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腳下踩到地面的時候,遊昊之忽然間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內心深處那個角鬥場。
“你又想要拯救世界了?生活在次元夾縫的乞丐。”暴君未來懸浮在天空中,“你真的以爲在內心世界時不時的用自己根本做不到的事情來鼓勵自己就能讓我一直沉默下去嗎?”
“!”
原本想要質問暴君未來的話下一刻就堵在了喉嚨裡。
“被美少女圍着很有趣對吧?被當做救世主感覺很榮幸對吧?成爲了拉邁鬆的獲勝的關鍵,很驕傲對吧?”暴君未來俯視着遊昊之,“但是這一切和你有什麼關係呢?你能幫到他們什麼呢?或者說,你拯救世界的意義在哪裡呢?”
聽到這句話,遊昊之剛想開口,答案卻堵在了喉嚨中。
對啊,我爲什麼要拯救世界呢?世界究竟和我有什麼關係?
之前世界的遊戲和大家,遊城十代和同學們,另一個世界的薇茵妲?這個世界的薇茵?
我究竟在爲什麼而戰?我戰鬥的意義究竟在哪……
看穿了遊昊之內心想法的暴君未來冷笑一聲,“看起來你也發現了,那就沒有必要遮掩什麼了!”
手上的黑色光芒一閃,出現了和遊昊之手上一模一樣的決鬥盤。
“作爲會爲這種事情迷茫的‘我’,你沒有存在的必要,死吧!”
“決鬥?”
“發動魔法卡!粗人預料!自己場上沒有怪獸存在時發動,從卡組將一隻四星以下通常怪獸特殊召喚!血石!”
一柄帶着黑色血管一樣的長劍衝出了地面,忽然間轉變了方向對着遊昊之當頭劈下!
長劍帶着腥風,讓遊昊之頭皮發麻,他還記得之前來到這個空間時暴君未來給他展示的東西。
雖然只是幻境,但是真的會死人的!
翻身躲過,血石也並沒有追擊,而是停留在原地。
“先攻不能攻擊,”暴君的臉上無喜無悲,“蓋上一張卡,回合結束。”
都已經攻擊了還說什麼不能攻擊?還是說這就是你的驕傲嗎!?
遊昊之聽到回合結束的宣言,下意識的將手指按在了卡組上方,還沒有抽出抽卡,決鬥就已經開始了。
五張手卡……
遊昊之忽然間怔住了。
暴君未來的卡組是入魔,那我的卡組是什麼?
我現在手中還有別的卡組嗎!?
“現在你想起來了嗎?”暴君未來說道,“到底你應該爲誰而戰,是你的卡組?哼哼……它們已經被你遺忘在上個世界了還記得嗎?”
對啊,我之前對他們說過,我會去接它們的……但是後來我沒能回去!
甚至忘了它們!
“它們一直都在等你,”暴君未來說道,“辜負了它們的信任的你啊。”
遊昊之抽出五張卡,在放到眼前時,卻看到了令他錯愕的一幕。
卡面上漆黑一片,無論是卡圖,還是名,什麼都沒有,整張卡片空無一物,像是死了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
“看吧,你什麼都召喚不出來,你背叛了卡片,背叛了同伴,甚至背叛了自己。”
暴君未來彷彿看穿了遊昊之一般,抽出一張卡,“現在的你,不要說成爲王,能成爲一個完整的人類,成爲你自己都是艱鉅無比的任務!”
“通常召喚入魔人北河二!”
漆黑的騎士出現在角鬥場的中央,和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入魔人北河二的氣勢相當強盛,戰意高昂。
“根據入魔人北河二的效果,我能將第二隻入魔怪獸通常召喚!”
第二張卡片拍在了決鬥盤上,“雷神鳥!”
帶着死亡氣息的黑色旋風從天而降,體型巨大的鳥獸出現在風暴中心,胸前的腹眼和蟲肢鱗甲閃着極惡的光芒。
“戰鬥!”暴君未來下達了攻擊的指令,“用入魔人北河二對你直接攻擊!”
雙子刃的刀刃直奔着遊昊之而來,那一劍太快,太急,還沒從失神狀態恢復過來的遊昊之直挺挺的面對着當頭襲來的刀刃。
一劍,雙刃,攔腰而過。
遊昊之單膝跪倒在地上。
“知道嗎?”暴君未來說道,“你的做作令人噁心,無論是救世主狀態,還是徹底墮入黑暗的狀態,都令人噁心到髮指。”
“入魔雷神鳥的攻擊!”
入魔雷神鳥雙翼掀起無邊的風暴,對着遊昊之當空席捲而來。
風暴的漩渦正中游昊之,在一瞬間像是斷線的風箏一樣朝着遠處墜落。
在被風暴捲入空中的時候,遊昊之腦海中無數的人影一一浮現,曾經經歷過的事情彷彿又經歷了一遍一樣,人生的記憶在回放。
那些世界,自己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自己拯救了誰,又能拯救誰?
