瀕死的鏢師名叫秦雲盛,是隔壁縣城長運鏢局的一個鏢師。
自父輩傳下這門生意以來,他就一直從事這門行業,他行鏢向來謹慎,更有父輩的人管關係加持,而且自身武藝也不算差,這麼多年以來倒也甚少出過意外。
這次行鏢更只有百里不到的路程,配合上他的兩個章印技,兩天時間就能將物主的貨物送到地方。
心中大意之下,他也並未把這次押鏢當作什麼危險之事,更是將妻女都攜帶在了身邊,想着帶她們一起出去遊玩見識一下。
可奈何人算不如天算,他終究還是倒在了自己行鏢的路上。
不過索性這次有高人相助,他好歹是沒有愧對自己的妻女,只是可惜了那十多位弟兄,若非自己太過自負的話.....
“多....謝...”
秦雲盛勉力對着高星吐出了道謝話語,雖然聲若蚊蠅,但好歹是說出了口。
旁邊剩下的幾位鏢師都默然不語,那兩位母女已然泣不成聲。
見此,高星的一顆凡心被微微觸動。
生離死別,天災人禍。
凡人要承擔的痛太多,他們擁有的情也是最多的。
天下間有情衆生,他們的欲有時候就連他們自己都看不清楚,執着與癡迷,良善與極惡。
那劫匪一身惡業少說也得要肆意屠殺數百智慧生靈性命纔能有,這樣的一個人,卻在看到高星的時候因爲種種原因起了一絲善念。
秦雲盛自少年起行鏢已有數十年,一貫作風謹慎,未有出過任何問題,可卻因爲一時的鬆懈而使得他妻女弟兄遭難,自身瀕死,最後若非遇到高星,恐怕也就又釀出一場人間慘劇。
高星身具凡心,對許多事情看得通透,也願意去思考體會,雖然他有無窮偉力,但七情六慾他亦有之,漫長的時光沖刷,也不過讓他的心變得更加透徹清明,卻未曾改變他的本質。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高星對婦女懷中受到驚嚇的小姑娘問道。
然而小姑娘早已被此前發生的事情驚嚇得呆愣癡傻,此時雖然聽到高星問話,但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大人,她叫秦燕。”婦人不明白高星此意爲何,但還是勉力控制好情緒,替自己女兒回答了問題,然後她抱着小姑娘道:“燕兒,快給大人磕頭道謝。”
小姑娘在婦人的幫助下,木然的給高星磕了個頭,說了聲謝。
高星點了點頭,有因,就能施果。
心念一動,便有一大股的回春之氣涌現,在場這些受傷的鏢師具都得到了恢復,即便是手腳殘缺,骨骼斷裂也都在轉瞬間恢復如常,更甚以往,那瀕死的秦雲盛就更是忽然之間咳出一口瘀血又把那口要嚥下去的氣給提了起來。
旋即,高星也不再管這一衆鏢師,他口誦道歌,手持書卷,一步數十丈,轉瞬便消失在了道路盡頭。
“真乃高士!!”秦雲盛等人互相對視一眼,不禁發出了感嘆。
而那個本來因爲此次事件而受到驚嚇的小女孩眼中又泛發出一絲靈動,將這一幕死死的印在了腦海之中。
......
高星一路走走停停,餐風飲露又是四五天過去,終於來到了他來這個世界所接觸的第二個人類縣城“青雲縣”。
高星不禁想到當初遇到的簡元就是自青雲縣而來的行商,也不知道他當初行商失敗之後是否又東山再起了?
不過高星卻沒有在青雲縣多停留,他的目的是大祁國的都城邵安。
過了青雲縣,就是永陽縣,從永陽縣行至大祁國都城邵安也還要數百里路程。
雖然大祁國修有官道,但從洪昀縣到邵安也有千里之遙,普通人最快估計也得有個十餘天的時間纔有可能走完這麼大一段路。
高星現在這種旅行觀賞似的行走,更是少說也要一兩個月之後才能趕到邵安。
只是高星並不着急,去的早,不如去的巧,當他趕到之後,他想看的趣事也纔剛剛開始,現在急着趕去,也不能多看一場戲,反而不如多在路上走一走來的快樂。
是夜,大雨傾盆而下,高星在一處荒廢的驛站之中點燃了一堆篝火,藉着火光仔細的翻閱着手中的小說。
正是因爲不清楚,所以纔會有無窮的想象力衍生。
這些誌異小說給了高星許多的啓發與快樂,他有時會因爲著作者的天真幻象而會心一笑,有時候也會認真的去思考這些東西的可行性。
性質上來了,他說不得還要自己親自操作一下,看看能不能將這些誌異小說中的東西創造出來。
現在他手中這本書叫做“儒道傳”。
說的是一個山野牧童得到大儒點化,成功覺醒了“聖道”章印然後一路科舉做了大官,最後成就一代聖人的故事。
其中很多東西杜撰得有模有樣的,連高星有時候都會不禁感到些許驚歎。
就在高星認真看書的時候,驛站外數個身穿蓑衣,頭戴斗笠的江湖客邁步向着這一處驛站而來。
幾人入內,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坐在木板邊的高星,他們先是謹慎的打量了一會兒,隨後判斷出高星僅僅只有一個人,而且似乎只是一個書生。
即便如此,爲首的那人還是站在雨中對高星拱手行禮道:“朋友,突逢大雨,可否行個方便,讓我等也入內擠一擠避個雨。”
高星這麼久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講禮貌的江湖中人,他站起身來,迴應道:“諸位快些進來吧,可莫要因爲被雨淋溼了身子染病。”
爲首的那人先是道了聲謝,隨後才帶着身後的人進入這一處半殘破的驛站之內。
他們在進入之時,也小心的避開了高星,更是儘量將雨水抖落在外面,不願意因身上雨水沾溼了高星那一處的火堆。
這一行人一共五位,當他們取下斗笠與蓑衣之後,高星才發現其中竟然還有一位柔弱女子。
“幾位若是不介意的話,還是來這邊烤烤火吧,這麼大的雨,身上都溼透了。”高星對擠在角落的五人善意道。
聞聽高星此言,除了爲首的中年男子,其餘幾人都十分意動,可他們還是將目光看向了那個中年,直至那個中年對高星道謝行禮,點頭之後纔敢靠近高星點燃的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