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捅了,快帶我去醫院!”
驚恐的聲音將腦袋有些眩暈的金穎吵醒,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卻看見彭克突然跳起,一記飛踹將飛利浦踢飛。
“快!去醫院!”再次艱難的站起來,飛利浦並沒理會落井下石的彭克,而是在另外兩人的攙扶下朝着外面跑去。
一片狼藉的酒吧內,剎那間只剩下全身浴血的彭克,和瑟瑟發抖臉色蒼白的金穎。
服務員都驚恐的看着兩人,直到彭克找了個椅子將金穎扶起來,才抱着醫藥箱跑了過來。
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息着,彭克伸手攥着金穎冰涼的小手,看着對方麻木而又驚魂未定的眼神,一把推開了走過來的服務員,抱起金穎朝着後面車庫走去。
輕輕將魂不守舍的金穎放在s400的副駕駛,彭克甩了甩髮昏的頭,啓動車子後連續點了好幾個按鈕,推背感伴隨着發動機的咆哮聲同時傳來。
刺骨的寒冷讓金穎蜷縮了一下身體,雖然已經坐在了副駕駛可依舊沒能回過神來,只是能感受到一隻溫熱的大手始終攥着自己。
額頭上的鮮血依舊滴落,彭克時不時的看向一旁的金穎,俊臉上寫滿了自責與後悔。
布拉格的夜伴隨着氙燈顯得有些悽美,冷光似乎蒼白了遠處的方向,又斑駁了剛剛編織出的未來的夢。
金穎的窗子並沒打開,但彭克那邊完全打開的窗子,依舊讓她忍不住一陣發寒,原本進入待機狀態的神經伴隨着陣陣寒意終於恢復了運轉。
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褲子,映入眼簾的一片鮮紅讓金穎怔了怔,緊接着一張臉瞬間變得毫無血色。
自己殺人了?
事實上,當金穎看着彭克倔強的被打倒在地一聲不吭,一雙手不輕不重的攥着自己的腳踝,傳遞着微乎其微的力量時,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絲毫不比砸在彭克身上的椅子輕。
她不知道是什麼驅使自己站起來,又是什麼讓她不顧一切的用刀子刺向對方,如果不是袖口上潑灑的鮮血,她甚至懷疑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噩夢。
扭頭看向頭髮散亂的彭克,金穎有些心疼的想要讓對方關上窗子,但聲音卡在喉嚨處卻始終說不出半個字。
額頭上的血跡一直到眼角,已經乾涸的貼在高高隆起的眼角和腮幫,一頭青紫的彭克看上去十分滑稽,金穎忍不住捂嘴一笑。
只是笑着笑着,眼淚流了出來,而且再也止不住。
呼嘯的風聲從依舊有些發矇的耳邊穿過,彭克瞥了一眼旁邊似哭似笑的金穎,攥着後者的手稍微用了用力。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他們不想打破這一刻的安靜,同樣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一個失戀後到布拉格尋找幸福的女孩,在遇到一個溫暖陽光的男生後,卻牽扯出了幾十年前的一段感情。
一個站在查理大橋上放聲唱歌的男生,在轉身剎那遇到了讓自己一見鍾情的女孩,同樣牽扯出時隔三代人的肆戀。
當他們在布拉格相遇,望着通向天邊的伏爾塔瓦河,當夜幕下拉長的影子糾纏在一起,躲在屋檐下躲避暴雨時,他們都在迴避着這份感情。
或許分別沒有以後,但今天的事情卻讓兩個人的命運牢牢的糾纏在了一起。
這一刻,他們都一樣,渴望着聖喬治教堂下幸福的光芒。
車子飛快的馬路上行駛着,沉默而壓抑的氣氛讓金穎有些喘不過氣,而一直默不作聲的彭克終於關上了窗子,緊了緊攥住金穎的右手。
“我會對你負責的……”
嘶啞的聲音讓金穎愣了一下,隨後卻搖了搖頭。
“我想對你負責,我想照顧你,不讓你再受傷。”金穎搖擺的腦袋讓彭克眼底閃過一絲痛苦和內疚,過了半響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事怎麼負責,人是我捅傷的,如果抓也只會抓我。”金穎嘆了口氣,這種事沒必要讓彭克去背黑鍋。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彭克扭頭看了金穎一眼,咬了咬牙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我是說我會娶你的!”