這些疑惑在無數次的回放中彷彿成爲了執念,答案越來越模糊,執念卻變得更加強烈。
落到地上的劇痛都在那股執念之下變得無比微弱,從地上站起來,茫然的天空中漂浮的暴君的身影。
“還沒有找到答案嗎?”
暴君未來擡起手,“你戰鬥的意義究竟是什麼?習慣痛苦的意義究竟是什麼?揹負世界的理由又是什麼,如果記不起來的話,那爲什麼還活着呢?”
猛然揮下手。
“解決他吧,血石,他已經沒有資格活着了!”
帶着腥風的長劍猛然朝着遊昊之撲去,揚起,斬下。
執着到底是爲了什麼?
死亡的執着,活着的執着,否定自己,否定暴君的執着,我存在的意義……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嗎?
如果沒有的話,就像是暴君未來所說的,去死算了。
腦海中某個想法如同病毒般涌現,在與靈魂接觸的霎那像是感染一樣,隨着靈魂的聯繫,擴散到全身。
那就,死吧。
迎着入魔人血石劈下的長劍,遊昊之的瞳孔忽然間擴大。
忽然間,就在死意越來越強烈的時候,一股清涼涌入了腦海,而死亡的病毒在一瞬間被一股強大的意志壓制。
——別死……求求你不要死啊!
“!”
茫然猛然間散去,所有的執念全都消失不見了,疑惑找到了答案,在記憶的無盡走廊之中,一道身影將他從迷茫中拉了回來。
誰?
忽然間想起,無數次在危急關頭擋在自己面前,用盡全力爲自己擋住災厄的那個身影,恍如隔世,那個一如既往擋在她面前的騎士。
“鐺!”
血石的長劍在入肉之後停了下來,像是碰到了一層堅硬無比的鋼板,血液從遊昊之的手腕處落下,一滴滴落在鬥獸場的地板上,卻沒有被齊根砍斷,再擡起頭,遊昊之眼中已經沒有了迷茫。
“差點被你騙過去。”
遊昊之說道,“戰鬥的理由,或許只有絞盡腦汁才能想到。”
“哦?”
暴君未來不屑的哼了一聲,“你真的知道了?”
“和這個世界沒有關係,和任何世界都沒有關係,”遊昊之看着已經看入手腕一半卻沒有再前進半步的血石的長劍,“她在替我承受着痛苦,爲此放棄了一切,卻又如此深愛着這個世界,如果我放棄了一切,那麼她就失去了世界。”
正說着,遊昊之忽然間感覺到手腕處傳來一陣溫熱。
決鬥盤中靜靜插着的卡組,忽然間釋放了溫暖的光,像是重獲生機的枯木,光芒溫暖,明亮。
“我不會放棄,直到再次見到她,我會告訴她我拯救了兩個世界,我會告訴她,她的痛苦沒有白白的承受!”
光芒刺穿了黑暗,將遊昊之從決鬥場帶了出去,在臨走之前,遊昊之清楚的聽到,暴君未來不屑的哼了一聲。
“那麼,不要讓我失望。”
……
從夢境空間回來,看起來自己只是走神了一瞬間,馬特還在於巴特爾對於因果律的改變以及偵查小隊的成員組成問題進行討論。
按了按手上,手腕處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觸感清晰,但是已經在發出陣陣癒合的感覺。
已經確定要跟着偵查小隊前去魔法族之裡了,但是要在什麼時候去呢?
“喂,我們已經討論很久了,”馬特看向遊昊之,“你就不能表達一點你自己的見解嗎?”
“見解?什麼見解?”
遊昊之問道。
“你覺得偵查小隊有誰?還有,恩底彌翁去魔法族之裡去幹什麼?”
“猜也沒有用,”遊昊之伸了個懶腰,“偵查小隊要看你們的議會選擇誰,至於恩底彌翁去魔法族之裡幹什麼,我又不是恩底彌翁我怎麼可能知道?”
“也是哦。”
“不過防患於未然,我覺得把事情朝着糟糕的方向去想就有更多的準備,比如他們想用因果律徹底讓你們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或者是得到了強大的力量一擊打敗拉邁鬆,都有可能發生!”
“說了就和沒說一樣。”
“對了,你們的圖書館一層借我用一下。”遊昊之打了個哈欠說道,“今天晚上我要通宵了。”
“你打算幹什麼?”
“提升一下你們的實力。”遊昊之耷拉着眼看兩個人,拉邁鬆的環境是好,但是總感覺這裡畢業的人不適合戰鬥。
他們更像是學生。
“這個世界太殘酷了,你們還是快點回去上課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