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菜的時間特別漫長,目送着侍應生走遠,相對坐着的兩人也同時安靜了下來。
葉未央摸着鼻子,做賊一樣半低着頭偷偷的用眼角餘光去瞄對面坐着的北堂聿司,眼光從他飽滿光潔的天庭劃過,然後是那兩條飛揚跋扈的入鬢劍眉,長的讓人嫉妒的睫毛掩住了記憶中偶爾會變成銀色的漂亮墨眸,挺直的鼻樑就跟雜誌封面上的男明星一樣傲氣,菱形薄脣緊抿着,看不出情緒好壞,還有那線條優美的下巴……
輕嘆一聲,葉未央雙手揪着裙子下襬,心想他還是那麼好看,儘管把頭髮剪短了而且還把劉海往後梳露出整張刀鑿一般深刻的俊臉,看起來倒是顯得比以前更霸氣睿厲了許多,如果不是他那雙眼睛總是那麼沒有半點感情的冷冰冰,看起來就跟以前的方守正一模一樣,雖然他身上穿着的是那種讓她很有自卑感的傳說中鑽石王老五總裁之類必穿的亞曼尼——葉未央很糾結,你說你到底穿神馬牌子的西裝不好,偏要穿亞曼尼的……除了亞曼尼,其他服裝公司都不做西裝了麼?
望着他冷淡的近乎面無表情的臉,葉未央的心裡開始不停的懷疑起自己的決定,這樣一個霸氣傲然的天之驕子,失去記憶的他已經不是她所熟悉盼望的那個方守正了,他有他自己龐大的事業背景,有他作爲上流名人的身份地位,這樣的他,真的是自己應該抓着不放的嗎?
她很害怕會失去他,但是也很害怕會失去自由,有時候她會很緊張很煩躁,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忍不住擔心自己現在所有爲了挽回他的所做作爲,在他看來只不過是一場滑稽的鬧劇而已,而他,終究會離開她。
江山跟美人,孰取孰舍?葉未央有自知之明,別說她並非美人了,即使她長的再傾國傾城,作爲東陵集團的第一順位繼承人,美國商業圈裡出了名的心狠手辣雷厲風行的大企業家,他怎麼可能會爲了自己而捨棄商業聯姻帶來的好處呢?
她對愛情很執着,從來只想要一對一的模式,如果到時候真的到了那一天,她寧願立刻放手斬斷情絲,遠遠離開他,她的自尊容不得她作爲婚姻的第三者留在他身邊。
“在想什麼?”
略顯低沉的熟悉嗓音灌入耳中,葉未央的神情從一開始的迷茫到最後突兀的清醒,再看一眼對面眼裡帶着探究的男人,突然有點心酸,感覺眼眶微微發熱,連忙端起面前的l'aperitif(開胃酒)狠狠灌了一口,將腦子裡千迴百轉的愁緒打散。
“沒什麼,只是口渴了。”好在l'aperitif一般都是淡酒,酒精濃度很低,所以即使喝的狠了也沒被嗆到。
看着她故作輕鬆的朝自己扯着臉皮假笑,北堂聿司沒開口,只是眸光沉沉的盯着她,他知道她在偷看他,也沒放過剛剛她陷入沉思時候的表情,有心痛糾結還有迷茫驚慌,最後甚至還有類似下定決心的某種絕決,全部都是負面情緒,這讓他覺得隱隱的不安。
“這裡有暖氣,你可以脫下外套。”雖然有點摸不着頭腦,但北堂聿司不想讓兩人之間陷入類似陌生人一般的尷尬裡頭,擡眸望向她,他波瀾不興的說道。
葉未央這纔想起自己從剛進門到現在都還一直穿着那件厚厚的外套,再一看周圍,要麼是優雅薄禮服要麼是西裝筆挺,就她穿的跟個臃腫的雪球一樣,於是臉一紅,趕緊解了釦子把外套脫下,只穿着來時北堂聿文‘借’給她的那件香奈兒小禮服。
