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倦應付旁人阿諛奉承的梟爺,脣線徐徐劃開,楚洛寒身上的光彩是無法隱藏的,她是璞玉,並且擅於僞裝,可只要有人碰到她的禁區,她便要伸出利爪,將對方撕碎。
他和她,出奇的相似,出奇的吻合。
季東明目睹了楚洛寒的精湛反擊,不由讚歎,“老闆,少奶奶剛纔,太帥了。”
龍梟抿了一口紅酒,幽深的重眸看他一眼,“這還不是她的真實水平。”
對付剛纔那幾個人,何須拿出全部戰鬥力,但梟爺卻實打實迷上了她的狠勁兒,她的凌厲。
不,他喜歡她的溫柔,凌厲中的溫柔,而非柔弱的溫柔。
“龍梟。”
此番,端着酒杯主動前來搭訕的人,是莫朗坤,他眉宇藏着老辣和謀略,不顯山不露水。
“莫叔。”他回的極爲簡單。
莫朗坤舒朗的笑了笑,“有些事,我想是時候該說明了,你也知道,菲菲是我的掌上明珠,她手上掌握着莫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可是莫氏第二大股東。”
龍梟蹙眉,開始擺嫁妝了,條件很誘人,“莫叔愛女心切,令人欽佩。”
莫朗坤拍了拍龍梟的肩膀,“你是聰明人,是選擇一隻跌到谷底的爛股,還是一隻績優股,很明顯。”
爛股?呵,莫朗坤如此諷刺他的妻子,可曾想過後果?
龍梟餘光瞥了瞥被他拍過的地方,蹙眉,旋即面色無波,“莫叔,婚姻不是交易,金錢於我而言不過是數字,你的價碼,我不心動。”
開誠佈公,直截了當。
莫朗坤呵呵笑,有些渾濁的眼睛釋放精光,“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龍梟,年輕人,不要真把感情當成生命,命,有時候由不得自己。”
龍梟眼神深沉,封存了所有的閱歷和內涵,漆黑如墨,“我命由我不由天,這句話你應該不陌生,”說完,他補了一句,“莫叔,與其花費精力勸解我,倒不如好好教教如菲,別太自輕自賤。”
這話,他說的很不客氣,料定了莫朗坤要氣惱。
龍庭見狀走過來,厲聲訓斥,“龍梟,道歉!”
龍梟眸光閃過狠厲,“是該道歉的,很抱歉,我不會道歉。”
龍庭怒目圓睜,作勢要當場教訓兒子,莫朗坤攔下他,笑笑,“年輕人不懂事,日後自然會明白,如何取捨。何必急於一時。”
“莫老弟,他傲氣慣了,你不要見怪。”
“哪裡哪裡,龍梟這孩子,最討人喜歡的就是他的個性,我很欣賞他!呵呵!”
梟爺不屑於參與他們的對話,紅酒半杯,顧自啜飲。
龍家與莫家,在促成聯姻這件事上,從來都不遺餘力。
五年前,龍梟就已經知道。
京都四大家族,以龍、莫爲首,龍家主要經營金融、房地產,莫家主要經營建材、礦產。莫家是靠礦產迅速發家的後起之秀,需要龍家,龍家兩大支柱風險都很大,莫家是最好的後盾。
此外,高家主營服裝,孫家主營珠寶。
只是高、孫兩家喜歡埋頭賺錢,最近纔開始有擡頭的架勢。
格局已開,如何聯盟各有打算。
室外。
陸雙雙嘿嘿笑着給楚洛寒捏肩膀,“女神,今天霸氣的很!我又愛上你了!”
楚洛寒抿了一口紅酒,夜風吹拂,吹動了她垂在鬢前的一縷髮絲,髮絲在下巴處打了一個卷兒,勾勒出精巧的下巴,更顯得她的臉頰小巧精緻。
摸摸她被打的臉,心疼道,“以後不要再逞強了,今天還好我在,要是哪天我不在了,你怎麼辦?”
