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東郡的日常就在尋常人都過着他們的日子的時候,這一天,終究還是出現了變化,而從這一天開始截止到易經消失的時候,已經整整的快要過去了兩個月了。
在這爲數不多的六十天裡,易經銷聲匿跡,無論在江戶的什麼地方都沒有他的蹤跡,恍惚之間,彷彿他已經徹底的消散在了人間,完全不被人所知道的一樣。
江湖上已經不止一次的傳言,易經很有可能已經死在了某個未知的地方,他的屍體還沒有發現,只是那個地方暫時還沒有被人找到罷了。
失蹤的時間越久,就越是在江湖裡這樣的流言傳播的越來越廣,直到最終整個江湖的人都在等待着易經的出現,但始終都沒有等到易經的出現。
所以,關於易經已經敗亡的這件事,其實早就已經被江湖中人視之爲默認了。
而就在這無人不知的地方,就在這東郡所處的偏遠荒野所在,轟隆的劇烈爆炸聲音將堵塞住門口的巨大的滾石給崩裂成無數塊。
這不僅僅是內力的作用,還有着更強的,摻雜着更爲上層的力量在其中。
四散逸開來的,不僅僅是那屬於十邢的金色能量,還有那一份淺薄的藍色,淺薄到幾乎完全和天空融爲一體,根本不會被人發現的能量。
赤着上半身的十邢狼狽的從山洞中走了出來,滿頭的灰塵被他的手不斷的拍打着,無數的碎石從髮絲之間落下。
上半身上還存在着一些淤青,顯然在山洞中的搏殺留下的。
雖然是類似在精神空間裡面的戰鬥,卻並非是全然不會顯露在身體上的。
“那傢伙...怎麼都千年過去了,還能壓制我...”十邢的臉色有些鬱悶,這個山洞的爆炸他是沒想到的,就在精神空間裡和易經戰鬥的如火如荼的時候,這股突如其來的危機感讓他瞬間從戰鬥之中甦醒過來。
伴隨着同樣震盪開來的裂痕,周遭的陣法也慘遭破壞。
同一時間,那完美封鎖住易經和十邢的精神和力量的禁忌也被破壞出一道微小的裂縫,而就是這一道裂縫,被甦醒過來的十邢和依然在精神空間裡的易經給抓住。
兩者之間同時配合出招,只是一擊,便將這伏羲留下的陣法完全崩毀。
隨之而來的,就是這驚天動地的爆炸。
“嘁...那傢伙還沒出來,該不會是被埋在裡面了吧?”轉過身以後,看着洞口被爆炸導致的塌方給掩埋住。
十邢的眼角抽了抽,你要說易經當年屠滅諸神如同砍瓜切菜一樣簡單的易玄機,現在會被一堆石頭給壓的起不來身,怕是那些被他殺死的諸神都會直接被氣的活過來。
那些已經離開了人間去往天外的諸神們看到了,只怕也要驚掉一地的眼球。
既然對方不出來,那麼自己就進去找一下不就好了?
十邢想到做到,直接擡腳起步想要進去看看,但當他踏足第一步的時候,虛空頓生的排斥力量直接壓迫在他的整個人的身體上。
不僅僅是無痕劍意的力量,而是腳下踏着的大地,高懸在頭頂上的天空,及上而下的天地之間,所有的一切都在排斥十邢的進入。
而這種熟悉的感覺,這種並不陌生的推擠感,便是執象天地的威力。
“那傢伙...還留在這裡幹什麼?他總不至於還沒出來吧?”伏羲留下的陣法被破壞,那麼自然易玄機想要出來的話也很簡單,但是他將這片天地給佈滿了執象天地,排斥任何人進入是什麼意思?
他難道還想要繼續在這裡停留一段時日嗎?
可在現如今的人世間,他也有着許多的事情需要他去解決的吧,而他卻偏偏這樣停在這裡...
“嗤...”在十邢的眼中,天空上漂浮着的太極圖一閃而逝,地面上盤踞的太極圖同樣和天空上的遙相呼應。
和易玄機交手了不知道多少次的他知曉這執象天地的威力,也知曉現如今這片獨屬於他的天地之內。
沒有他的允許,誰也無法進入這裡面。
或許曾經有,但那曾經有的人,畢竟是天,畢竟是至高無上的,真正的神。
也就是他十邢的父親。
“既然是這樣的話,我就去找找還有沒有一些殘存的傢伙們存在。”雖然當年還處在被封印的時候,十邢的感知並不明確,但是當初那樓蘭的震撼爆發,還是讓他知曉了這人世間並非是沒有神存在的。
只是自那一次之後,他再未感受到罷了,但既然有一個,那就肯定還會有第二個,這種事誰又能說得清呢?
