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天之內。
“呼~”
赤松吐出一口濁氣,景象盡收眼底,念頭一起,九柄法劍如同心臟般搏動,上面分別凝出種種不同的光華,大小不一,顯得有些不太協調。
“以我現在的境界,暫時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赤松感知着九柄法劍的變化,心中沉吟。
“嘩啦啦~~~”
正在這個時候,洞天之中,陡然綻放無量光華,一顆青翠欲滴的小草懸於其上,點點甘露點綴半空,隱有萬千篆文覆於其上,少傾,才緩緩散去。
櫚漪踱步出來,眸子晶瑩如雪,身後細細密密的篆文形似劍形,浮浮沉沉,一直垂到地面,不斷生滅。
看得出來,有不少的進境。
“這是怎麼了?”
櫚漪看着胖娃娃蹲坐在赤松的腳邊,哇哇大哭,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委屈極了。
“取了小傢伙幾滴精血。”
赤松看了一眼嚎啕大哭的小傢伙,屈指一彈,一道天青之氣沒入胖娃娃的光滑腦門上。
“噗通~”
胖娃娃雙眼一閉,仰天跌倒,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打起了小呼嚕。
旋即赤松雙手一引,源源不斷的天青之氣化爲傘蓋,浮在胖娃娃小身子上,徐徐轉動。
做完這一切,才轉過身,對櫚漪問道:“你怎麼樣?”
“有不少的收穫。”
櫚漪細眉一蹙,玉手一攤,一枚鵝卵大的碧色珠子浮現。
赤松仔細打量了一眼,感應着上面的氣息,等了一會,劍眉一揚,道:“還真是巧了。”
“轟隆!!”
話音一落,他上前一步,眼前一切景象轉換,已然是自洞天之中出來了。
“在下面。”
櫚漪先是掃了眼四周,隨後把法力一轉,化一道遁光朝下方投去,轉眼沒去了身影,赤松緊隨其後。
約莫半刻之後,櫚漪就看到在一片黯淡的水底卻是突然出現一條深不見底的甬道。
她目光掃去,沒見有什麼禁制法陣,似乎就是一個普通的甬道,與旁邊的赤松對視了一眼後,也不停留,旋起罡風朝裡衝入。
這甬道也是奇特,處於水底,可是在走了約莫有兩刻後,面前卻是陡然一空,周圍不再是河水,頭上石筍如林,羣聚密攢,彷彿萬千刀劍懸頂,有煞氣飄回浮動,地下窪坑處處,積水盈尺,道途也是曲曲折折,蛇彎線纏。
再行有半刻之後,兩人身形一頓,卻是面前出現兩道岔路。
左邊一條路,有一陣陣幽風自裡傳出,吹至身上,涼寒徹骨。
而右邊一條,傳出擊石之聲,嘈雜鬧耳,似是有地河奔涌,水流十分湍急。
櫚漪目光來回一掃,便舉手攝了一道氣機過來,與手中碧色珠子作比較,良久,便往左手洞中飛遁。
一路行去,不時有幽幽陰風從兩人身旁吹拂而過,便是以二人之修爲,也是搖搖晃晃,赤松有些驚訝,立時掐了一個法訣,方纔穩住了。
又過了大約半個時辰,直到身周圍風勢漸息,一處寬敞洞廳映入二人眼簾。
出於謹慎,二人把身形落下,只離地數尺,懸空而前。
行了有二十來丈後,櫚漪忽然停住,只見前面不過數尺之地,有一處石龕,內裡一名人形骷髏盤坐。
赤松皺了皺眉,隨即忽有所覺般,往兩處看去,卻是面露驚色。
只見得整個洞室之內,盡是這等石龕,密密麻麻足有萬數,環視一圈後,他皺眉道:“這些人,似乎……”
他也說不上來,但是總感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浮上心頭。
櫚漪也不回答,只是一探手,自那骷髏腰間之上扯了一塊牌符下來,就遞了過來。
那骷髏歷經不知多少歲月,牌符被扯下來,立時化爲一灘灰粉。
赤松拿過來一看,霎時一愣,看向櫚漪,驚疑不定道:“這不是……劍門的標識嗎?”
沒錯,櫚漪遞過來的牌符與赤松所知道的劍門弟子標識一模一樣,除了新舊差別。
櫚漪語聲幽幽道:“在三十萬年前,鴻戊神國統治北陸,劍門便是神國國教,獨霸整個北陸。”
赤松來到北陸也有這麼些年了,尚是頭一次聽到這等說法,劍門居然是鴻戊神國國教,低頭尋思了一會兒,卻又不解道:“若照這麼說,劍門當時強盛無匹,典籍必有記載,可怎從未聽說?”