第一次看到葉未央穿的這麼正式,北堂聿司墨玉般的眸子暗了暗,長長的頭髮捲成高高的髮髻,露出小巧精緻的耳朵,刻意留下的幾縷黑髮垂落在光滑瑩潤的肩膀上,一襲黑色絲綢低胸小禮服將她自打來美國後越發白皙的皮膚襯得更加醒目,禮服上的黑色亮片反射着燭光,每一片都在跳動着曖昧的橙紅色,羊脂一般滑膩豐滿的酥胸在禮服的擠壓下高高隆起,形成中間一道深不可測的溝壑,在跳動的燭光下看起來格外的白嫩誘人。
喉結上下滑動了幾下,意識到自己下半身居然在這個時候有了反應,北堂聿司臉上帶着微微的困窘之色,連忙交疊起雙腿變換了下姿勢,巧妙的利用西裝下襬將某個部位給遮住,正了正臉色,可是眼光卻還是忍不住自然而然更加往下,驀然被她脖子上的吊墜吸引了過去,那是並排串在一起用銀質細鏈勾着的兩隻不一樣戒指,一枚是沉沉的烏金色,樣式很古樸,另外一枚,邊緣是黑色的,中間卻有一道蜿蜒如閃電的銀色,樣式簡單卻很耀眼。
這是……
北堂聿司眯起眼,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心尖上卻有愉悅開懷的感覺在慢慢擴大,嘴角幾不可聞的勾起,就連眼睛也開始有朝銀色方向轉變的趨勢。
眼尾卻在此刻瞥到隔壁桌的好幾個金髮碧眼的老外正同時扭過頭來看着葉未央,眼裡似乎帶着濃濃的驚豔跟興味,東方女人在歐美地區本就很少見,再加上葉未央雖然嬌小,但身着無肩小禮服的她身材卻也是極火辣,會引起老外的注意也很正常,但是……北堂聿司驀地沉下臉,突然很後悔剛剛讓她脫了外套的建議,對於自己的女人,沒有一個男人能夠肚量大到將她的美好與別人分享,他也不例外。
“你……”
話剛開了個頭,原本想讓她重新穿上外套,但北堂聿司卻突然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他現在到底該用什麼身份去說這句話?
“什麼?”正在困窘的猛喝開胃酒的葉未央聞言驀地擡起頭,高度近視的眼睛則是瞪的老大,因爲剛剛一直盯着桌面看,對着中間的燭光她的眼睛有點適應不了。
“……沒事。”
握緊了雙拳忍了又忍,北堂聿司強壓下想脫了西裝外套給葉未央披上的念頭,趁着侍應生送菜的檔口,眼神陰冷嗜血的瞪向那幾個蠢蠢欲動的外國男人,一邊則是威脅的將手指骨掰的咔咔作響,滿意的看到他們打了個寒顫乖乖的轉過頭不敢再往這邊看一眼,這才慢條斯理的收回眼光,垂眸優雅的端起剛剛侍應生爲他倒好的葡萄酒,輕晃酒杯醒酒。
前後不過一分鐘的時間,因爲被剛上桌的加了葡萄乾的奶酪和精緻的海鮮沙拉給勾過去了全副心思,早就飢腸轆轆的葉未央忙着流口水看侍應生端菜倒酒,根本就沒注意到北堂聿司的小動作,更遑論他那殺人似的的恐怖眼光了。
因爲是第一道菜,所以沙拉跟奶酪份量都不多,葉未央餓的狠了,三兩下就把自己那一份海鮮沙拉給吃完了,之後就雙手捏着刀叉,眼巴巴的等着北堂聿司趕快吃完可以上第二道菜。
收到葉未央分外‘熱情’的眼光注視,北堂聿司勾了勾嘴角,如她所願的放下刀叉,扭頭示意侍應生端走盤子,見葉未央一臉期待,眼裡也就多了份笑意。
第二道菜是還冒着白煙的香濃法式洋蔥湯湯,葉未央雙眼閃閃發亮,雖然很想立刻動手來個狼吞虎嚥,但望了望對面的北堂聿司,吞了吞口水,還是學着很優雅的拿湯勺慢慢的勺着帶着奶香的濃湯往嘴裡送。