楚洛寒鼻子酸的難受,她不久於人世了,卻不能對她說。
陸雙雙眯眯眼,“怎麼可能!我的女神永遠都會第一時間出現的!”
楚洛寒搖頭,“雙雙,如果我真的不在了,你自己要學會保護自己。”
陸雙雙撇嘴,“瞎說什麼,嚇唬誰呢?!”
正說話,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過來,兩人同時擡頭,仰面是一張陌生男人的臉。
男人穿着灰色西裝,領帶扯鬆了一些,下巴立體堅挺,目光有幾分不羈的邪肆,不足三十歲的樣子,渾身都是紈絝子弟的氣息。
“美麗的女士,可否邀請你跳支舞呢?”
這才注意到,居然有人開始伴隨樂曲起舞了。
楚洛寒攏着雙腿斜坐在長椅上,倦怠的笑,“邀請我做舞伴?先生倒是有膽量。”
男子斜斜嘴角,狹長的鳳目勾着痞氣,“怎麼?不給面子?”
陸雙雙蹭了蹭鼻子,“我說,你是不是豬?知道你眼前這位是誰嗎?她是龍梟的妻子,龍家的少奶奶。”
以爲這個身份會讓他退卻,豈料男子只是斟酌了一下,然後慢悠悠的咀嚼一會兒,“龍梟啊,的確是個厲害角色,可是誰規定有婦之夫不能有別的男伴呢?何況,龍大少此刻,真是顧不上你呢。”
嗯?
楚洛寒尋覓龍梟的身影,看到他坐在別墅大廳的沙發上,身邊有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兩人距離很近,頗爲曖昧。
陸雙雙咬牙,靠,關鍵時刻龍梟這傢伙太不給力了。
楚洛寒輕呵,“不好意思,我也顧不上你。”
男子卻不顧她的反對,伸手拉住了她纖細的手腕,當着陸雙雙的面兒將人拽了起來!
男人力氣很大,楚洛寒不留神就跌進了他的臂彎,靠之!
男子身上有很淡的菸草味道,還有女人的香水味道,可見是風月場合的高手了,男子扣住她的手指和腰肢,完全不給她掙扎的機會。
絕對被動,她很不爽!
隨着他的腳邁開腳步,一曲華爾茲開始不到三十秒,楚洛寒好幾次試圖踩他的腳,居然全被他避開了!
靠!
男子邪肆的笑笑,露出整齊乾淨的八顆牙齒,菸民居然沒被薰黃牙齒,倒是稀罕。
“你是誰?”楚洛寒警覺的盯着他。
坦白說,他長相屬於上乘,站在人羣中絕對拔尖的,就是太不正經,招人厭煩。
男子蹙蹙眉,“美女,有時候知道男人的名字不見得是好事,這種場合嘛,一夜風流,醒來你是誰,我是我,圖個快活而已咯。”
呵!原來是約妹的。
楚洛寒清凌的目光望穿男子的眼底,窺探他瞳仁裡的戲謔,笑的一本正經,“先生,我有艾滋病。”
她說的很認真,他卻被逗笑了。
“哈哈!美女,這是我迄今爲止聽到的最自黑的拒絕理由,艾滋病,你乾脆說自己有非典多好。”
男子遽然不以爲意,楚洛寒在自黑這條路上一向如何狠嗎?怪叫人膽寒的。
楚洛寒卻揚着嘴角,“我說的,是真的。”
甚至,她主動湊上了她的脣,作勢要貼上他的脣。
男子真的一怔,倒不是怕她有病,而是她真要是貼上來了,他不死也得脫成皮。
臥槽,龍梟啊龍梟,你喜歡的女人,要不要這麼猛。
龍梟厭惡的起身,掏出手帕擦拭掉被女人碰過的肩膀,狠狠皺眉!