眼下易玄機還在這裡蹲着,看着像是一時半會不會出來了。
雖然十邢不懂他留在這裡幹什麼,但他既然想,十邢也懶得管。
這片被人族自己主宰之後的大地,他十邢在來東郡尋找易玄機的時候粗略感受了一下,但大體的,他倒是從未明白過,所以,他倒是真的想要看看,這片沒有了神存在的世界,會和千年之前有什麼不同。
十邢夢想之中的,人與神和平共處的世界。
易玄機爲之奮鬥的,只有人主宰的世界。
早在很久以前,十邢就知道他的夢想,最終也只能是夢想。
而現如今,這片已然被易玄機實現了的天地,到底變化成了什麼樣,十邢真的很好奇。
“那你在這裡繼續待着吧,我先走了。”說着,十邢直接閃身離開了,徒然留下一地的碎石和早已被破壞的不承形狀的洞口,好似再向後來到來的人們訴說,它遭受到的殘酷對待。
風過無痕,天地之間萬籟肅靜,動物們在一開始的震爆之後產生的驚懼感褪去後,也都好似無事發生一樣再度開始在這密林中活動起來。
更有甚者,還進入到了執象天地中,但卻並未遭受到排斥,而是自主的行動着。
平靜之下,孕育着強有力的風暴,易經,也就是易玄機,他爲什麼不出現,爲什麼不出來。
或許,他只是在等待一個時機。
等待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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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道你抓的這個人,究竟是誰?”驚懼之後,燕南飛轉過頭看着田虎說道:“雖然現在,我不知道那個人在哪裡,但是他若是沒死的話,你抓的這個人,毫無疑問會爲你帶來滅頂之災。”
“那又如何?我農家成千上萬的弟子,還有誰能夠將我們如何?”田虎雙手展開,語氣之中極爲自傲。
“他是誰,他不就是白玉京的弟子,在我農家面前,莫說是一個白玉京,就算是再來一個易經,也不過就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罷了。”
“...”這般擁有自信的人,燕南飛還是第一次看見,沒想到這位田虎堂主,胸有成竹啊。
現在看來,他不是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只怕就算是知道了,也會毫無猶豫的直接把她抓起來了吧。
“我這樣告訴你吧,她並非是什麼白玉京的弟子,也根本不會是什麼真武的傳人,甚至,她都不是一個男人。”燕南飛說着,指尖微微掃蕩出一絲劍氣,將在囚籠中的弄玉的髮簪給打落下來。
黑色中帶着些微棕色的髮絲如同瀑布一樣垂落,半掩着弄玉的臉。
以往英俊的臉蛋兒,在這一刻居然給了人一種傾國傾城的感覺。
“她的名字,叫做弄玉,我想...幾位應該不會不熟悉吧。”燕南飛平淡的說道,語氣裡沒有絲毫的波瀾。
弄玉不可怕,但弄玉是誰的人?
這就很有講究了。
“弄玉?她是女的?”田虎瞪大了眼睛,這下子他的心裡面簡直就是一百萬個“臥槽”,當然他不會驚懼別的什麼,而是在知曉了弄玉是女子以後,就不能爲他帶來那名爲白玉京的幫助了。
而這件事,毫無疑問觸動了他的逆鱗。
讓他在這瞬間覺得他做的一切,全都是無用功。
“二當家的,我們...可能真的抓了一個不得了的人。”田仲這個時候也不由的有些發愣,他一直致力於阻止田虎產生想要和白玉京謀求合作的心思,最終他也失敗了沒能阻止,但沒想到事情發展到現在卻突然有了轉機。
或許白玉京的確不會成爲田虎的助力,但...易經的存在,和白玉京有什麼區別?
長生劍的威力,和劍譜第三的強者,有什麼區別?
