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哥！沒大沒小的。”葉闊河一巴掌抽在田莫宇後腦勺上。
田莫宇忍不住嘆口氣，“哥，我說你這樣有意思嗎？”
“當然有啊，我一想自己的親弟弟，這麼多年居然沒有被我修理教育過，我就覺得特虧本。”葉闊河蹲在邊上，那表情是十足的惋惜。
所以要變本加厲地欺負回來？田莫宇傻乎乎地笑了。
葉闊河板着臉，“爹孃走之前可說了，讓我照顧好你，我想你也不缺吃不缺喝，能照顧的，也就是修理你的脾氣了，以後別給我閒着沒事就範二，要是連個媳婦都娶不上，爹給你張羅的房子就......”
“咔嚓“一聲，足球又廢了，目測只能修成個蘑菇。田莫宇回頭，“哥，你說什麼，......爹給我張羅房子，結婚？”
葉闊河理所當然地點頭，“這有啥，你都二十了。張羅房子娶媳婦，回去也有個落腳地兒。”
“我說，你還沒媳婦吧？這就輪到我了？”田莫宇忽然有種不真實感。
葉闊河笑得有點不好意思，“我明年就娶媳婦，房子早就弄？”
田莫宇驚喜地問，“怎麼找到的？”
“相親唄。”葉闊河臉有點發紅，好在皮黑看不大出來，“其實吧，你覺得咱妹兒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田莫宇還沉浸在哥明年有媳婦，很快就有孩子，他也被排上號的事實中。
葉闊河從他手裡搶過大剪子，“你別給我裝傻，我說啥你不明白？我覺得吧，你把靈靈娶了真挺好，這樣她還在咱們家，也不怕被人欺負，你也不用到處找媳婦了。”
田莫宇如遭雷劈，“這是你的想法，還是爹孃的？”
葉闊河長長地嘆了口氣，“我的。”
田莫宇這才覺得自己還活着。
“你也覺得不好？我跟爹孃說了，爹抽了我一頓。”葉闊河還挺委屈。
“這事兒你沒跟靈靈說吧？”田莫宇膽戰心驚地問。
葉闊河皺起眉，“我哪敢啊。”
“幸好你不敢。”田莫宇受夠了刺激，坐在旁邊的凳子上就想扒開葉闊河的腦子看看裡邊怎麼長的。
讓他娶葉靈靈，怎麼可能！
“哥，莫宇，嚐嚐，看味道怎麼樣？”葉靈靈端着蒸好的槐花跑過來，葉闊河屁顛地跑過去，看着他被葉靈靈吼了一頓，傻乎乎地收回爪子，乖乖地吃了一口妹妹遞過來的蒸槐花。
田莫宇忽然又有點夠不到地了，兜裡的手機響了，他擦擦手拿出來，是老爸田連升。田莫宇一時間有點猶豫，但還是接了。
“在邊宅？”
“恩。”
“回來吧，你奶奶包了餃子，快下鍋了。”田連升說得很平靜，就好像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一樣，“問靈靈喜不喜歡吃韭菜肉餡的餃子，一塊過來吧。”
田莫宇應了一聲，“爸問你喜不喜歡吃韭菜肉餡的餃子，奶奶包的，奶奶很會包餃子。”
葉靈靈放下筷子，“你剛聽到了？”那餃子，是包給大哥羅燿的。
田莫宇沒有說話。
葉靈靈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不喜歡吃韭菜餡的餃子。”
田莫宇哦了一聲，站起來往外走。
葉靈靈忽然覺得有點不忍心，“田莫宇，你要是不想回去，就別回了。”
田莫宇搖頭，“回去看看吧。”
不知道什麼時候，語默和羅燿已經不在院子裡了，田莫宇出門，大步回了田家。老爸田連升見他一個人回來，很平靜，一種讓田莫宇心慌的平靜。
奶奶不在屋裡，想必是不想見他所以避開了，田莫宇的鼻子一陣發酸。
怎麼就到了這一步呢？
田連升遞給兒子一雙筷子，看着他吃。田莫宇很喜歡吃餃子，今天卻覺得食不知味，“出了什麼事，是不是羅燿說了什麼話？”
田連升慢慢搖頭，“他也沒說什麼。莫宇，想必這一兩個星期，你媽媽的案子也就該開庭了。”
田莫宇的手一緊，餃子被他夾成了兩半，蔣素心果然被抓住了。
“你姐那裡，估計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你這段時間有空多陪陪她，她現在不擡想回家。”田連升心裡不是滋味。
“會判很多年？”田莫宇小心地問。
“現在還不太清楚。”田連升不想嚇到兒子，就蔣素心做的那些事，死緩都有可能。
田莫宇看着餃子，忽然就一個也吃不下去了。
田連升又忍不住問了一句，“莫宇，你覺不覺得老爸很失敗？”
田莫宇茫然地看着老爸的臉，“羅燿打擊你了？”
田連升搖頭，“他沒有，只是給我擺出了事實，這麼多年來，我從來沒有正視過的現實。”
田莫宇站起來，拍拍老爸的肩膀，“知道錯了，才能改，老田，看你的了。”
田連升氣笑了，“沒大沒小的，幸好，你不像我。”
不像他，不像蔣素心，這個孩子的性子跟葉家人很像，善良，憨實，不記仇，能做事。
還好，現在身邊還有莫宇。
田連升輕輕說，“下週我會安排時間，送你奶奶回老家住些日子，你......”
田莫宇心底有點苦啊，“我不去了，學校還有事。”
田連升沒在問什麼，給兒子端過來一碗餃子湯，不再說話了。
果然如他所料，兩天之後，蔣素心被抓捕歸案的消息見報。然後一個星期，她的判決結果下來了，果然是死刑，緩期兩年執行。
開庭那天，田連升沒有去，只田莫宇和田宜欣兩個去了。不知道蔣素心這一段是怎麼躲過來的，反正她看着憔悴得不行，像是得了大病一樣。蔣素心被帶走時，望着他們姐弟，只大聲說了兩個字，“救我。”
救她，要怎麼救？就剛剛法官列的那些罪行，田莫宇覺得死刑沒有立刻執行，已經是寬容了。
他一時間被”蔣素心怎麼就幹了這麼多缺德事“的心情包圍着，低着頭不說話。
田宜欣也很堅強，沒有哭，而是緊了緊手裡的小包，用力點點頭，“救，我們想辦法救。”
田莫宇慢慢轉頭看着姐姐，等她說話。
沒想到田宜欣瞪了他幾眼後，轉身就大步地走了。
田莫宇追上去，“姐，你別犯傻。”
“是，我犯傻，全家就我一個人犯傻，你們都是精明人，人精，一個比一個精，一個比一個無情！”田宜欣壓抑了一上午，忽然就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