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司空焱眉眼含笑,搖搖頭說道:“不要因爲一時的感動就做會讓自己覺得懊悔的事,我會等你真正敞開心扉的那個時候,不是現在。”
因爲怕你在這一刻選擇說出來,回去冷靜下來會覺得懊悔,所以我寧願選擇不聽。
很多時候,人會在某個感動的時候以爲自己有了夢寐以求的愛,進而掏心掏肺恨不得將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告訴對方。
但是真正冷靜下來的時候,也會有那麼一絲絲惶恐。
也許,不該說的那麼清楚。
司空焱很明白人的心裡,所以他並不希望蘇沐月在這樣的時候把自己的故事告訴自己,如果可以,他更希望在兩個人都比較冷靜的情況下談及這些事情,那樣更爲真實,也更爲理智。
“焱哥哥,我真的是何其有幸,此生能遇到你。”蘇沐月當然明白司空焱的意思,當下撲到他的懷裡,許久才突然開口問道:“焱哥哥,你方纔說你先前曾經被冤枉下了天牢是怎麼回事?”
雖然她知道那段過往於司空焱來說也許同樣是不值得回想的事情,可是她希望自己能更貼近的瞭解他,她同樣希望自己看到的不是世人眼中那個殺伐果斷亦或者溫和內斂的男子,而是那個真正屬於她自己的司空焱。
“你想知道嗎?”
“想。”
司空焱抱着蘇沐月,看着天邊已經消散的煙火,輕聲道:“我們下去再說,我還有禮物送你。”
“好。”蘇沐月乖巧地窩在司空焱懷裡,被他抱着飛下了護國塔。
等上了馬車,司空焱並沒有立刻讓人離開這裡,反而將手放在暖爐上烤了烤,隨後又輕輕捂住蘇沐月的小臉,有些無奈的說道:“小月兒,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怕冷。”
明明方纔將她抱在懷裡了,還以內力爲她驅寒,可是蘇沐月還是凍的臉色蒼白,小手冰涼,讓司空焱心疼不已。”
“我現在也不知道爲什麼,好像格外怕冷。”似乎經歷過上一世之後,她就變得格外畏寒。
司空焱也不再多言,只是將她抱在懷裡,緩緩將內力送入蘇沐月體內,又特意坐在小暖爐旁,等到她慢慢恢復過來,才鬆了口氣說道:“是我考慮不周,害你受苦。”
“怎麼會!”蘇沐月轉過身,雙手撫上司空焱的臉,眉眼彎彎的笑道:“我很喜歡那個禮物,所以並不覺得冷。”
“傻丫頭。”司空焱戳了戳她的臉,察覺到她真的恢復了,這才輕笑道:“在這裡等一等,也許能看到一些好玩的事情。”
“這裡不是宮門附近嗎?”蘇沐月探頭往外看了看,卻別司空焱一把拉了回來。
“你剛暖和過來,別探頭出去吹風。”司空焱捏了捏蘇沐月的小臉,指了指小桌几上的糕點說道:“剛纔你就沒吃多少東西,這會肯定餓了,過來吃點東西。”
“焱哥哥,你還沒有說你當年爲什麼會被送入天牢呢?”蘇沐月被司空焱這麼一說,也覺得只有點餓了,於是一邊吃着糕點一邊有些好奇地問道:“是有人陷害你嗎?”
“是,當初連霄出事的時候,我暗中帶人去救他,算是違反軍令。”司空焱一邊爲蘇沐月斟茶,一邊輕聲道:“結果因爲被人暗算,耽擱太久,被許家的人污衊我意圖謀反。”
“謀反?”蘇沐月吃着糕點的手一頓,有些詫異地開口問道:“你說的連霄是石先生?”
“正是。”司空焱點點頭,靠在馬車壁上,看着蘇沐月說道:“暗算我的人後來也查清楚了,只可惜那些人都死了,沒有留下活口,我當時帶着連霄去臨縣找我的救命恩人,只可惜耽擱太久,沒有見到人。”
原來他不是食言了。
他沒有立刻來找她,是因爲他被冤枉入獄。
他沒有忘記他自己說的話。
“你難道都不知道你的恩人是誰嗎?”蘇沐月的心一點點雀躍起來,卻仍舊小心翼翼地問道。
時至此刻,她仍然不敢肯定司空焱依舊記得當年的話,所以她也願意告訴他自己就是救他的人。
因爲她不想讓他們的感情摻雜所謂的恩情在裡面。
如果司空焱忘記了,那麼她也不會再提。
可若是他沒忘,那便是他們彼此共同的回憶啊……
“她當時不肯告訴我,只問我會不會來找她。”司空焱嘴角微微帶着笑意,輕聲道:“我親自去過臨縣,可是依舊沒有找到她,年紀相仿的孩子裡也沒有如她那般瘦弱,好似風一吹就會倒的模樣。”
“你不是昏迷了嗎?”蘇沐月嘟囔道:“誰知道你是不是忘掉了當年的承諾。”
“可是我也說過,我會回來找到你的。”司空焱湊近蘇沐月,眸光中帶着星星點點的希冀,“你也說過會每日那個時辰在那裡等我,爲什麼沒有?”
