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到醫院的時候,孤夜白正好也在醫院,他正跟幾個孩子在玩鬧。他腦門上正掛着一個兔耳朵的髮箍,扮演一隻小兔子。一米八幾的大男人,頭上帶着一個超級可愛的髮箍,反差萌暴漲,讓人看着就忍不住發笑。
至少,他們看到三個孩子都笑得特別開心,尤其近段時間已經跟這個孤叔叔混熟的小宇宙,就被逗得哈哈大笑。蔣燁熙和蔣昱瑩雖然也笑,但兩人看起來顯然沒小宇宙笑得那樣沒心沒肺。
看着兩個明顯跟以前不大一樣的孩子,歐陽纖芊一陣心酸,最後乾脆提議,下午去遊樂園玩。葉梓瞳也心疼兩個孩子,便同意了。
前往遊樂園的途中,蔣昱瑩跟權赫峻他們同一輛車,蔣燁熙則說要跟孤夜白同一輛車。
孤夜白的車,並沒裝兒童安全椅,爲了安全起見,孤夜白開的是葉梓瞳的車。
這一個多月下來,孤夜白回了幾趟H市相親,其他時間基本都在京城。回H市是真的,正兒八經去相親,一個多月下來見了五六個人,卻是一個沒看上眼。
他現在抱在心思就是,能遇到閤眼緣的就娶了,遇不到就想單着。
蔣燁熙一坐好,就開口問道,“你是不是想要搶走我媽媽?”
孤夜白以爲自己聽錯,驚訝地看向蔣燁熙,“什麼?”
“我說你經常來看我我們,是不是想要搶走我媽媽,當我的後爸?”
孤夜白自認自己沒做過什麼讓人誤會的事情,他從來不在醫院只有葉梓瞳的情況下,來看她。一週來醫院的次數,頂多也只有一次。每次基本,還都是跟兩個孩子玩,跟葉梓瞳的話很少。
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這是哪裡讓人誤會了,“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奶奶說媽媽跟爸爸在一起前,喜歡的人是你,還說你這些年一直對她念念不忘。她說你現在是想趁我爸爸不省人事,重新追回我媽媽,然後給我們當後爸。你每次來都跟我和妹妹玩,就是想提前跟我們培養感情,對不對?”
蔣燁熙說這些的時候,惡狠狠地看着孤夜白,頗有種你敢說是,我就咬你的架勢。
其實在今天之前,他還挺喜歡這個,每週就會來陪他和妹妹玩的叔叔。可今天出門前,蔣母拉着他說了一大堆的話,他纔開始對這個有戒心。
在醫院在葉梓瞳面前,他不好直接問這些問題,如今只有兩個人,便沒有太多的顧忌。
他是還小,但不代表不懂後爸後媽,不會對自己好的事。
他纔要什麼後爸。
“我跟你說,我爸爸一定會醒過來的,你最好自己識相一點。”蔣燁熙氣勢不是很足地說了一句,而後又補充道,“就算我爸醒不過來,我也不會同意你跟我媽媽在一起的。我媽媽很疼我也很疼瑩瑩,只要我們不同意,她一定不會跟你在一起。”
蔣母不是很拎得清,孤夜白曾經有所耳聞,這也是這麼些年來,他從來不跟葉梓瞳聯繫的原因之一。對這個曾經傷害過的女人,他從來沒想過再因爲自己給她的生活帶來困擾。所以這些年,他徹底消失在這個女人的世界。
沒想到他這段時間,完全站在朋友立場的探望,竟會被解讀成這樣。
孤夜白想想真是醉了。
更讓他感到醉人的是,蔣母這個奇葩的長輩。
他就沒見過,一個五六十歲的人,跟一個還五六歲的孩子,說這樣的話題。
“所以今天我陪你玩,你纔會一點都不想搭理我,同時還慫恿了瑩瑩不搭理我?”以往陪這兩個小傢伙玩,氣氛還挺好的,今天兩兄妹卻明顯不想搭理他。
孤夜白原先還以爲,他們是因爲蔣玉凱一直昏迷,心情不好,纔沒心思跟他玩的。
原來是蔣母在作妖。
見小傢伙一副不想搭理自己,孤夜白繼續說道,“如果我說,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想法,你會相信嗎?”
“當真?”