接下來上的是最負盛名的法式煎鵝肝還有鮮嫩可口的沙朗牛排,因爲法國菜大多精緻,份量卻很少,對一向大吃大喝慣了的葉未央來說,這種幾口就能吃完的東西還要費勁慢慢的用刀叉去割來吃,簡直就是種折磨,何況還是在她餓着肚子的情況下,這種感覺更是顯而易見,老實說,要不是聽說法國人最終用餐禮儀,她真的很想直接用叉子叉了整塊牛排大口咬。
但是,爲了形象,她忍,就算她不要形象好了,坐她對面的那位可是要在這裡混的,她好歹給人家留點面子。
北堂聿司挑眉看着葉未央故作優雅實則扭曲着臉咬牙切齒的一刀一刀狠狠‘切割’着盤子裡的牛排,彷彿跟那牛排有仇似的,知道她是在怨念刀叉不好使東西太少不夠塞牙縫,也不點破她,只是悶笑在心底。
“聿司?真的是你?!”在葉未央百無聊賴的摸着七分飽的肚子等着甜品雪葩(Sorbet)上來的時候,一道驚喜的女聲突兀的出現在她身後,見北堂聿司皺眉往自己後面看去,葉未央也跟着扭轉身體往後望。
沒想到那聲音的主人顯然比她預想的急切,在葉未央鼻子還只聞得到一陣香風的時候,一個火紅色的高挑身影已經搶先一步從她面前越了過去,面帶驚喜的在北堂聿司身邊坐下,甚至囂張的自動攬着他的手臂,如果不是北堂聿司偏了下頭,估計她現下已經熱情的捧着他的臉來個法式熱吻了。
臥槽!當她是死的啊!沒看到她這個正牌女友還在麼?沒看到他們還在吃飯麼?就這麼眼巴巴跳出來要親她的男人!!!問候他媽的全家上下三十六代!你妹!
葉未央捏緊了手裡的叉子,雙眼噴火的瞪着那個莫名出現的女人,特別是那對刻意擱在‘她家’男人胳膊上明顯比她大上不知道多少倍的大木瓜,簡直恨不得一叉子戳下去。
“你怎麼會在這裡?”北堂聿司眉心深鎖,小心的左閃右躲假裝無意的避過高挑女人的獻吻,不過也沒推開她就是了,而這也是讓葉未央更加想吐血的原因,他居然容忍那個女人掛在他身上!雪特!damnit!
擡眸瞧了一眼氣的兩個腮幫子都跟青蛙一樣鼓起來的葉未央,北堂聿司在心裡嘆了口氣,這下事情變的更棘手了。
身穿一襲火紅色削肩低V惹火禮服的高挑女郎風情萬種的拂了一下垂到肩膀的大波浪捲髮,那張明顯看得出來是混血兒的臉上帶着盈盈笑意,彷彿沒有注意到北堂聿司略帶不悅的表情,“看來今天跟查爾斯出來吃飯還真是對了,剛到這裡就看到你,真是幸運。”
呸!你幸運,老孃可不幸運!
臉黑的跟鍋底一樣的葉未央在心裡恨恨的接上話大力吐槽,但嘴巴卻依舊閉得死緊,只是沉默的看着北堂聿司的反應,一邊還要分神打量對手的‘裝備’。
低胸V領,精緻的彩妝,混血兒特有的深邃輪廓,胸前的溝壑絕對比她還要深上N倍,而且還渾身散發出成熟女人才要的韻味,現在兩方一比較,葉未央立刻森森的覺得自己在對方面前就是一乳臭未乾的小P孩,瞧瞧人家那腿長的,身高少說也有一七五吧?
長的倒是很有明星範兒,如果不是因爲她一開始就過來巴着北堂聿司,葉未央怎麼說都會對着她流點口水,可惜,現在她只想一巴掌把她扇到喜馬拉雅山看雪人去!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動作曖昧的談着話,身高相貌皆非常搭配看起來猶如豺狼虎豹……不,郎才女貌的兩人,身高只有一五五多點的某女磨着牙第N次在心裡咆哮,尼瑪勞資爲什麼長不高啊長不高!!!
