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爲了擺脫“天子”,陳子文將蛇神之軀自爆,無數黑鱗怪蛇所化血肉變成灰燼,比血肉更加詭異的蛇神之骨,有的徹底消失,有的則四分五裂散落世間。
茅山派作爲當時在場的一方勢力,拾獲了幾段蛇神殘骨。
陳子文拿着蛇骨, 離開茅山後,將它們放進鬼洞。
鬼洞中,除了陳子文從九宮真人手中得來的那一根蛇神殘骨,還有今日從輪迴宗奪來的數截。
另外,當年蛇神之軀自爆,亦有幾根斷骨飛進了鬼洞。
蛇神之骨可以吸取血氣,陳子文先前在浮雲縣取得的那些血液,全都灌進了蛇骨之中。
可惜, 這些蛇骨已經不能復原。
由於缺失太多, 即使血氣充盈,這些蛇骨也無法拼接在一起。
輪迴宗那頭還有一些,可就算加在一起,也遠遠不夠組成一副完整蛇神之骨——確切的說,連十分之一都沒有。
當年的自爆是有代價的,代價就是很可能有很大一部分蛇骨,永遠消失在人世間。
失去蛇神之軀對陳子文而言,是一個巨大損失。
可當時爲了活命,陳子文不得不如此。
“都是祂害得!”
陳子文已將“祂”視爲最大的敵人,離開茅山後,筆直遁向浮羅山。
浮羅山是真仙觀所在地,陳子文在此與玉真子等人交過手,後來不知茅山發生了什麼,玉真子等人南下, 將浮羅山建成了南茅山總壇。
雖然是總壇, 但南茅山相對來說, 是一個較爲鬆散的勢力。
諸如破衣宗等分支,遍佈各地,只有相應的時間,纔會到浮羅山相聚。
陳子文一路土遁前行,卻並不知道,此時的浮羅山竟也發生了一場大變故。
……
早在玉真子等人與陳子文大戰之時,浮羅山上,數十人在交戰。
交戰的一方乃是南茅山之人,另一方,亦是南茅山之人!
這羣彼此動手的人,一方人少,只有十餘人;另一方人多,有近五六十人,其中不乏數名結丹期存在。
按理說,這是一場一邊倒的戰鬥,可事實上,形勢恰好相反,不斷有人死去的反而是人數衆多的那方!
“天蠶,你究竟要幹什麼?!”有人厲聲大喝。
人少的一方,爲首者是一名白髮老道,一身結丹氣息, 聞言哈哈大笑:“幹什麼?當然是將你們統統殺了!”
“你瘋了嗎!你難道不怕師祖他們回來以後清理門戶!”有人大吼。
“哈哈哈!”
名爲“天蠶”的道人大笑:“那兩個老東西愚不可及,竟與天門的人攪在一起,全部離開了浮羅山!嘿嘿,待我將你們都殺了,煉成了沾壽大法,我又何懼那兩個老不死!”
說着,天蠶道人身影未動,手掐法訣,朝一名結丹老道一指——
只見一道恐怖身影往前撲去,周邊屍氣涌動,一時間竟抽乾附近數名低階修士身上的血,繼而無視諸多攻擊,一把抓住結丹老道,手如刀刃般刺入老道胸口!
咚!
老道倒地而亡。
天蠶道人站在原地,手持一隻玉葫蘆,朝前一收,竟將結丹老者的魂魄收走!
不僅如此,附近死去的幾名道人的魂魄,也被天蠶道人收去。
“天蠶,你不得好死!”有人怒吼,含憤爆發出最強攻擊,想要殺死天蠶道人。
可是,未等他靠近,先前那道能夠隔空吸血的恐怖身影,突然身子拉長,一把抓住來敵,瞬間抽空其血液!
“天蠶老仙,法力無邊!”有人在一旁聲援。
天蠶道人亦是哈哈大笑,不斷操控那道恐怖身影,將敵對之人統統擊殺!