“叔叔這要有你奶奶說的那種想法,不說天天跟在醫院陪你媽媽,起碼也得隔天來一次,這樣才顯得有誠意,你說是不?”想了一下,孤夜白舉了一個更淺顯的道理,“就好像你喜歡的玩具,在沒得到之前,你是不是要一直掛在嘴上,這樣得到這個玩具的機會纔會比較大。要是你各七八天才說一次,大人肯定以爲你對這個玩具的興趣不大。”
“你說叔叔說得有沒有道理?”
以前他不懂怎麼跟孩子相處,這段時間下來,幾個朋友家都是孩子,各個都差不多大。相處久了,就總結出了一些經驗,知道怎麼說話,他們聽得懂。
孤夜白舉得例子,很淺顯易懂,蔣燁熙一下子就聽明白了。
想到自己對喜歡的玩具,的確如此,他便有些遲疑,“你確定你沒騙我?”
“你要真擔心,大不了往後叔叔來看你爸爸的時候,專挑你媽媽不在醫院的時間。”
孤夜白真的很看不上,蔣母的爲人。兒子都躺在牀上了,腦袋還竟想這些齷蹉的事。
這人要是他母親,他估計直接不跟她一起生活了,專挑事兒,太讓人作嘔了。
一般來說,只要有耐心陪孩子好好玩,孩子就容易跟人建立感情。蔣燁熙跟孤夜白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每次孤夜白都特別有耐心,跟他們兩兄妹玩。
蔣燁熙其實對孤夜白挺有好感的,只是蔣母一直寵他,他很是信賴蔣母,自然會相信蔣母的話。如今聽孤夜白這樣說,他又覺得孤夜白沒有騙他,他糾結了,“那我奶奶爲什麼這樣說?”
“這個問題叔叔不好回答你,晚點你趁你奶奶不在身邊的時候,把這些話告訴你爺爺,興許他會知道答案。”
蔣母糊塗,蔣父倒是個難得的明白人,孤夜白覺得這事有必要讓蔣父知道,省得蔣燁熙受蔣母影響太大,回頭養成跟蔣母一樣的性子,那就不好了。
說到爺爺,蔣燁熙皺了皺眉頭,不大高興地吐了一句,“爺爺好凶的。”他可不會忘記自家老爸出事前,爺爺動不動就對奶奶黑臉的事,每次黑臉基本還都是因爲他的事情。
都道小兒子大孫子,老爺子的命根子。
可蔣燁熙覺得無論在他爺爺身上,還是在他爸爸身上,這句話都應該改成:小女兒大孫女兒,老爺子的命根子。
他們都更喜歡他的妹妹,蔣昱瑩。
在蔣玉凱還沒出事前,他還因爲這事跟家裡兩個大老爺子,鬧脾氣。
直到蔣玉凱出事,他自己慢慢去體會,纔多少明白,無論爺爺還是爸爸,都對他這個當兒子和當孫子的抱着很高的期望。
另外,最重要的一點,他們都覺得自己被蔣母慣得有些不成體統。
說他,他又不聽,他們纔對他失望的。
所以蔣玉凱出事後,他慢慢變得懂得去分辨蔣母說的一些話,無條件聽他話的機會少了。這次實在是,蔣母說得太真實,他又擔心孤夜白真的是要搶他媽媽,纔會給孤夜白臉色看。
他們班級有好幾個有後爸後媽的小朋友,他聽這些小朋友說過很多,後爸後媽的齷齪事兒,尤其在後爸後媽有自己的孩子後。
蔣燁熙不希望成爲他們當中的一員,所以他想如蔣母說的那般,看住自己的媽媽,讓蔣玉凱沒有機會搶走他的媽媽。
見小傢伙這樣說,孤夜白也不大好再說什麼,畢竟這是別人的家事。自己的身份本來就尷尬,管太多,回頭真讓人以爲自己對葉梓瞳抱有非分之想,那就不好了。
不過,這事兒他回頭可以拜託,歐陽纖芊婉轉的提一提。
“那叔叔就說,沒想過追求你媽媽,你大可以把心放回肚子裡面。當然,以後我會盡量挑你媽媽沒在醫院的時候,去看你們的爸爸。”
其他的事情,蔣玉凱不好做,但這是他自己可控的,他倒是沒覺得什麼,“回頭你爸爸醒了,你就會知道,我跟你爸爸的友情,不下於你爸爸跟你權叔叔,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無論我來醫院看他,還是對你和瑩瑩好,都跟你權叔叔他們一樣的心思。”
“你能理解這一點不?”