“神國不存,劍門身爲國教自然不能免於劫難。”
赤松朝左右一看,說道:“這些人應該都是精元耗盡而亡,想來當時是被人困在這,生生活葬在此。”
“譁~”
便在這時,櫚漪掌中的那枚碧色珠子陡然化作一道流光,飛至西南角五六丈高處,迸射出一道道光華。
兩人對視了一眼,足尖一點,騰起團團白煙,往上行去,只見原本是空無一處,什麼都沒有,此刻在一道道光華的籠罩之下,現出一扇高大石門,上扣兩個古舊銅環,鏽跡斑斑。
櫚漪看着石門,自語道:“當年我便是自此間得了劍門一部分傳承。”
說罷,一揚袖,打了一道罡風上去,轟隆一聲,石門自兩邊分開。
現出一個狹小洞室,赤松仔細一感應,未有察覺到任何靈機,方纔與櫚漪步入其間。
入內之後,他掃了兩眼,這裡佈置很是簡單,原先擺設多是朽壞,地上積着一層厚厚灰土,而在正中,則擺着一隻銅爐,這是此間唯一不曾腐朽之物。
櫚漪眼中光華一閃,起袖一拂,就將那銅爐撥去了一邊。
此爐一去,底下露出一個井道,通體以白玉圍砌,裡間有千百顆水滑卵石堆起,自縫隙之間噴出細細彩煙,波光映漾,浮沉着一枚鵝卵大的碧色珠子,光滑圓潤,其上還有細細密密的篆文,時不時放出千百縷針刺般的細彩芒線。
“譁~~~”
突然之間,這枚碧色珠子便陡然一動,化作流光,與外間那枚碧色珠子相合,彼此交聯,一種玄之又玄的力量衍生,衝破天宇。
下一刻。
層層疊疊的空間撕裂,顯出一本經書,蘊生無上玄理,垂光生輝,億億萬萬篆文垂落,氣象萬千。
這樣的景象,自然驚動了另一處遺蹟之中的呂默三人。
白衣女子正撥動手中的靈寶,內裡一點氣機升騰,她咬着牙,默默推算,已經逐漸發現了赤松的痕跡。
“不遠了。”
她手中的靈寶玄妙非常,只要有一縷氣機牽引,就是挖地三尺,都能讓你無處可逃,即使是同境界的修士,也不過是多花些時間罷了。
呂默沉着臉,沒有說話,眸中滿是殺機。
當日他們三人齊齊出動,結果被赤松弄了個灰頭土臉,簡直是一生之恥辱,不報不行。
尤其是他,更是將宗門至寶給弄丟給了赤松,恨上加很。
“咔~”
一聲脆響,靈寶停止運行,氣機指向一處。
“在這裡。”
白衣女子細眉一挑,森然的冷意凍結虛空。
“轟隆隆!!!”
正在這個時候,無上經書浮現,浩大的動靜引動氣機潮涌,澎湃激昂,虛空齊齊震動。
“嗯?”
白衣女子皺了皺眉頭,旋即舒展開來。
“當真是天要亡你。”
俊美男子也是看向那無上經書浮現的方向,與靈寶氣機指向的方向相同,面上殺機一閃,雲袖一擺,直往那處而去。
赤松這邊,擡起頭,看到虛空中浮現出的無上經書虛影,浩瀚偉大的氣息,若煌煌天威,即使隔得很遠,依然是刺人眉宇。
“嗯?”
正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感應到一種森森然的殺機來臨,鋒芒刺人,擡起頭,就看到虛空裂開。
“轟隆隆!!”
層層疊疊霞光展開,瑞彩千條,顯出一座天宮,鐫刻銀篆,有瑞獸圍繞。
天宮之上,還有氤氳華蓋,託有一枚寶珠,金彩耀空,玄音不絕。
“終於,找到你了。”
白衣女子放下手中的靈寶,站起身,身後黑白刀光錚然耳鳴,殺伐之音大作。
“這麼快就找來了。”
赤松能夠感應到天宮之中三道煊赫盛大的氣機,都是洞虛之境纔有的氣象。
他轉頭看了看櫚漪,此刻正在凝神感悟,伸手自眉心拂過,金玉符篆現出,懸浮在櫚漪的頭頂,垂下一道道光華,將其籠罩在內。
做完這些,赤松踏步,一步一步的踏上虛空。
與此同時,虛空之中,有鬱郁血氣浮現,一種殺戮的氣息降臨,籠罩四周。
此時,赤松正當站立虛空,法衣飄飄,用手一指,血氣翻卷,化爲百丈長的大旗,上面佈滿密密麻麻的殺戮篆文。
“轟隆!!!”