“這就是飛屍!很快,你就徹底屬於我了!”
天蠶道人盯着那道受他控制的恐怖身影,臉上露出滿意又極其熱切的神色。
沒錯,受天蠶道人控制的竟是一具飛屍!
雖然靈活度遠遠不如陳子文的飛屍分身,但是在結丹期以下的戰鬥中,飛屍無疑是令人絕望的存在。
也正因此,在人數與高價修士數量都遠不及對方的情況下,天蠶道人帶領的十餘人,佔據了絕對上風,只死傷了兩三人。
眼見在場敵人全部擊殺,天蠶道人手掐法訣,控制飛屍退回身邊,然後意氣風發地看着十餘名弟子,大聲道:“你們做得很好,現在,去將爲師的封鬼壇取來!”
聽到天蠶道人指令,剩下的十餘人面露興奮之色,跑進總壇大殿,搬來數十隻酒罈子。
“去!”
天蠶道人兩指合併,一手持玉葫蘆,只見一道道剛剛被他收取的魂魄從玉葫蘆中飛出,落入封鬼壇中。
“爲我護法!”
天蠶道人冷喝,說着,不理會遍地的屍體,自懷中取出兩隻相同大小、卻一金一銀的骷髏頭。
骷髏頭陰氣極重。
天蠶道人將兩隻拳頭大小的骷髏頭,後腦勺碰後腦勺,用力一按,竟讓金、銀兩隻骷髏頭“粘”在一起,彷彿生長到了一塊兒。
“可惜,不是月圓之夜,否則效果更好。”
天蠶道人心中暗歎,臉上並沒有太過介意。
非正確時刻修煉沾壽大法效果會差很多,但是眼下有如此多“高品質”魂魄,足以彌補一切。
況且,得儘快完成沾壽大法,否則玉真子等人歸來,後果不堪設想。
天蠶道人揮手將“後腦對後腦”貼在一起的金銀骷髏頭放在正前方,一道法力激發,只見金銀骷髏頭中屬於金骷髏的一雙眼睛射出一片金光,竟如同目光一般,將所有封鬼壇全部籠罩在“金色目光”之中!
所有被“金光”照射的封鬼壇,裡頭魂魄皆發出痛苦嘶吼;
幾乎同時,一束銀色“目光”,從銀骷髏雙眼射出,正對着天蠶道人!
天蠶道人張開嘴巴,銀色光芒不斷被其“吞”下!
很快,天蠶道人一身氣息起伏,竟彷彿修煉着某種可以增強修爲的魔功!
遠遠看去,就像是天蠶道人在通過金銀骷髏頭,不斷吸食源於數十隻封鬼壇中的魂魄!
“很好,很好,就是這樣!”
天蠶道人心中激動。
修煉了多年的沾壽大法,如今終於要大成!
不知過去了多久,天蠶道人一身氣息越變越強,只見一隻只封鬼壇中魂魄開始逐漸萎靡不振,終於陸續有魂魄魂飛魄散,只剩下修爲臻至結丹的修士魂魄,繼續被金骷髏收割。
“諸君魂力,成我神功!”
突然,天蠶道人兩眼神光一綻,身上氣息劇烈波動,猛地站起身來!
“哈哈哈!”天蠶道人大笑!
一旁十餘名弟子見此,頓時明白了什麼:“恭祝師父神功大成!”
天蠶道人極喜歡聽奉承之言,不過此時卻壓了壓手,將目光投向一旁的飛屍。
這具飛屍得來不易,乃是野茅山煉屍一脈幾代人的努力,方纔在天蠶道人手中煉成。
看着飛屍,天蠶道人腦海中涌現出許多回憶。
有師祖的,有師父的,有他的……
但很快,天蠶道人將金銀骷髏頭一把抓過,法力激發,將金骷髏的目光,對準飛屍!
飛屍強嗎?
很強!
哪怕天蠶道人對飛屍的控制不如陳子文這般隨心所欲,可擁有一具飛屍後,天蠶道人的實力亦遠超結丹!