蔣燁熙想了想,“那我回頭問問纖姨。”
在他心裡歐陽纖芊說話的分量,甚至比他親媽說的話分量還高。
只要歐陽纖芊說這個男人可信,他就相信這個男人。
歐陽纖芊是個很會處理這些關係的人,孤夜白對這事兒表示沒意見。
於是到遊樂場後,權赫峻和孤夜白領着兩個孩子走在前面,蔣燁熙拉着歐陽纖芊的手,落在後面。當聽完蔣燁熙把事情的先後,說了個大概,歐陽纖芊心裡,翻騰着怒火。
她實在想不到,蔣母會在這種時候,對孩子說這樣的事兒。
想到那個日夜在醫院照顧蔣玉凱的好友,她突然替她覺得有點不值。
這麼多年下來,好友對這個婆婆算是諸多尊重,好好的時候,看着兩婆媳的關係倒是不錯的。如今蔣玉凱纔出事,她就開始拿這種齷蹉的心思來想好友。更讓人所不齒的是,她竟然跟一個六歲大的孩子,說這些事情。
按下心裡的不痛快,歐陽纖芊耐着性子道,“你奶奶因爲你爸爸的事情,心情不好,想事情難免有些偏頗,咱們姑且聽聽就好,別放在心上。”
“你孤叔叔去看你爸爸,是他跟你爸爸的交情不錯,跟你媽媽沒多大關係。退一萬步想,他就算有其他想法,你難道不相信你媽媽?”
“也跟你奶奶一樣,覺得你媽媽會拋下你和妹妹,還有你們的爸爸不要,去要其他人?!”
“我也覺得不會,可奶奶……”由於蔣母無條件的縱容,蔣燁熙跟她的感情,可以說比家裡任何人的感情都要深,蔣母的話還是很有分量的。
“那你相不相信纖姨?”
“當然相信。”
“既然你相信纖姨,那這件事你就不要再管,之前該怎麼,還怎麼。其他的事,交給纖姨來處理,你覺得如何?”
“好,那就麻煩纖姨了。”
蔣燁熙對歐陽纖芊的確很是信服,聽了歐陽纖芊的話,就放心了心情,玩了起來。甚至不知道他跟蔣昱瑩說了什麼,讓蔣昱瑩的心情也跟着變好。
心情變好,蔣昱瑩這纔有心思過問小星星的事兒,“宇宙哥哥,星星哥哥怎麼沒來?”
原本心情很好的小宇宙,一聽這話不樂意了,“宇宙哥哥陪你玩,難道不好嗎?”
“當然好了,可我也希望星星哥哥一起玩啊。”小星星和小宇宙雖然長得差不多,但蔣昱瑩一直比較喜歡跟小星星玩。
“可我更想單獨跟你玩。”其實也不是這樣的,只是小宇宙很不爽那個大自己不到幾分鐘的二哥,老是把他當白癡一樣,小宇宙纔不喜歡跟他玩。
每次跟他玩,他的自信心就會受到一萬點傷害。
讓他的心情相當的不痛快。
蔣昱瑩四歲,打小又被保護得不錯,雖然受了點蔣玉凱生病事情的影響,但她的想法還很單純的孩子氣,“可玩耍的事情,明明就是人越多,越好玩啊。”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星星哥哥會講很多故事。”
“他會講的故事,我也會講。你喜歡聽什麼故事,儘管說,我給你講。”
“你那不叫講故事,就背故事,一點都不生動,我纔不想聽。”
“你的意思是不想跟我玩了?”
“我只是也想跟星星哥哥一起玩。”
“他在舅舅家,那你去找他玩,我自己去玩了。”一萬點不開心的小宇宙,扔了這麼一句話給蔣昱瑩,就跑去鬧着要玩夢幻摩托車,不再搭理蔣昱瑩。
蔣昱瑩不高興地跺了跺腳,“臭宇宙哥哥,你竟然扔下我,我以後再也不跟你玩了。”
恨恨地頂了一句,蔣昱瑩跟着跑去找歐陽纖芊,“纖姨,我要玩那個蹦牀。”遊樂場有專門供小孩子玩的,用繩子綁在在孩子身上,然後下面是蹦蹦牀的項目,藉助繩子的彈力,蹦起來很是刺激。
這類型的項目,彈力大,對一個四歲的孩子來說,容易勒到還沒發育完全的骨骼,歐陽纖芊向來不讓幾個孩子玩的。
聽說蔣昱瑩想要玩,她自然不會答應。
不過,不能答應孩子的事,她都不會生硬地拒絕。
“你看那邊現在排隊的人好多,咱們先去玩其他項目,比如旋轉木馬,怎麼樣?”