“哼,你別以爲我不知道弄玉是誰,那個太白易經的女人,他最喜歡的紅顏知己,以前是韓國紫蘭軒的一個歌女,流沙的人,後來被衛莊派去刺殺姬無夜失敗,然後服毒自殺,結果被那傢伙帶走,被鏡湖的醫家傳人端木蓉救活了。”
田虎冷哼一聲,看着在囚籠中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燕南飛看的弄玉,大笑着說道:“他是易經的女人沒錯,但可別忘了,易經那傢伙現在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這都快兩個月沒有出現了,天知道他去了哪裡?怕不是遭遇了什麼仇敵,被人早早的斬殺了吧。”
“二當家的,話雖然是這樣說沒錯,但是我們誰也不敢保證啊...”對於田仲來說,或許最好的消息就是現如今的易經早已消散在江湖之中不爲人所知,而且銷聲匿跡很久了。
抓了弄玉,或許並不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不不不,田堂主你弄錯了,我要告訴你的是,她不僅僅是易經的女人,還是青龍會的人。懂了嗎?”說着,燕南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上前幾步。
弄玉從她的身份暴露出來的那一刻開始,就一直在盯着燕南飛看,沒有過絲毫的轉移目光的意思。
燕南飛知曉,他的企圖,他的預謀,在這一刻當二者以這種方式見面的時候,就早已全都暴露出來了。
那既然暴露出來了,也就沒有什麼需要隱瞞的了。
不,倒不如說...這恰恰讓燕南飛下定了決心。
因爲,他已然沒有了回頭的路。
“青龍會炎堂堂主燕南飛,拜見弄玉姑娘。”心思既定,毫無掩飾的燕南飛直接坦蕩的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非但如此,更是在字裡行間中將易經的身份和弄玉的身份都給揭露了出來。
但在座的無論是田仲還是田虎,都對青龍會的瞭解不深,自然不會察覺什麼。
若是換成了是趙高或者是李斯在這裡,只怕頃刻之間,就會明瞭一切的事情。
“沒想到,我最開始的設想居然是真的,雖然我不知道易經的消失和劉季或者是你有什麼關係,但現在看來,就算沒有,你也早已存着一顆反叛的心。”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燕南飛雖然不像是弄玉設想中的那樣和易經的消失有關,卻也毫無意外的表露出了他那早已準備反叛的預謀和野心。
就算無關,卻也在這一刻,對於青龍會和易經一直以來的大計,造成了難以挽救的傷害。
“弄玉姑娘,或許我這樣你會覺得意外,但我還是要說,青龍會內部並非是你設想的那樣那麼美好,易經一直以來都不讓你摻和在其中,是對的。”
“因爲這本身就是一個無底洞,而且,你也會領會到那屬於白玉京的無情,那種不將任何人當做擁有自我感受的心情的工具使用般的冷酷的心。”
說着,燕南飛抱拳,眼眸中絲毫不存尊敬,但對於弄玉,他還是保持着最基本的禮貌:“因此,在青龍會中,想要反叛的人,也不止我一個,只是區別在於,現在的我站在了你的面前,讓你知曉了是我。”
“但隱藏起來的,有這份心卻還沒有暴露的,比比皆是。”
“那些事情不懂,我現在只想要知道,易經在哪?”弄玉不是不懂,而是不願意多說。
青龍會的隱秘是不爲外人所知的,燕南飛看似是在闡述,其實他說的越多,就是越在暴露青龍會內部的消息給其他人知道。
而這,恰恰是弄玉看清楚了的一點,她又怎麼可能會選擇去回覆這傢伙的話呢?
全權當做沒有聽到就好了。
“很抱歉,我也不知道。”燕南飛是的確不知道,但眼下這種情況,他就算說的明白,卻還有多少人會去相信呢?弄玉或者不會,但聽聞這一切的外來者們,卻都是早已對燕南飛投以了懷疑的目光。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聽到青龍會,聽到白玉京,而且這其中牽連的關係還相當的複雜,但對於青龍會,他們還是一頭霧水。
不過或許,這也是他們對於青龍會的第一次認知,也是他們被勾動起興趣的由來。
“什麼青龍會不青龍會的,在這東郡這裡,沒有什麼青龍會,只有農家,而且,只有我們農家。”說着,田虎上前幾步,看着那披散着頭髮的弄玉,嘖嘖稱奇的說道。
“沒想到,一個女子,居然將我們農家上下騙的團團轉,現在想來,你說的那一切,都是假的咯?”
“真真假假,有真有假,或許,需要田虎堂主自己來猜測了。”弄玉微微一笑,平靜的說道。
“哼,田仲,你將她帶下去,切記,不可怠慢了,接下來,我有一個計劃。”田虎的眼中流露出報復的快感,他想到了什麼?自然是想到了足以讓易經痛不欲生的事情了。
這天底下有多少能夠拿捏住劍譜第三的把柄的機會?
千載難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