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弘法寺的這場交接儀式之中,除了一衆僧人之外,還有不少前來觀禮的香客與信民。
這是一個聚攏信仰的好機會,弘法寺自然不會放過。
至於會不會有人因爲覬覦舍利而在此出手這件事,弘法寺的主持想都沒有想過。
在整個大祁,有資格搶舍利子的人不多,而且那些人就算搶下來也沒用,而那些未到靈境的江湖人,來再多也只能是給弘法寺增添聲望而已。
再說了,他們此次交接舍利一事雖然未曾刻意隱瞞,但也不是什麼人都能知道的,就算傳出去了,現在這裡大明寺的兩位高僧與他弘法寺的三位禪修長老都在,若非有尊者出手,誰又能碰得到這舍利?
儀式交接完成,接下來便是將珍瓏浮屠送往佛殿供奉。
到了佛殿,屆時便有真佛金身看護,香火信仰自動纏繞,若非真正具有佛性的佛子前來,即便是弘法寺主持也需要一番手段才能安然將其取出。
高星將目光轉移向了護送僧衆之中的其中一位。
這人便是昨夜與高星一起在驛站相聚的那些人中的一個,他昨夜雖然隱於暗中,還用兜帽長袍籠罩身軀,但高星還是很清楚的看到了他面貌。
能混在這護送隊伍之中不是他手段有多高明,他本就是一個和尚,而且也正是這弘法寺的和尚。
他長得一臉憨厚,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做壞事的,而能夠加入此次的護送,很顯然他也是弘法寺中培養長大的武僧。
此時的他雖然一副虔誠唸誦經文的模樣,但身下的筋肉早已繃緊,這不是爲了防範可能會出現的外敵,而是他打算在應該出手的時候出手。
護送隊伍緩緩前進,來到了修建于山腰的佛殿之前。
或許是爲了增加禮佛的困難度,亦或者是爲了考研香客的虔誠之心,這些佛寺大都修建得老高,頗有一種不能落座山巔就顯得沒有檔次的樣子。
這一座佛殿中供奉的是萬佛之主,根據其地位,這位置自然也是最高的。
這時,那個和尚忽然間腳步快了兩分,不小心踢到了路上凸起的石板,踉蹌了一下把身前的一個擡着浮屠的和尚都壓倒了。
在場的衆位僧人被這一情況驚得不行,幾位大師連忙伸手將浮屠塔穩住,萬一讓這東西落地,他們面子可就丟大了。
護送隊伍驟然一停。
那憨厚和尚從地上爬起來,雙手合十一臉苦色,口中似是在說着什麼,而邊上的幾位大師則是不輕不重的喝罵了兩句,讓他離開此次護送,返回寺院等待受戒。
憨厚和尚只好苦着臉,低頭頷首的向着隊伍的後方而去。
“怎麼輕了這麼多?”那從大師手中重新擡起浮屠的僧人滿臉的古怪,這浮屠塔此前可是重若千鈞,此時卻怎麼像只是一個普通的浮屠塔了?
他喃喃的話語自然是被旁邊接手的三位禪修與大明寺的兩位高僧聽到了。
“不好,舍利!!”
五個高僧連忙施展身法縱躍而起,向着此前那逃跑的憨厚和尚追去。
那憨厚和尚此時剛剛跑到隊伍末端,見到這一幕連忙將兩顆舍利扔在了人羣之中,身行迅速向着山下奔行而去。
那兩顆舍利尚且飛在空中,人羣裡兩個香客便伸手將舍利接住了。
這兩個香客無疑也是昨夜那些人之中的一個,這兩人得到舍利之後,也是很快的在人羣中穿行,分散開來逃跑。
此時弘法寺的僧衆才反應過來,連忙向着山下而去,一時間人頭攢動,一片混亂,五位高僧雖然有些手段,但也不敢妄動。
萬一傷到了信衆,這舍利沒追回來,說不得還要被官府派兵將寺院封禁。
所以只能分頭跟着三人離去。
一片混亂的現場之中,卻有幾個人行動分明,他們的目標都很明確,那就是舍利。
兩個弘法寺的禪修追尋那憨厚和尚離開了寺院,而大明寺的兩個高僧也分頭各追着一個搶奪到舍利的人離去,只有弘法寺中的一個禪修長老留了下來以防萬一。
高星看得分明,這些江湖中人的修爲比起這幾個高僧來說要低太多了,真正對拼起來,這幾個高僧就算以一敵十也不見得就能輸。
但此時卻因爲在場的香客的原因無法全力出手,就連身法都施展得磕磕盼盼。
弘法寺的僧人想的太過淺顯了,日防夜防,內賊難防。
他們內部出了問題,這舍利自然也就丟的輕易了。
看着這些人紛紛離去,高星嘴角勾起,打算前去吃瓜看戲。
對於這件事他並不打算插手,雙方沒有絕對的正邪之分,有的不過是利益交錯罷了,無論最終的結果是什麼,都是合乎情理的。
或許經過這次的事件之後,弘法寺即便找回了舍利,也難以再回復到這時的巔峰聲望了。
且說高星這邊,他的選擇是跟在了那個憨厚和尚的後面。
相比起其他的江湖中人,顯然他纔是關鍵,無論是拿到舍利的過程,還是拿到舍利之後讓其餘兩人幫忙引走兩位高僧的行爲都極爲高明,高星相信,這個憨厚和尚絕是最有可能將舍利真正拿到手的。
至於其餘的那些江湖人士,高星反倒沒有多看好。
這些人心可不是一條的,互相牽制之下,很難說能不能在兩位高僧的手中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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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雲縣外,數十里的一處荒地之中,憨厚和尚停下了跑動的腳步,回頭看向了緊追不捨的兩位高僧。
“兩位大師還真是鍥而不捨啊。”憨厚和尚面色淡然,並未因爲兩位大明寺的高僧而感到懼怕。
“戒癡,明王舍利事關重大,你妄動貪念,已是大過,還不快交還舍利隨我等回戒律院受戒。”其中一個高僧大喝道。
說着,兩人便隱隱邁步截斷憨厚和尚的退路。
“戒癡?”憨厚和尚笑了笑,並未在意兩個高僧的動作,他有些譏諷的道:“兩位大師,我可不是什麼戒癡,我俗名未改,不知兩位大師可還記得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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