我會娶你的!
當彭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金穎第一時間愣住了,聽着對方話語中的篤定,她相信這個有些深不見底的男人並沒開玩笑。
腦海中閃過‘爲什麼’三個大字,金穎怔怔的看着彭克開車的側臉和緊咬着的下脣,瞬間短路的腦袋再次進行着強力修復。
也許是一秒鐘,也許是一分鐘。
對於彭克來說,這漫長的等待像是比過完一輩子還要久,看着陷入沉默的金穎喉嚨都有些發乾。
“我沒開玩笑,我會娶你!”彭克再次說話了,而金穎原本茫然的眼神逐漸恢復了一絲恍然,下一刻一張臉卻變得古怪起來。
直到現在,她才突然明白爲什麼彭克會在看見自己褲邊有血漬時暴怒而起,明白這傢伙即便打倒在地都牢牢的攥着自己不放。
他不會以爲自己被三個人給……
荒唐的念頭從金穎腦海中變得清晰起來,而一切卻從糟亂不堪變得順理成章,讓她不得不無力的相信自己的猜測。
“那個……”輕輕咳嗽一聲,金穎將自己的手從彭克溫熱的手掌中抽了回來,一邊搓手一邊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對方。
“金穎,我並不是愧欠你而要對你負責,我會照顧你,不顧一切的保護你!”微微一怔,彭克看着金穎抽回的小手,目光中閃過一絲失落,聲音變得有些急促。
“不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金穎吸了口氣,看着彭克的聲音又弱了幾分。
“恩?我想象的那樣?”詫異的歪過頭,彭克從上到下再次打量了一下金穎蒼白的面孔,目光晦澀的在腿上的鮮血處停留了一下。
“他們沒對我怎麼樣,我……我來大姨媽了。”俏臉通紅,金穎深吸了口氣隨後聲音細若蚊蠅一般。
“吱……”
夜幕下,一陣刺耳的剎車聲經久不息,地面上一道深深的剎車痕足有六七米長,原本飛馳的奔馳車因爲巨大的慣性已經有些偏離車道。
坐在副駕駛的金穎差點因爲巨大的慣性撞到玻璃上,剛準備咒罵兩句,卻發現彭克一雙眼睛死死的看着自己。
“你……說什麼?”滿是希冀的看着金穎,彭克握着方向盤的手都有些顫抖,看着金穎艱難的澀聲問道。
“你才進去多久,我怎麼可能出事……”低着頭,金穎像是犯了錯的孩子一樣狡辯着,佯裝漫不經心的拽了拽染着鮮血的衣袖。
一場鬧劇的開始,完全因爲一個自己並沒解釋清楚的誤會。
因爲不好意思說明,讓彭克被三個人打的遍體鱗傷,那拳拳到肉的痛,金穎即便看着都覺得揪
心。
“我不也是犯法了麼,雖然沒捱打,不過未來怎麼樣還不知道呢……”看着彭克瞪大的眼睛,金穎再次強調了一遍,撅着嘴不再說話。
車廂裡,弔詭的安靜氣氛和彭克如同石化的表情讓金穎有些喘不過氣,眉頭一皺剛要說話,卻看見彭克麻木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笑容。
揚起的嘴角逐漸變得誇張,而彭克的笑聲也在空無一人的布拉格天空中放肆響起。
“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像孩子一樣衝出車門,猛地躺在馬路上的彭克,金穎連忙下車走了過去,有些茫然的看着依舊笑的全身顫抖的彭克。
“你竟然是,來大姨媽了,我還以爲……還以爲……哈哈哈哈……”
笑聲經久不息,金穎吃力的將躺在地上躺着的彭克扶起來坐到地上,但卻看見不停狂笑的彭克雙目赤紅,兩行淚水潸然而下。
“你……”
“沒事,太好笑了,真的,我還以爲……”
彭克仰着頭捂着肚子,任由鹹澀的淚水流過乾裂的嘴脣,一把攥住金穎的手,燦爛的笑容像是冬日中的陽光。
不知怎麼,金穎聽着彭克的笑聲卻有種撕心裂肺的痛,看着順着面頰滑落的兩行淚水,一撇嘴放聲大哭起來。
他放肆的笑,她放肆的哭,但這一刻卻流着相同的淚水。
彭克不知道這架打的值不值,笑聲很快停了下來,而金穎的哭聲也隨之變弱,兩個人無力的坐在地上,倚靠着車門目光有些呆滯。
“趕緊起來吧,來大姨媽了彆着涼!”似乎是響起了什麼,彭克一個翻身站了起來,晃了晃身體又把金穎拽了起來。
也許是鬆了口氣,彭克感覺全身上下像散了架一樣疼痛,看着釀蹌站起來的金穎,原本有些滯澀的目光變得再次活絡起來。
不管經過如何,對於這個結局彭克非常滿意,即便腫成豬頭的臉已經和俊俏沒有了絲毫聯繫。
白了彭克一眼,金穎委屈的撅着嘴朝着副駕駛的位置走去,但猶豫了一下並沒上車。
“趕緊上車啊,還愣着幹嘛呢,這邊晚上多涼!”