蔣昱瑩自己看了一下,排隊等旋轉木馬和蹦牀的人數,果斷被歐陽纖芊轉移了話題,答應先去玩旋轉木馬。玩了兩趟的旋轉木馬,正好有托馬斯火車開過來,她又被吸引着去玩托馬斯。接着又有金剛機器人……
玩開的小姑娘,早就將蹦牀的事兒,跑到腦後。
幾個孩子中午都沒午休,玩了三個多小時候,便都顯得疲憊了,他們便從遊樂園出來。又帶着三個孩子去吃了牛排,歐陽纖芊纔跟着一起把孩子送到蔣家,而後才帶着小宇宙回家。
權赫峻晚上跟蔣玉凱和宮宸禹,另外有約,所以把媳婦和兒子送回家,就開着車又出門了。到達約定的地點時,孤夜白和宮宸禹已經在包廂裡了。
孤夜白正在吞雲吐霧,宮宸禹一臉嫌棄地埋汰他,“我說你能不能有點公德心,不知道讓人吸二手菸可恥嗎?”自從家裡有孩子,還有顧靜姝懷孕後,宮宸禹就很自覺地不在有人在場的情況下,抽菸。
孤夜白嗤笑,“這種事你以前可沒少幹,當初你怎麼就沒想過什麼公德心的?”
“果然光棍久了的男人,都有仇視別人的變態心思。”
“仇視你?你有什麼值得我仇視的?”
“我有閨女,有媳婦,還有一個即將出世的孩子,你卻是老光棍一條,還被個小屁孩當成要搶他媽媽的強盜一樣的防着。你心裡不平衡,嫉妒我唄。”宮宸禹毫不猶豫地拿自己的幸福,刺激自己的好朋友,甚至連好友被當賊一樣防着,他都沒放過。
孤夜白操起桌上的煙盒,直往宮宸禹身上砸,“去你的。”
接過煙盒,順手拿出一根刁在嘴裡,“說吧,叫哥出來做什麼?”
“你就當我老光棍無聊,找你出來消遣唄。”
他今天還真是被蔣燁熙一番話,給搞得心裡特別不爽。於是,就把這兩個已經有家室的好友,給召喚了出來。
要不然他擔心,想到好友家裡熱熱鬧鬧的,自己卻形單影隻,會心裡一個不平衡,做出什麼危害社會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打擾人家一家團圓,會招雷劈的。”
“別以爲我不知道,召你出來,你心裡暗戳戳的高興。”鄙視地說了句,“我承認你現在比以前顧家的,可要說你就能天天守着媳婦過日子,打死我也不相信。要不然,你也不會一接到我的電話,立馬跑出來了。”
“你個沒良心的,要不是顧忌到你被人一萬點傷害,怕你想不開,我纔不會火急撩擾地跑過來。”
在門口聽了有一會兒的權赫峻,推門而入,“夜白已經夠傷心,你就不要傷害他了。”
“損友啊,損友,交到你們這兩個損友,真是不幸。”
“要不我跟宸禹先回去,免得你被我們損壞了?”
“去去去,一個兩個的都當我孤家寡人,好欺負呢。”
“你也知道自己孤家寡人,幹不過我們?”
“喂,我叫你們出來是給我解悶,不是給我添堵的,好伐?”
“你說怎麼就有專把人往壞處想的人呢?”
