼中光芒比天上太陽還要熾烈。覆在沈妙手背上的手略一用力，將她的手攥在掌心裡。
沈妙緋紅着俏臉往回縮，怎麼也縮不回來，只得隨他握着。
方陽也沒敢做出別的唐突舉動，咧咧嘴，笑得十分傻氣：“妙妹妹，我心裡歡喜得快要炸開了。”
沈妙撲哧一聲笑了起來：“你說話就是誇張，一會兒要把心掏出來，一會兒又要炸開。”
方陽腆着臉靠得近了些，低聲說道：“我早就盼着這一天了。等我們定了親有了婚約，那些覬覦你的混賬小子們都得離你遠一些。”
沈妙瞥他一眼：“自小到大，你離我最近，誰還有機會靠近我。”
方陽一直都是天字第一號的跟屁蟲兼大醋缸好麼？就連自家弟弟方二郎和她靠得近些，他都不樂意。更別說崔大郎他們幾個了。
將軍坊裡的其他少年，暗暗戀慕她的確實有幾個。據她所知，也都被方陽給攆跑了。
方陽被說中心思，也不辯駁，得意地嘿嘿一笑。忽然想起來什麼似地，又低聲問道：“對了，你回京城，一定見了不少表哥表弟吧！”
沈妙認真地回想：“雷家有兩位表哥一個表弟，馮家有三個表弟，謝家有一位表哥，還有陶家的兩位表弟……”
略數一數，也就八九十來個吧！
方陽心裡酸水直冒，嘀咕道：“當時我就該向軍營告假，陪你一同回京城。有我在，看還有誰敢向你獻殷勤。”
英俊高大的少年郎，吃起醋來像小媳婦一般。
沈妙被逗得咯咯直笑。
撩撥方陽吃一回醋是鬧着玩，太孫殿下獻殷勤的事，卻是不能提的。
沈妙本就生得明豔動人，燦然一笑，更如鮮花般嬌美。
方陽心頭熱血涌動，忍不住又靠近了些：“我們來邊城八九年，早忘了京城是什麼模樣。你此次回去，有沒有動過心思留下？”
沈妙笑道：“京城是比邊城繁華得多，衣料首飾胭脂鋪子也多得很。不過，我在京城住了三個月，一共就出了三回門，一次是去馮家，一次去外祖家，還有出去逛了一日。其餘時候都待在內宅裡，實在氣悶得很。”
“還是在邊城好，每日都能騎馬射箭，想出門就出門，自由自在。”
方陽低聲笑道：“以後我們成了親，方家沈家只一牆之隔，你想回孃家了，擡腳就到。我娘性子好，不會拘着你的。”
李氏性子和藹，素來對沈妙極好。從兩年前開始，李氏話裡話外想求娶沈妙做兒媳，自然也是因爲很喜歡沈妙的緣故。
沈妙聞言笑道：“我爹我娘點頭同意我們的親事，倒有一半都是因爲你娘。”
就像當年，雷夫人挑中沈嘉這個女婿，大半都是因爲大馮氏。雷小雪和李氏相識多年彼此熟悉，也樂意女兒日後有一個和善寬厚的婆婆。
男子在外當差做事，在內宅的時間能有多少？倒是婆婆，整日都在眼前。如果遇到刻薄挑剔的婆婆，做兒媳的日子可就難熬了。
方陽這個心眼小的，連自己親孃的醋都要吃：“這麼說來，如果不是因爲我娘，你就不會嫁我了？”
沈妙故意板起臉：“沒錯。我真正喜歡的人，其實是李伯母。”
方陽故作無奈地嘆道：“罷了，喜歡我娘和喜歡我差不多。我就忍了。”
沈妙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方陽的厚臉皮。方陽個頭高，特意俯頭相就。沈妙心裡甜絲絲的，不由得嫣然而笑。
方陽看着近在遲尺的如花笑顏，心頭一片火熱。
眼看着兩人偶偶私語，頭越靠越近。
一直躲在遠處樹後的沈昱，終於忍不住重重咳嗽了一聲。然後從樹後轉了出來，走到兩人身邊。
沈妙迅疾將手抽了回來。
方陽摸了摸鼻子，對着未來小舅子陪笑：“你什麼時候來的？”
沈昱被氣樂了：“我一開始就來了。別說你沒看見我。”
他識趣地在十幾米外停下，意思意思地躲在樹後。那棵樹一共就小臂粗，難道還真能擋住他不成！
方陽平日在一羣少年郎裡是老大，身手好拳頭硬，誰都服氣他。現在對着沈昱，也只得捏着鼻子低頭陪笑：“我只顧着和妙妹妹說話，真沒留意你也來了。”
沈昱笑着瞥他一眼：“你們兩個說了這麼久的話，也差不多了。你快些翻牆頭回去吧！”
對方陽時不時偷翻牆頭來沈家一事，沈嘉和雷小雪心中都有數，平日睜一眼閉一眼罷了。方陽也不能一直賴在沈家園子裡，該說的話說了，麻溜地走吧！
方陽只得應一聲，依依難捨地和沈妙道別，然後利索地上了樹，攀上牆頭回了方家。
動作之熟稔輕巧，令人咋舌。
沈昱撇撇嘴，看向沈妙：“姐姐，你以後真要嫁方大哥啊！”
沈妙俏臉紅暈稍退，伸手敲了敲沈昱的額頭：“你纔多大，懂什麼嫁人。”
沈昱倒吸一口涼氣，用手揉着額頭，齜牙咧嘴：“我可是你親弟弟，下手也不輕一點。算了，你還是嫁去方家吧！李伯母知道你性子脾氣，不會拘着你，方大哥自小就喜歡你，也會一心待你。真嫁去什麼高門，只怕過不了幾日你就要被休回孃家……誒喲！”
直言無忌的沈昱，被沈妙一腳踹倒在地。
沈妙握了握拳頭，威脅地冷笑一聲：“你剛纔說什麼？再說一遍來聽聽！”
沈昱能屈能伸，立刻換了說辭：“我是說，你和方大哥青梅竹馬，情意深厚，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沈妙這才滿意，上前拉扯沈昱一把。沈昱藉着力道起身，被踢中的左腿一瘸一拐的。
沈妙瞥他一眼：“用多少力道，我心裡清楚，再裝模作樣，我就不客氣了。”
沈昱立刻就不瘸了，咧嘴陪笑：“姐姐快看，我已經好了。”
沈妙笑着哼一聲。
姐弟兩個打鬧慣了，感情好得很。誰也沒將這點小事放在心裡，有說有笑地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