看着金穎走向副駕駛,彭克一屁股鑽進了車裡,將座椅加熱和空調同時調到了最大。
“車上弄上血了都……”金穎怯怯的聲音從車外響了起來。
“早就有了,回頭去洗車人家會給洗乾淨的。”彭克半真半假的說了一句,而聽見這話的金穎在坐回了車裡。
再次行駛在回家的道路上,但不管金穎還是彭克都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對金穎而言,今晚的事情似乎像是催化劑一樣讓兩個人原本一個向左一個向右的命運交織在一起。
她不得不重新審視起這個青年,也忍不住想要去追逐曾經塵封的記憶,探尋爲什麼如此執着一份愛情,會走向行同陌路。
而對彭克來說,雖然平白無故打了一架,但自己原本的擔心並沒發生,相反的卻因爲這次遭遇讓原本不敢碰觸的心放肆了一些。
喜歡是放肆,愛是剋制,但如果沒有放肆,又何來的剋制?
車內的空調很快讓溫度回暖起來,當車子停在別墅門口時,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彭克並沒將車子停進車庫,甚至連車都沒熄火,拿着鑰匙把別墅的棕木色花雕大門打開,瞥了一眼頭髮有些凌亂的金穎。
“房間裡有洗澡的地方,衣服你自己找找看,我出去一趟。”
“幹嘛去?”金穎愣了一下,隨後連忙問道。
她突然明白了住大房子的缺點。
看着空無一人的巨大別墅,像是幽深城堡一樣泛着陰森,金穎突然有些邁不開步子。
“馬上回來,你先去洗個澡吧!”一把將金穎推進去,彭克將客廳和頂燈和牆燈全部打開,不等金穎反映,‘嘭’的一下關上門揚長而去。
嘴角噙着一抹笑容,再次做回車裡的彭克對着化妝鏡照了照鏡子,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臉,忍不住咂了咂嘴。
好在都是淤青和紅腫,這要是真掛上點傷口,花樣美男的面孔破相了不說,恐怕還要被勒令回國。
當然,雖然疼的呲牙咧嘴,但彭克心裡卻是美的冒泡。
回想先前,伴隨着椅子巨大的衝擊力倒向地面,彭克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後悔。
他後悔把金穎帶到船長酒吧,後悔自己沒能爲金穎討回公道,也後悔一個疏忽在女孩心裡留下了多深的一道傷疤。
而當那把刀子插進飛利浦的肚子時,彭克的第一反應並不是逃走,而是將金穎護在身後,用生命去保護這個女人。
值得麼?