可是,正是這一絲絲不能隨心所欲,讓天蠶道人覺得遠遠不夠。
身在茅山的這些日子,天蠶道人非常小心,尤其是煉成飛屍後,更是生怕被別人奪了去。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飛屍隨強,可天蠶道人本身只是結丹境界,倘若元嬰上人對其本人出手,定能將其擊殺。
畢竟,天蠶道人對飛屍的控制,遠做不到將飛屍變成屍氣外衣的程度。
所以,爲了避免被人殺人奪屍,天蠶道人這一脈,早有準備!
而這個準備,就是沾壽大法!
確切的說,是沾壽大法,加上天蠶道人手中的金銀骷髏頭。
金銀骷髏頭有抽取他人魂魄之力的作用,沾壽大法則能煉化魂力,壯大自身元神。
此時,天蠶道人將金銀骷髏頭對準飛屍,金骷髏目光籠罩目標,竟如之前抽取封鬼壇魂魄那樣,開始抽取飛屍的屍魂!
這一幕若是讓陳子文看見,定然大吃一驚。
飛屍擁有屍魂不假,可飛屍的屍魂與普通殭屍的屍魂完全不同。
因爲飛屍全身皆可屍氣化,所以飛屍的屍魂,存在於飛屍屍氣的每一處地方。
換而言之,要想徹底抹滅飛屍的屍魂,就要將飛屍屍氣全部抹滅!
同理,要想吞噬飛屍屍氣,就會將飛屍屍魂吞噬,就等於讓飛屍鑽入體內。
——這也是飛屍無法被《化屍訣》吸收的原因。
陳子文唯一見過飛屍屍氣存在、而屍魂消失的情況,還是發生在自己身上。
——不知道“天子”究竟做了什麼,竟能無視飛屍屍氣,直接將屍魂抹去!
除此之外,陳子文找不到只抹滅飛屍屍魂的方法。
可是,眼下藉助金銀骷髏頭,天蠶道人竟做到了這一點!
儘管看起來有些吃力與困難,但天蠶道人藉助金銀骷髏頭,真的慢慢將飛屍體內屍魂抽了出來!
“若非當年師祖擅闖枉死城,惹得地府陰神斬去了金銀骷髏頭一部分力量,我如今何至於這般困難!”
面對飛屍,天蠶道人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輕鬆。
哪怕飛屍受他控制,哪怕金銀骷髏頭在手,天蠶道人亦顯得十分吃力。
好在,一番拔河般的努力之後,飛屍屍魂成功被天蠶道人“拔”了出來!
“哈哈哈!”
天蠶道人再次大笑!
他看着眼前飛屍,幾乎沒有一絲停頓,竟猛然元神出竅,鑽入沒了屍魂的飛屍之中!
人魂與飛屍並不契合。
人魂久居屍身,就如鬼魂強佔人身,無法長久。
但是,沾壽大法可以彌補這一點!
因爲沾壽大法可以壯大元神,修煉到極致,能將元神變得極其強大,甚至化作龍形,離體傷敵!
天蠶道人元神出竅,佔據飛屍,沒過一會兒,飛屍屍氣變化,竟漸漸變成天蠶道人模樣!
“哈哈哈哈哈!”
天蠶道人狂笑起來,用力一掌將他原先肉身拍成肉泥!
“師父,師祖,我終於做到了!我終於做到了!我終於不死不滅,舉世無敵了!哈哈哈哈哈!”天蠶道人仰天長笑!
一旁諸位弟子紛紛激動高呼:“天蠶老仙,法力無邊!”
“很好!”
天蠶道人猶在興奮之中,想到之前擔心的玉真子等大敵,如今反倒有些期待對方的歸來。
元嬰上人點亮天魂,魂力遠勝尋常修士。
若能擒得一個元嬰,修煉沾壽大法,元神定能愈發強大!
……
就在天蠶道人一干人等激動不已時,陳子文的身影,已終於抵達浮羅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