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妙還躺在冰冷的太平間,早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只等她家人來認領。
她的人生從來就不是喜劇,對於她來說,或許死亡纔是她想要的。
旅浮塵來了,臉色差得像一張白紙,他扶着牆走進來,看着那張已經黑紫的臉,崩潰了,他尖叫着,撕扯着被單,然後在鎮靜劑的作用下,睡了過去。
旅父旅母帶着孫子來看她最後一眼,“都怪你呀!不讓阿塵來看貓兒!現在好了!你高興了!”旅父失聲痛哭。
在旅家親戚百般煽動下,旅母決定瞞着兒子悄悄把千妙火化了,這個可憐的女子,生來就是命苦的。
旅浮塵直直的盯着那個骨灰盒,然後突然輕輕的笑了,抱過盒子消失在所有人眼前。
他走了,一個人,帶着他最愛的女人,不知所蹤。
很多年後,旅浮塵回到這個家,只跟淼塵說了一句話便離開了。他說:“爸爸去陪媽媽了,你要健健康康的長大。”淼塵的哭鬧,絲毫不能阻止他死去的決心。
旅浮塵坐在沙灘上,呆呆的看着海水。一個女人經過,突然問:“你是千妙的愛人嗎?”聽到愛人的名字,旅浮塵擡頭,他點頭,女人笑了,說:“你好,我叫萱萱,是她在麗江的好朋友。”
他沒有說話。
萱萱坐下來,說:“因爲你的氣質,和清晨很像。你們的外表,也有點相似。”旅還是一動不動的看着海水。萱萱輕笑,說:“你和她離婚以後,她和我現在的丈夫,她以前的男朋友齊傑在一起。但她同時被我哥哥,清晨所吸引。”
旅似乎有了點反應,萱萱說:“我後來通過傑看到你的照片,才知道她爲什麼會被我哥哥所吸引。”
萱萱也看向遠方。
“她真是個成功的女人,讓優秀的傑,帥哥的晨和體貼的你都瘋狂的愛着她。”
“就像是有魔力一樣。”
“有時真想問她爲什麼可以這樣幸運!爲什麼她能輕易得到所有我想得到卻不能得到的!”
她恨恨的。
旅淡淡的開口,“她是個孤兒。”
“從10多歲開始就被接到我家。從小在學校收各種欺凌。”
旅揚起一抹很諷刺的笑,戲謔的看了萱萱一眼。然後說:“她很悲慘。”
“她曾經因爲毒癮被送到戒毒所,她的青春被葬送在灰暗裡。不堪回首。”
他的語氣變了,變得溫柔。
“我愛她,因爲是她,所以我愛她。”
然後又是痛苦。
“但我保護不了她,讓她畢生都在受苦。”
萱萱愣了,旅說:“她死了很多年了。”
然後用一種絕望的神情看着萱萱,他說:“你說,她連死都沒見到一個她愛的人,她客死他國,她幸運嗎?”
然後旅站了起來,緩緩的走了,背影孤單得讓人心疼,或許誰都不知道,他的心是如何的疼,他到底有多少悔。
萱萱哭了,爲她的無知,和以往的恨。
突然她聽到有人高喊有人跳海了,她想到他那個眼神,立刻往那個方向跑去…
千淼塵,16歲了,他永遠記得,那一年,父親的那一句話。以及,那個印象不深的母親,她究竟有多曲折。
失去的,也是一種擁有。或許悲傷,永遠是屬於我們的結局,我們只是棋子,人生太淒涼,我們沒有說不的權力,我們只有順從。
但一味的順從,或許只能把自己推向死亡。
最後連存在過的痕跡,也會一點點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