彭克沒考慮過這個問題,生命沒有高貴與卑賤,愛情同樣如此,他不得不承認在看到金穎梨花帶雨的攥着刀子渾身顫抖時,自己深深的愛上了這個女孩。
無可自拔,無需自拔。
“幾十年前的事情,考慮那麼多幹什麼……”
超市中,彭克拿了幾包衛生巾,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說道。
“先生,您……”售貨員小姐愣了一下,看着彭克滿頭鮮血之下依稀的俊俏面孔,臉色微微變了一下。
“有什麼問題?”拿出錢包,彭克挑了挑眉毛問道。
“這個是衛生巾不是創口貼,我建議您去醫院看看……”售貨員善意的說着,而彭克則是扯了扯嘴角。
“你覺得我認不出來這是衛生巾麼?再來個塑料袋!”臉上一黑,彭克面對售貨員的好意有些無語。
“好吧……”古怪的瞥了一眼彭克,售貨員很快將東西裝好袋子,看着彭克提着一包衛生巾走進門口打着雙閃的奔馳S400忍不住撇了撇嘴。
“人長得挺帥,開個奔馳還挺有錢,可就是讓人打傻了……”
如果此時坐在車廂中的彭克能聽見,恐怕第一時間就會噴出鮮血,好在着急回去的他已經駛向了回去的路。
將車子調成全時四驅,彭克飛快的朝着家中開去,直到停好車走進房間,依舊能聽見廁所裡淅淅瀝瀝的流水聲。
不着痕跡的將幾包衛生巾掛在臥室的門把手上,彭克有些疲憊的嘆了口氣,朝着李銀河的房間走去。
不得不說,今天的一頓拳腳即便是年輕力壯的彭克依舊有些吃不消,艱難的將上衣脫掉,對着鏡子看了看一片青紫的手臂和胸口,忍不住伸手輕輕杵了杵。
“嘶……”倒抽了一口冷氣,彭克無奈地轉過頭,隨後看了看後背兩道不在滲血的傷口,再次伸手碰了碰。
兩道傷口都是被之前椅子砸出來的,他不得不去感受一下里邊有沒有木屑,以免感染化膿。
“真狠
啊……”
咬着牙喃喃自語的了一句,彭克額頭上青筋都冒了出來,一絲細密的汗珠沿着因爲劇痛而變蒼白的面孔劃過。
劇烈的疼痛讓彭克放棄了進一步的‘搜尋工作’,打開將溫度調的稍微涼一些,輕輕的從頭開始沖洗着自己的身體。
衛生間裡,繚繞的霧氣虛化了門口的水銀玻璃,彭克滿是傷痕的傷口也變得虛幻起來,但依舊一團團水蒸氣卻溼潤了時間的齒輪。
清澈的溫水順着頭頂衝向腳面,像是洗刷着彭克的記憶一般,讓他越發的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越發的清楚了自己二十幾年等待的是什麼。
布拉格的夜似乎又變了,慘白的月光在白雲的遮掩下顯得有些溫暖,照耀在伏爾塔瓦河上映襯了一紙銀碎。
偶爾一道寒風吹向查理大橋的巴洛克雕像,帶着大橋幾十年的記憶瞟向布拉格城堡,在黑暗中鳴奏着一曲情殤。
空無一人的廣場只剩下風的獨舞,但卻有着夢的編織和光的伴奏。
一陣敲門聲將坐在牀邊發呆的金穎驚醒,下意識緊了緊衣服,朝着門口走了過去。
事實上,在彭克一臉神秘的將自己關在別墅裡時,金穎就有種預感,彭克會去超市給自己買需要的東西。
所以聽見房間門輕輕響了一下時,洗完澡的金穎第一時間躡手躡腳的摸了摸,果不其然發現了一個口袋。
雖然都是一些外國牌子,好在上面的數字金穎還看得懂,一切整理完畢後才長長的舒了口氣,看着染着鮮血的衣服有些發呆。
溼漉漉的頭髮被一條白色毛巾高高束起,露出金穎不輕易示人的光潔額頭。
“誰呀?”話音一出來金穎就後悔了,忍不住吐了吐舌頭。
“彭克……”原以爲會是一番嘲笑,可聽着門口傳來的話,金穎倒是忍不住先撲哧一笑將房門打開。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彭克並沒覺得尷尬,反倒是因爲之前毫無營養的對話撓了撓頭。
他已經在門口徘徊了將近十分鐘。
第一次走到門口的時候並沒穿上衣,頭髮上甚至帶着幾分水漬,腫着一張臉伸手又縮了回去,看着已經被拿進去衛生巾鬆了口氣。
第二次來的時候頭髮已經幹了,呲牙咧嘴的套了件上衣,彭克本想敲門,但身後摩擦的疼痛卻讓他每走一步都痛入骨髓。