蔣母對蔣燁熙說的那些話,真的很膈應人,孤夜白要說沒有不爽,那是不可能的。
“就那愛作妖的老妖婆,你直接忽視她就好,有什麼好糾結的。”
宮宸禹一直在京城,蔣母做過的那些事情,他都很清楚。說真的,這樣的人,他是真的看不上。
“爲這種拎不清的人說的話,不痛快,只能說明你自己傻。要我,她敢這樣說我,我還偏就如她意,去把她的兒媳追到手,我還就不罷休了。”
權赫峻腦門上滑下一排豎線,“去去去,你別在這裡添亂。”但不得不說,要不是小眼睛跟他們也相熟,他們跟蔣玉凱的交情又這般深,這法子其實還挺解氣的。
“那老太太就嘴欠,其實也沒什麼壞心,咱們就別跟她計較了。”跟這種不講道理,拎不清的人計較,最後氣到的只會是自己,“或者你這樣想,玉凱這纔出事,醒過來的機會渺茫,她擔心小眼睛拋棄玉凱,那樣她的加就散了。”
雖然蔣母的行事作風讓人不齒,但作爲一個愛孩子的長輩,這樣做其實還是能理解的。
“那她也太侮辱小眼睛的人格了。”
“這種事情全賴感情親疏而定,咱們覺得小眼睛好,平日裡她可能也覺得小眼睛不錯。可在這種時候,她難免想得更多的是玉凱。”
“那她也不該在孩子面前瞎說這些啊。”
“最主要是這些話,她除了跟燁熙說,跟其他的人誰說都不適合。”這樣懷疑葉梓瞳其實也算是家醜,這種事情她自然沒辦法跟外人道,而蔣父是個耿直的人,這些話跟蔣父說,只會被蔣父說道一番。
他們的人生閱歷其實都不少了,只是碰到讓自己不爽的事情,容易往偏了想,把事情想得過大而已。要不然在這樣的情況下,蔣母這樣的擔心抱怨,其實真不是沒道理的。
“玉凱會突發這樣的病,跟他早年前不節制的生活,有很大的關係,這一點他母親心裡很清楚。我猜想,她心裡擔心玉凱吃吃不醒,他曾經那些荒唐的事,會慢慢成爲小眼睛心裡的一根刺。然後對玉凱的感情,慢慢變淡,最終什麼也不剩。”
“小眼睛雖然將近四十歲,但若玉凱真的醒不過來,這往後的人生,起碼還有不下四十年。要她這樣守着玉凱,蔣母自己怕是就覺得不可能,她不想失去這個兒媳,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孩子出馬。”
權赫峻的話,讓兩人都沉默了。
他們都明白,權赫峻的話,說得很對。
“可她這樣對小眼睛,不公平。”蔣玉凱的情況如何,大家心裡都有數。
葉梓瞳這段時間,沒日沒夜在醫院裡陪着,蔣母就開始這樣想她,真的很叫他們這些人心寒,“這種時候,難道她不應該是加倍疼惜小眼睛嗎?”
“一般情況下是應該這樣,可她從來都不是一般人。”蔣玉凱爲這母親,心力交瘁的時間,並不少。由於走得近,又有葉梓瞳這層關係在,蔣玉凱很經常跟他說那些事情。
“唯一跟小眼睛有過感情牽扯的人,就是你。正好你這麼多年不回國,這玉凱一出事,你就待在京城不走,哪怕你平日裡去醫院的次數不比我們這些人多,也沒單獨跟小眼睛相處過。”
“但先入爲主的觀念,就是你這麼多年還沒結婚,她兒子一出事,你就開始在京城不走,你想讓人家不想歪,着實困難。”
“……”孤夜白張了張嘴,“可我又不是在玉凱出事後,才決定不走的。”
“我們當然知道,你這次本來就沒打算走,關鍵是蔣母她不這樣認爲啊。”
“我他媽這是招誰惹誰了。”孤夜白簡直鬱悶死了,“玉凱這樣,我們這些朋友心裡也不好受,但凡有腦子的人想想也知道,這種時候我要是惦記他媳婦,那簡直豬狗不如,她怎麼就能這樣想呢?”