“你……你知道是我?”蘇沐月的聲音好似被風吹散了一般,帶着不可置信的疑惑:“你怎麼會知道……”
“我很抱歉。”司空焱將蘇沐月緊緊擁在懷裡,沉痛地開口道:“這些年我不止一次的去過臨縣,也派人四處在尋找你的下落,可是就好像有人故意隱去了你所有的痕跡,讓我再也遍尋不到。”
蘇沐月突然將臉埋進司空焱的胸膛,不可抑止地哭了起來,她狠狠地抓着司空焱的衣襟,好似發泄一般地抽泣道:“爲什麼,爲什麼不早點找到我,你明明答應過我的……”
“我很抱歉,月兒,很抱歉這麼遲才找到你。”司空焱被蘇沐月哭的心都要碎掉了,那個時候他在昏迷前分明拉住她的手,許下過一定會找到她的承諾,可是到頭來竟然遲了那麼多年,那個時候他以爲自己足夠強大了,現在才明白那個時候的想法是多麼的幼稚。
那個時候的他,根本沒有和那些人抗衡的實力,連找一個人都被他們輕易的抹去痕跡,難道他該慶幸,他們沒有心狠手辣到殺了他的小月兒嗎?
蘇沐月哭得天昏地暗,好似將上一世的錯認進而引發的痛楚全都發泄出來一般。
上一世,司空勝哲也曾去過臨縣,他對她伸出手,將她從牢中救了出來,對她笑着說道:“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那個時候,她天真的以爲當年她救的那個人就是司空勝哲啊!
以至於後來她發現司空勝哲好像根本不記得當初的事,她也只是安慰自己說他也許只是忘記了。
只道那一日,她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是搞錯了人。
“小月兒,不要哭了,好不好?”司空焱實在是心痛不已,低下頭吻住蘇沐月的脣,不同於以往的溫柔,司空焱也彷彿將自己這麼多年來的思念全都融入這個吻之中,帶着一種毀天滅地的衝動。
也不知道吻了多久,司空焱才放開了蘇沐月,看着她有些紅腫的脣,不禁輕輕地撫着,低聲道:“我錯了,都怪我沒有早點找到你,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蘇沐月剛剛哭過的眼睛好似被雨水沖刷過的寶石,格外的純淨與美好,惹得司空焱不禁輕輕吻了吻她的眼睛,頭抵着她的額頭,就那樣認認真真地看着她的模樣,看着她眸中映出自己的樣子。
“當時看到受傷的你,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只想着一定要救下你。”蘇沐月輕輕撫摸着司空焱的臉頰,低聲道:“你當時明明已經昏迷了,卻還強撐着拉住我,跟我說你會報答我的,我當時覺得你特別好笑。”
“自己的命都要保不住了,還想着要報答別人?”司空焱沒有說話,聽着蘇沐月清脆的笑聲,心中只剩下無限的滿足。
“我當時只是覺得你膽子很大,模模糊糊的看你穿的也不是特別好,以爲你是哪個窮苦人家的孩子。”司空焱抱着蘇沐月,自嘲地說道:“沒想到我也會有看走眼的一日。”
“那是因爲你被人迷惑了!”蘇沐月氣鼓鼓地說道:“就是那個尹青啊,她派人來跟我說,你是她的相公,還給我和冬至買了很多新衣服,雖然後來都被人搶走了,可我也想着也許你不會再來找我了。”
“你一定很傷心。”司空焱握着蘇沐月的手,感同身受地說道:“因爲我也很傷心,沒有找到你,我很難過,其實連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難過什麼,就好像自己丟了很重要的狠心愛的東西一般,始終沒有放棄過尋找你的下落。”
明明那個時候她不過是個瘦弱的孩子,而他那個時候也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卻獨獨對救下自己的她念念不忘。
也許,這就是世人口中始終無法解釋清楚的緣分吧?
蘇沐月心滿意足地靠在司空焱懷裡,有些好奇地問道:“焱哥哥,你還記得你當初說了什麼嗎?”
“記得。”司空焱點頭,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要等我回來,我會帶你走的。”
“所以,你當時爲什麼要說這句話?”蘇沐月有些不解地仰頭看着司空焱問道:“你當時並不認識我,也不知道我叫什麼,爲什麼會說帶我走這樣的話?”
司空焱沉默了一會,突然幽幽地開口問道:“月兒,如果我說,其實當時在我昏迷的時候夢到過你,你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