第三次也就是這次,這傢伙不光把上衣脫了,用涼水拍了拍腫起的腮幫,直到還算滿意才走上來敲門。
看着頭髮束起的金穎,彭克突然有種恍然一夢的感覺,依舊是清澈的眼神,嬌小的面孔,水出芙蓉一般帶着用來掩飾嬌羞的俏皮。
雖然寬大的浴衣將裡邊身體嚴絲合縫的包裹起來,但彭克依舊有些口乾舌燥。
“這麼晚了還有事?”看着站在門口的彭克半天一言不發,金穎忍不住低聲問了一句。
“那個,我想讓你幫我塗點藥。”彭克乾笑了一聲,揚起的嘴角似乎牽動了傷口,下意識的倒抽了一口冷氣。
不得不說,彭克現在的形象的確有些慘不忍睹。
雖然涼水敷了很久,但臉上依舊像是塗了油彩一樣五顏六色,胸口和肩膀無數青紫紅印,而順着左肩胛骨可以看到,兩道傷口像醜陋的大嘴一樣冒着血漬。
忍不住打量了一眼彭克的身材,金穎俏臉一紅將門口讓開,隨後輕輕將門關上。
因爲金穎住的是自己的房間,彭克第一時間在電視櫃底下找到了一個醫藥包,雖然只有兩個巴掌大小,但需要的東西卻一應俱全。
把紗布,雲南白藥,和一小瓶酒精棉團拿出來,彭克又翻找了一下膠帶,每一次動彈都會牽扯着後背的傷口,忙完這些身上已經冒起了一絲汗珠。
“給我吧!”咬了咬下脣,金穎紅着臉把酒精棉團搶了過來,從裡邊取出一顆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彭克後背的傷口。
兩道傷口幾乎都有十幾公分長,兩側的白肉向外翻着,看上去觸目驚心,金穎一隻手扶着彭克的後背,另一隻手小心翼翼的蘸着傷口。
冰涼的小手讓彭克後背泛起了一絲雞皮疙瘩,但下一刻劇烈的疼痛卻讓彭克忍不住悶哼出來。
“輕點。”咬着牙,彭克的聲音有些乾澀。
金穎的手輕輕抖了一下,而彭克卻是悶哼一聲沒有說話。
之間輕觸着彭克的後背,肌肉的線條涇渭分明,無論是手臂還是其他地方都充滿了野性的爆發力。
“誒,我特別好奇,你這麼壯爲什麼打不過他們啊?”眨了眨眼,金穎終於忍不住把心裡的問題問了出來。
倒不是傷口上撒鹽,這丫頭實在太過好奇。
“壯就打得過啊?我還發燒呢好不好?”彭克翻了個白眼,聲音帶着幾分不滿。
當然,從來沒打過架的彭克不會承認自己實戰經驗的不足,而金穎也是莞爾一笑不再多問。
她記得清清楚楚,彭克是一腳踹出去,然後身體沒站穩自己跌倒了地上。
兩個人沉默的坐在牀邊,一個矮着身子一聲不吭,另一個小心翼翼的擦着酒精,直到彭克有些忍不住了才停下來。
“大姐,你在抹我就醉了。”彭克疼的只撓手心,苦笑着看了眼俏臉發紅的金穎。
“你抹不抹吧!廢話真多!”輕哼一聲,金穎拿起一旁的雲南白藥,一點一點的灑在了彭克的傷口上,最後用紗布擋住傷口,貼上了膠布。
整個過程也就幾分鐘的時間,但彭克卻是臉色都忍不住有些赤紅,一張臉扭曲的都有些變形。
金穎有些心疼,看着後者第一時間跳下牀溜達兩圈,抿了抿嘴脣沒說什麼。
她知道彭克的一身傷源於她,看着此時有些佝僂的背影和號不對稱的面孔,金穎眯了眯眼睛,第一次發現彭克真的很帥。
“還有事沒有?”看着彭克稍微恢復了一些,金穎忍不住皺了皺眉問道。
“沒了,就是有點捨不得自己的牀……”金穎的不耐讓彭克撇了撇嘴,幽怨的看了一眼前者,依依不捨的摸着牀單說道。
“那我去睡客廳?”佯裝起身離開,金穎剛剛站起的身子很快被彭克按回了牀邊,一臉被你打敗的表情走向門口。
“趕緊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柔聲安慰了一句,金穎直接無視彭克直勾勾的目光,嘭的一下將門關上,隨後朝着走回了牀上。
輕輕拿起彭克用過的紗布,金穎歪着頭放在自己手臂上,輕輕嘆了口氣,甩了甩依舊潮溼的頭髮,將窗戶拉開一個縫隙,靜靜的看着布拉格寂靜的天空。
有些問題,迴避終究不是辦法,像今天發生的一切,面對固然會滿身荊棘,可結果未必不是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