大旗招展,獵獵掛風,萬千血色光華依次擊打在天宮之上,將其打得來回搖擺。
不過天宮也是頗有一番玄妙,在那最頂端的寶珠滴溜溜一轉,憑空生出了一股定力,頓時,天宮凝固若金石,任由血色光華擊打,巋然不動。
見此,赤松也不意外,心念一動,身後浮現出九柄法劍,微微一搖,倏爾一躍而起,對着天宮便斬了去。
“這……”
呂默睜大眼睛,面上滿是不敢相信,赤松的實力似乎提升了不少。
“不好,避不開。”
白衣女子操控天宮想要避開,但是那九柄法劍好似鎖定了似的,根本避不開,只能硬接。
“起!”
俊美男子大袖一甩,渾身法力洶涌澎湃,打入到天宮的中樞之中。
呂默與白衣女子見此,亦是同時起了法力,跟在後面。
“轟隆隆!!!”
得到三人渾身法力的灌注,天宮頂端上那顆寶珠霎時綻放無量光華,篆文流轉,熠熠生輝。
“看看到底誰更硬。”
赤松冷哂一笑,全力操縱,他對自己悟出的這門道術很有信心。
“咔嚓~咔嚓~咔嚓~”
錚鳴大響,九柄法劍光耀奪目,森然冷厲。天宮沉着應對,厚重如山。
針尖對麥芒。
而在雙方誰都沒有察覺到的一處,一位一身青衣的中年人立於其間,手搖摺扇,眸子平靜如水。
“有意思。”
中年人多看了一眼赤松,至於櫚漪,則是詭異的沒有注意,似乎根本就不知道那裡還有一人。
“這是哪家的弟子,有點意思啊。”
中年人眉心一點豎紋,整個人上下有一種慵懶的氣質,展目看去,想要看一看兩者碰撞的結果。
“轟隆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轟然大響,九柄法劍鋒利絕倫至極,硬生生插入到天宮之中。
兩者氣機碰撞,炸開出重重疊疊的幽深空間。
普通的修士要是被捲入,只有一個結果,萬劫不復。
“如此劍術,好久沒見過了。”
中年人立在上空,看得一清二楚,拍手笑道:“可惜,終究是在這下界。”
“轟隆隆!!!”
九柄法劍有大半截是刺入到了天宮之中,鋒芒畢露。
赤松見此,大笑一聲,法力一起,九柄法劍之上劍芒大放。
“錚錚錚!!!”
一瞬之間,整個天宮都是劍芒。
森然,冷冽,刺骨,殺戮之意瀰漫天際,劍芒四下衝撞,破壞天宮的禁制。
“咔嚓~咔嚓~咔嚓~”
劍芒激烈,源源不斷,就是連天宮頂端的寶珠都出現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裂紋。
“殺!”
白衣女子柳眉一豎,煞氣驚人,背後黑白刀氣盤旋,倏爾斬出,化爲百丈大小,首尾相接,徑直斬下。
至於呂默則是連運起法力打入寶珠之中,以防寶物受損。
而那俊美男子取出一個圓盤,祭出後,迎風而漲,化爲山嶽大小,飛出九九八十一位身披甲冑,手持利刃,身上纏繞着血光殺戮之氣的戰將,渾身散發出一種金戈鐵血之意。
“轟隆隆!!!”
八十一位戰將手舞利刃,森然殺機瀰漫,徑直向着赤松斬了過去。
“刷~”
這時,一道畫卷升起,倏爾一展,有明亮亮的光柱打出,阻攔八十一位戰將。
卻是櫚漪已然自感悟之中醒來,只見她先是祭出一件畫卷靈寶,旋即一道道沖霄劍意斬向那俊美男子。
“嗯?”
上空,那中年人看着櫚漪,心中驚疑不定。
“什麼時候?”
他發現自己竟是不知道櫚漪到底是怎麼出現的,又像是一直都待在那裡,只是此刻才被他發現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