“興許她只是借你的事,敲打小眼睛,讓她別生出其他心思。”
一直沒開口的宮宸禹,聽完權赫峻的話,“如果她真是這樣的心思,那小眼睛攤上這樣的婆婆,其實挺糟心的。”
“我先前認識的朋友,有一個類似的情況,可這位朋友的婆婆,在確切得知自己的兒子一輩子都醒不過來後,主動幫兒子辦理離婚手續,說是不能讓我朋友年紀輕輕,就給兒子守活寡。”
“我這朋友堅持了三年沒離婚,周邊的人跟着一起勸,最終這個婚還是離了。她前婆婆甚至在她離婚後,幫着她安排相親,她每次相親都很明確告訴對方。雖然離婚了,但前夫前婆婆還有孩子,她都不會放任不管。”
“後來碰到了被媳婦甩了的男人接受她的條件,兩人相處了一年多,彼此都覺得能接受對方,便結婚了。婚後,這個男人在他力所能及的事上,會跟着我朋友一起照顧前夫一家人,對我朋友的孩子也挺好的。”
“而這個前婆婆對這個男人也不錯,這件事這樣其實也很圓滿的。”
“我覺得吧,聰明的人,就應該跟我朋友這個婆婆的做法一樣。”
“有時候後退一步,得到的會更多。”
更何況,就小眼睛的爲人,就算蔣玉凱一輩子不醒,她怕是一輩子就這樣跟着他了。
蔣母這樣的做法,真的不討喜。
權赫峻比誰都清楚,宮宸禹說的這種情況,不可能發生在蔣母身上,“一千萬個人有一千萬個想法,誰也別拿誰的價值觀是要求別人。”
“與其說這些,還不如多請幾個專家過來,給玉凱治病,看看能不能有起色呢。”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如今能請的專家,他們都請過來看過了。所有人給出的答案差不多,都是這輩子只能在牀上躺着了。
一句話,三人都沉默了許久,最後大家沒繼續這個話題。
而是轉說了孤夜白的婚姻大事,“夜白你這幾次相親,都是個什麼情況?”
“二婚的我肯定不會考慮,我見的都是沒結過婚,年紀在三十六七歲的女人。這些基本都是眼光非常挑剔,自己很有本事的。他們倒是滿意我的條件,卻不大喜歡我的性子。有兩個表示願意繼續往來,可我對這種女強人不大感冒。所以,暫時沒有看上的人。”
“我讓我媽介紹些三十出頭的看看吧,小於三十歲的我不會考慮。”雖然男人年長一些沒什麼,但年長超過十二歲,孤夜白就不大能接受了。
“婚姻的事情趕鴨子上架是不行的,你也彆着急,慢慢來唄。”
男人的心向來比較寬,蔣母的事吐槽過,尤其還聽了權赫峻一番分析,孤夜白也就不大放在心上。三人便聊起他的婚姻,孤夜白強烈要求,他們也幫着留意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給他介紹介紹。
一個月前,突然聽孤夜白說要找個女人結婚,他們擔心他是想掩耳盜鈴,找個人打掩護,好暗戳戳喜歡葉梓瞳。
對他突然要結婚的事,不是很看好。
這一個多月下來,見他對葉梓瞳都保持在朋友的安全距離內,他們才相信這人是真的想結婚了。
如今聽他說,兩人表示會幫着留意一番。
權赫峻和宮宸禹家裡都有懷孕的媳婦,太晚回家他們都不放心,孤夜白的不痛快發泄完,沒再聊多長時間,三人便散了去,各自回家。
另外,才從公司回家就被孫子拉着手,說是有話跟他說的蔣父,由着孫子拉着他的手到書房。蔣燁熙說的,便是蔣母早上跟他說的那些話。
說完後,他有些忐忑地補充道,“孤叔叔說,他沒有要搶我媽媽,我可以相信他嗎?爺爺。”
蔣父已經好些年不管公司的事情,兒子咋一出事,昏迷不醒,什麼都沒交代。這一個多月來,他每天的工作量都超標,加上年紀又比較大,每天都很疲憊。
他很慶幸兒媳婦,哪怕在醫院,也能抽時間幫着他一些,要不然都他一個人,他擔心自己的身體壓根吃不消。
他沒想到自從兒子出事後,就沒好好休息過的兒媳婦,竟然被自家那個糊塗的婆娘,那般懷疑。還把這種腌臢的事,告訴孫子。
蔣父真恨不得,直接掐死那個時不時就犯病的媳婦。
對孤夜白這個人,他雖然瞭解不多,但過去幾年也不是沒從兒子口中聽到這人的名字。能讓兒子把自家老婆的前男友當朋友的男人,絕對是個不錯的人。
再有這孤夜白還是權赫峻的至交好友,蔣父絕對不相信,這男人會在這種時候,對兒媳婦有非分之想。
“這位孤叔叔是你爸爸的好朋友,他跟你爸爸的關係,就像你爸爸跟權叔叔蘇叔叔他們幾個一樣,你別聽你奶奶胡說八道。”
蔣燁熙雖然有點怵這個嚴肅的爺爺,卻知道爺爺說一不二,他的話最是可信。所以,得到他的肯定,他終於徹底鬆了口氣,“我知道了爺爺。您才從公司回來,辛苦了,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去找妹妹玩。”
“好,去吧。”
蔣燁熙離開書房後,蔣父又在書房坐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纔回房。
這纔打開臥室的門,就看到蔣母拿着平板電腦,在哪裡視頻聊天。
“我已經讓跟我孫子說了,以我孫子的性子,一定會跟那男人鬧。希望他以後識相一點,別再時不時在我跟前晃,看着硌得慌。”
“你自己可千萬得拎得清,別傻傻讓其他男人靠近你媳婦兒,否則回頭媳婦被人拐走了,有你哭的。”
“你不提醒我,我還真沒往那方面想。謝謝你啊!”