他有潔癖,尤其對陌生女人,尤其是那種一笑就往下掉粉渣滓的女人!剛纔搭訕着,就是其中一個!
看到窗外的情景,龍梟眸光一眯,他迅速起身,擡起大長腿以驚人的速度走出大廳!
楚洛寒被男子詫異的鬆開手臂和腰肢,她正要冷笑,卻跌進了一個結實溫厚的胸膛!
“剛回來,就想回去了?”低沉幽冷的嗓音從頭頂飄來,凝聚着一股渾然天成的肅殺。
楚洛寒不需擡頭就知道,熟悉的龍舌蘭香,只屬於他。
可剛纔那話,是什麼意思?
顧延森聳聳肩膀,嘿嘿笑,“別這樣啊,我千里迢迢回來的,這不是來看你的大動作嗎?”
what?
難道兩人認識?
龍梟銳利的目光看向顧延森,並未有一絲客氣,他搭訕他的妻子,這一點他不能忍,“既然不想滾,就老實點,一邊呆着去。”
顧延森鬱悶,“別這樣啊,剛纔你老婆說她有艾滋病,嚇到我了,得補償一下吧?”
什麼?
梟爺凝眸,看向懷中人的後腦勺,這個女人在胡說八道什麼!
低着頭的楚洛寒,深藏了臉上的情愫。
“真的想跳舞嗎?”這話,他問的她。
楚洛寒果斷拒絕,“不想。”
是麼?
“可是我想。”
戶外舞池,噴泉和音樂搭配,流光溢彩,衣裙飛揚。尤其是光線打在女人臉上,白皙的臉更加水嫩,讓人想咬一口。
環着她的腰肢,隨着舞曲慢慢搖擺,簡單的舞步,因爲主人是龍梟和楚洛寒,別有一番吸引力,在場的賓客們都不由側目欣賞。
他們卻旁若無人,跳的你儂我儂。
“剛纔那種謊話,就算是爲了拒絕搭訕的男人,也不要再說了。”他低頭,湊在她耳邊,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根,酥酥麻麻的癢。
楚洛寒昂頭,“如果那不是玩笑,是真的呢?”
龍梟眸子沉了沉,沒料到她會這麼說,“如果是真的,那麼我也和你一樣了,根據艾滋病的傳播渠道,你我早就共享了這個東西。”
她猛地後背繃緊!錯愕的瞪大了眼睛。
傳播渠道,她居然傻的以爲沒有性就不會……可他早已經吻過她,是否……不!
絕望的閉上眼睛,心臟痙攣般痛的臉色煞白,不!
“你怎麼了?”他低醇嗓音問臉色突變的她,大手箍緊了女人的腰肢,切切追問盡顯溫柔。
楚洛寒花費了所有的力氣沒讓自己跌倒崩潰,她喃喃自語般,“龍梟……”
“嗯?”一個極爲性感撩人的字。
“我們、我們很可能都已經……”
她說不出口,萬語千言如鯁在喉,但字句滑到脣邊只能生生咬碎!
“怎麼了?”
楚洛寒閉上眼睛,囁嚅薄脣,終是不忍,“剛纔你那位朋友說要看你的大動作,什麼意思?”
龍梟眉宇舒展開,鎖住她清澈的眸子,戶外燈光有些暗,可她的眼睛卻宛若墜入了星辰,亮他的心神一蕩。
“很快你就會知道。”
舞曲結束,莫朗坤一家三口站在大理石臺階上,壽星要準備致辭了。
龍梟衝季東明點了點下巴,後者領會意思,走出了人羣。
莫朗坤雙手合十以示感謝,開口笑了笑,“感謝諸位參加我的生日宴會,今日是……”
賓客們舉目看着他,記者們架着機器捕捉鏡頭,夜風吹拂,和諧美滿。
他正說的起勁,一道刺眼的燈光突然從別墅大院前直直射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