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芝能成爲六爺的寵妾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單就瞧着她這會兒笑的模樣，足以讓一個血脈噴張的男人心猿意馬。
筱雨側頭輕聲對鳴翠道：“昨兒個只瞧見了背影，今兒個看了人的正臉，倒的確長得頗有幾分姿色。”
鳴翠抿脣點點頭，跟在筱雨身後上前。
採芝笑望着筱雨，腳步輕盈地踱了過來，盈盈下拜道：“見過二姑娘。”
筱雨沒伸手扶，只淡淡地點頭道：“起吧，我倒是不認識，你是哪位？”
採芝面上的笑意一頓，很快便恢復了一臉的笑模樣，柔聲道：“二姑娘初來府裡，恐是不認識妾身。妾身是六爺院子裡的採芝。”
採芝生養過，又已經是個妾了，早就不是一般的丫鬟，發都盤了上去，瞧着便是個婦人的模樣。她這麼說，便是明白地告訴筱雨，她是六爺的妾。
筱雨略點了點頭，語氣仍舊淡淡的，問道：“你既然是六哥院子裡的，不在六哥六嫂跟前伺候着，在外晃盪什麼？”
採芝一滯，皺了皺眉頭，試探地問道：“二姑娘……沒聽說過妾身？”
筱雨佯作思索了一番，忽然點頭笑道：“倒是聽說過。”
採芝大喜，正待說話，筱雨卻意有所指地道：“六嫂都要讓你兩分，由得你辱罵，想必你是六哥心尖兒上的人，我更是不好得罪了。”
筱雨後退了一步，面上笑道：“少陪。”
說着筱雨帶了鳴翠繞過採芝，步履輕快地走出長廊。
筱雨在包府裡待不長，等拜祭了宗祠，正了“二姑娘”的名，她就要回雨清鎮的，自然不會與採芝這等人物多糾葛什麼。再者說，採芝再如何也不過是六爺院子裡的妾，賤籍都沒脫的，她更犯不着跟她周旋。
走了兩步，採芝卻出聲叫住了筱雨。
“二姑娘許是並不怎麼認識妾身。”採芝緊趕兩步追上筱雨，又站在了筱雨跟前，下巴微微揚了起來：“二姑娘不妨問問您身邊的鳴翠妹妹，妾身是個什麼身份。”
筱雨挑眉看了採芝半晌，方纔扭頭對鳴翠道：“她不就是個妾麼？六嫂在母親跟前給她求良妾的身份都被母親給拒了，她還能有什麼別的身份不成？”
採芝聞言頓時身形搖擺了一下，但很快她又鎮定下來，不等鳴翠開口便接過筱雨的話，道：“二姑娘初來乍到許是不知道，妾身祖輩都是在包府裡伺候的下人，單就是這府裡，妾身認識的，上至總管、嬤嬤，下至各位爺和少夫人身邊伺候的大小丫鬟，少說也有百人。”
筱雨笑笑，道：“那又如何？”
採芝挺了挺胸脯：“二姑娘要想在這府裡生活得好些，衣、食、住、行，離不開針線房、膳房，更離不開伺候二姑娘的一應丫鬟婆子。”
“你的意思是，我過得好與不好，都得依着這些人？你招呼一聲，能讓我過得舒坦，也能讓我過得不自在？”筱雨好笑地抱了手臂在前，語氣很是疑惑：“我就不提你怎麼有這麼大的自信了，我就是覺得好奇，你在我跟前威脅我，是爲了什麼？”
採芝手扶了肚子，這會兒也是敞開天窗說亮話：“妾身想讓二姑娘幫個忙。”
“哦？”筱雨笑道：“什麼忙？”
“妾身的兒子信哥兒，六少夫人要認了去做嫡子。妾身兒子有了前程，總不能還有個仍舊做妾的親孃。還希望二姑娘在夫人跟前多替妾身美言兩句，妾身必然感激不盡。”採芝一邊說着，一邊蹲身給筱雨福了一禮。
筱雨不避不讓，在採芝行完了禮後卻是笑問道：“你總要拿出，能威脅我的砝碼來不是？單憑這府裡你認識的那百十來個親戚？我若是受了委屈，尋去夫人院子裡跟夫人那麼一說，別說你了，就是你那百十來個親戚，恐怕也落不着好吧。”
採芝倒是表現得仍舊淡定：“這威脅不了二姑娘，那……另外一件事呢？”
“哦？另外一件事？”筱雨更加好奇了：“我倒是不知道，我來包府纔不過兩三日，竟然就有把柄落在你一個妾手裡了。你倒是說來聽聽？”
採芝環顧了下四周，微微壓低了聲音，道：“二姑娘可別忘了，昨日二姑娘和七爺去四少夫人院子裡捉賊的事兒……”
筱雨意外地望向採芝：“就這事兒？”
採芝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長：“四少夫人被禁足在老太君的佛堂耳房裡，她院子裡的人可被夫人給清理了個乾淨。二姑娘不妨想一想，若是四少夫人知道這些事兒都是二姑娘您從中作梗，四少夫人會如何對二姑娘您呢……”
筱雨頓時笑了。
昨日包勻清跟她說四少夫人小肚雞腸報復心強，她還沒怎麼當一回事兒，今兒個又有一個採芝專程來提醒她，可真是讓她哭笑不得。
“若是我不幫着你在夫人跟前替你美言兩句，你難不成就要去四少夫人跟前告密？”筱雨笑道：“清理四少夫人院子裡的人的，可不是我，再者說了，我昨日去可是和七爺一起去的，你拿這事兒出來說，可信度可是太低了……”
“四少夫人相信就可以了。”採芝笑道：“二姑娘想想，四少夫人是信我這個府裡的‘老人’呢，還是二姑娘這個才入府來的‘新人’呢？更何況，昨日之事，不就是因爲二姑娘從老太君那兒得的見面禮才發生的嗎？根源可還是在二姑娘這兒的。”
“即便如此”筱雨淡淡地道：“四少夫人禁足一月，那時候我可早就不在府裡了。”
採芝笑道：“四少夫人出了不佛堂，其他人可是能的。況且，二姑娘就那麼篤定，四少夫人真的能足足禁一個月的足？廷尉監大人那兒怕是要不好交代。”
鳴翠伸手拉了拉筱雨的袖子，輕蹙着眉微微搖了搖頭。
筱雨仔細地看了採芝半晌方纔笑道：“有的人，出身不好，想要爲自己掙一個好的出身，這無可厚非。但手段用得齷齪，到底是讓人覺得厭惡。”
採芝微微變了臉色，筱雨似笑非笑地對她道：“你儘可以公之於衆，就說四少夫人是被我設計了。我且等着看四少夫人的反應。不過，我還是要奉勸你一句當心引火****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