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妖獸頸部細長,大眼睛,大耳朵,酷似鹿,呆萌呆萌的,餘生上次去妖城時見過它。
“仗着自己跑得快,你倒是挺能跑的。”餘生讚道,他萬萬想不到會在此處見到這廝。
呆萌小獸對餘生也有些熟悉,好奇的走前幾步,歪着頭打量他。
“你不是什麼不祥之物吧?”餘生想到某種可能,“傳說中的掃把星,哪兒有你,哪兒就有災難。”
小獸翻了個白眼,轉身要繼續趕路。
餘生向他告別,“下次若再遇見,我請你喝酒。”
小獸折回來,望着餘生。
“這不算”,餘生不理掃把星,沿着大道繼續向前。
呆萌小獸眼珠子轉了轉,擡蹄子鑽進旁邊的山林,等餘生轉過一道彎時,又撞見了它。
“得,看在你這麼誠心的份上,送你一罈酒。”餘生從客棧系統裡兌換一瓶酒,打開封放在地上。
待餘生離開三步後,小獸湊近聞了聞,伸出舌頭舔起來。
“喝完了趕緊跑,再見了。”餘生向它擺擺手,繼續向前。
這裡的路他已經陌生了,餘生從來沒有到過揚州以南這麼遠的地方,不過這風景還不錯。
雨水連綿,讓餘生對周圍的景色盡收眼底,甚至一草一花一木他只要用心都看的見。
這時,身後響起腳步聲,餘生不用回頭也知道,方纔討酒喝的跑得快又跟上來了。
餘生回頭,“你不是要逃走,怎麼又回來了?”
跑得快自然不回答,它只是吐了吐舌頭,好奇的大眼珠子眨呀眨,似乎在問餘生爲什麼去送死。
“最後一罈酒,再要不給了。”餘生無奈,又丟給它一罈,“喝完了趕盡逃命去。”
餘生打着傘又走半刻鐘,跑得快再次跟上來,這次餘生索性不理它了,反正見到那些乾屍後它自會去逃命。
沿着官道走了差不多兩個時辰。
在對他召喚的東西提示下,餘生離開官道,折向一片竹林,剛準備進去,見茂密的竹林裡鑽出幾個乾屍。
這些乾屍身子已腐朽,散發着腐爛的味道,有的白骨也露出來,雙目裡盡是妖異的紅光。
不過這些乾屍不理會餘生,徑直向前面去了。
餘生索性站在原地,頭也不回,等這些乾屍把跑得快趕走。
乾屍們確實向跑得快追去了,如餓了半年陡然見到肉的狼,嘶吼着,張牙舞爪,恨不得把跑得快撕了。
跑得快呆呆的站在原地,歪着頭,好奇的打量着這些乾屍,不知道這是些什麼東西。
“哎,你…”餘生見他呆立在原地,竟然對撲過來的乾屍視而不見,急忙出言提醒它。
只是話沒出口,只見黃影一閃,跑得快鑽出了包圍圈,向餘生這邊跑過來。
餘生這邊的竹林在不斷的出現乾屍,它正好來了個自投羅網。
不過跑得快不慌不忙,又一個旋轉,跳躍,掙脫這些乾屍,向南面官道上跑去了。
身後的乾屍循着氣味追上去,一時間在跑得快身後掛了一串乾屍。
或許覺着還不夠多,在見到餘生身後的竹林又出來一羣后,跑得快蹦蹦跳跳的折回來,又掛上一圈離開了。
“你還玩的興起了。”餘生見這廝遊刃有餘,索性不管它,轉過身進了竹林。
竹林密集,油紙傘自然用不了了,餘生合上傘,當作柺杖在竹林裡穿梭。
穿林打葉聲不絕於耳,餘生閉上眼,見許許多多的乾屍在竹林裡穿梭,掠過竹葉時的“沙沙”聲如同蠶在啃桑葉。
餘生在漆黑的竹林中穿行,每次都精準無比的躲開鑽出來的乾屍,而這些乾屍也對餘生視若無睹。
藉助雨水,餘生的視覺還穿透了竹林,見山頭有一座石橋,石橋過後有一塊巨石,高高翹起,凸出竹林。
在巨石最高處有一竹亭。
竹亭裡有三個人在等着餘生,居首的是一佝僂老人,穿着一身黑衣,坐在石桌前,手裡捏着兩枚漆黑圍棋子兒,“噠噠”閒敲着,目光望着外面的雨以及竹林。
在餘生看他時,他若有所覺,目光望向餘生所在的方向。
“你來了?”他笑着說。
“我來了”,餘生說,正是這老東西一直在默默召喚着他。
餘生與乾屍擦肩而過,他可以預料到,這些乾屍正如潮水一般向揚州城涌去。
待上了石橋,餘生又打起傘,他“看“到橋下有流水,水中有金鯉,在自由自在暢快的遊動着。
“雨沾身不溼,何必打着傘?”老人在竹亭裡問。
餘生一笑,“下雨打傘,本應如此,若違背了,豈不破了這美好的意境?”
“人吶,就這般自作多情,常把所思所想融入情境中,就以爲自然也是如此了,但在自然心中,他們全是疥癬。”
餘生正循着巨石造出來的臺階一步步上去。
老人便指着這臺階,“便如這巨石,渾然一體,乃天道所化,現在卻成了這般模樣。”
“更可恨的是有些人還企圖窺探天道,殊不知天道無常,諸神不能忖,萬法有序,世人不可度”,老人說。
“天道視衆生如螻蟻!”老人似乎對世人忖度天道很不滿。
“你很瞭解天道咯。”餘生順着巨石上鑿出的臺階走上去。
“我,不,我們就是天道。”老人看着餘生,“我們秉天道意志而生,降臨世間爲的就是維護天道,讓大荒重回天道正途。”
“天道正途?”餘生心想天道現在走歪了?
老人以爲餘生有疑惑,傲然道:“我便是天道正途,本來你們也是的,但一個沉迷人間,一個沉迷香火,着實讓我失望。”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餘生把傘收起來,坐在老人對面。
“要有光。”老人話音落下,竹亭立刻亮如白晝,和煦的陽光落在餘生的肩頭,照的巨石下的竹林青翠。
周圍沒有光源,似乎這光憑空而來,天上依舊黑雲滾滾,瓢潑大雨落不停。
這些老人和他身後站着的倆人也看清了餘生的長相,老人閒敲的棋子停下來,看着餘生有些楞。
“怎麼?”餘生問。
“你比我相信中的還要年輕。”老人補充一句,“還要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