“咱們之間說謝謝太見外了。”
“我兒子已經這樣了,要是媳婦真再被人拐走,連個孫子還小,指不定都會被跟着媳婦走,那我就什麼都沒有了。所以這個媳婦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她跟我兒子離婚。”
站着聽了一會兒的蔣父,聽到蔣母的話越說越離譜,臉色難看地咳了咳。
聊着起勁的蔣母,這才發現蔣父回來了,“我老公回來了,今天就先聊到這裡,咱們改天有時間再聊。”
見視頻切斷,蔣父語氣不好地說道,“我在公司累死累活,兒媳婦在醫院陪着兒子,還要幫着處理公司的事情,你倒好在這裡翹着二郎腿,跟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嚼舌根,你難道不覺得虧嗎?”
“公司的事我倒是想幫忙,你敢讓嗎?”她只是心裡不踏實,找人發泄發泄心裡的情緒,“兒媳婦那邊,是她自己一直不肯回來,又不是我叫她不要回來的,你何必把她當救世主一樣感恩着。”
“再說牀上躺着的那人是把她當成比我這個母親還重要的男人,守着他又怎麼了?”
如果可以蔣父真的不想跟蔣母聊這些,可她剛剛那些話,實在有些太難聽了。
“你要是跟其他婆婆一樣,比如權家那幾位長輩一樣,你兒子何至於把心偏向自家媳婦太多。一直以來都是你自己,不講道理挑兒媳婦的刺,你讓你兒子怎麼向着你?”
“攤上你這麼媽,我都替兒子累。也就兒媳婦性子好,擱其他人,碰到你這樣的婆婆,估計家裡得天天吵架。”
“我這樣的婆婆怎麼了?她有什麼好天天跟我吵架的?”
“蠻橫不講理,愛挑刺。”
“兒媳婦自己要照顧兒子,我順她的意了,我還怎麼蠻不講理,愛挑刺了?”
“你剛剛視頻說的那些話,是你該說的嗎?”
“我就是擔心兒媳婦被人拐跑,這個家散了而已,有什麼不能說的?”
對兒子她已經不抱希望,她可不想最後連寶貝孫子都留不住。
她只是在事情發生前,未雨綢繆而已,她有什麼錯?
“兒媳婦不是這樣的人。”
“眼下兒子纔剛倒下,她對兒子的感情孩子,當然不會怎麼樣?可三年之後,五年之後,十年之後呢?再濃的感情,也經不住永遠得不到迴應的磋磨。我提前做好準備,讓她不要產生非分之想,不是挺好的。”
“你就想着你兒子,怎麼就不想想兒媳婦今年才幾歲,兒子要是醒不過來,讓人年紀輕輕就守着兒子,你心裡不虧嗎?”
“我爲什麼要虧?當初是他們你情我願結的婚,又不是我逼着她嫁給我兒子的。而且他們當初結婚的誓詞不是說,無論生老病死,都要對彼此不離不棄?!”
“現在我做的事,只是預防她違背誓言,遭天譴而已。”
蔣父從來沒發現,跟自己生活了幾十年的女人,竟是個胡攪蠻纏的人。
他簡直要被這些話給氣傻了,他懶得跟這個拎不清的女人計較,直接說道,“那我也很肯定的告訴你,兒子要是一年都沒醒過來,我會做主讓兒媳婦離婚,讓她去找屬於自己的幸福。”
“另外,孫子還小,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以後你最好不要再跟他亂說,我可不想我孫子的性子跟你一個德行。”
兒子一輩子基本已經廢了,蔣父斷不會讓這唯一的孫子,長歪。
“從今往後你多把放兒子身上,孫子這邊我會親自照顧,你少給我插手。”
“不可能,不可能,我告訴你,你說的這些都不可能。”蔣母憤恨地站起身子,“孫子可以由你照顧,你想讓兒媳婦離婚的事,除非我死,否則,你想也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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