興許是她真的氣憤過頭了,一個不留心居然真的將叉子戳到了桌面上,將一整張桌布給扯的歪七扭八,順帶也拉扯的桌面上的空酒杯哐一聲倒下。
雖然沒有造成大的騷動,但起碼引起了對面兩人的注意。
“聿司,這位……小妹妹是你朋友?”混血兒大胸美女上下打量了一通葉未央,然後用撒嬌一樣的語氣轉過頭含情脈脈的望着北堂聿司問道,葉未央發誓她剛剛真的在她眼裡看到了紅果果的蔑視!
Kao!你妹!你纔是小妹妹!你全家都小妹妹!
收起咬牙切齒的表情,深呼吸了幾次,換上一副淡定的面孔,怒極反笑的葉未央挺了挺自己被秒殺的胸口,努力的想爭一口,看了一眼面色詭異的北堂聿司,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是他表姐。”
此話一出,不止紅衣美人愣住,就連北堂聿司都控制不住的嘴角抽了抽,葉未央看着兩人的反應,在心裡暗哼了一聲,又面帶微笑的看向左前方的混血美女,話卻是對着另一邊的北堂聿司說的,“聿司表弟,怎麼也不介紹下你身邊的那位姐姐給我認識?”語氣裡頗有威望長輩輕斥小年輕的味道。
混血美女的臉狠狠扭曲了下,塗着黑色蔻丹的手指卻不由自主的摸上了自己的眼角,“……我今年才28.”
北堂聿司臉色依舊詭異,聽了葉未央的話,停頓了下,假裝沒有聽到混血美女的抱怨,倒是一本正經的爲兩人做了介紹,“蜜雪兒,我的未婚妻,葉未央,我的……表姐。”
說到表姐兩個字的時候,葉未央分明聽到他話尾帶着的輕笑,於是忍不住側過臉看了他一眼,見他臉上沒啥表情,又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原來真的是表姐,沒想到聿司你居然還有這麼個‘嬌小’的表姐,真是讓人意外。”不輕不重的刺了一下葉未央,蜜雪兒雙眼不屑的朝她的方向瞟了一眼,明顯對她這個‘表姐’很是看不起。
葉未央臉色未變,就彷彿沒聽到她的話一般,心底則是暗暗思量着,蜜雪兒?這麼說她就是那個搶她男人的小三咯?傳說中的女配?怪不得剛剛看着就覺得面熟,原來她就是雜誌上挽着北堂聿司胳膊的女人,什麼帝皇公司的千金是吧?NND,仗着有幾個臭錢就想搶她的阿正,不整死你老孃就跟老媽姓!——反正她家老媽也姓葉~~╮(╯_╰)╭
“身體髮膚骨骼是爹生父母養的,當然沒得選,反正我今年也三十八歲了,再怎麼‘高大壯’也比不上蜜雪兒小姐你了,”葉未央瞟了她一眼,又一臉感嘆的摸着自己的臉了,“唉,人老了果然沒有辦法,看蜜雪兒小姐保養的這麼好,猛一看去還真的跟我一個樣的,要是剛剛聿司表弟他不說,我還真以爲你跟我同歲呢。”
被她一再的往老字方向拖,蜜雪兒臉都綠了一半,恨恨的看了一眼葉未央,剛想發作卻冷不防對上北堂聿司深思的眸子,於是只能生生壓下想甩一巴掌過去的衝動,咬着牙假笑道,“哪裡,表姐你肯定是看錯了,我今年才二十八歲而已,哪有表姐那麼……高歲數。”
“哦,原來你這麼年輕啊,我還以爲……矮油,真是看走眼了,對不住了對不住了。”葉未央的表情擺明了就是在諷刺,只不過那張臉倒是裝的挺純真無邪。
“……沒關係。”蜜雪兒簡直想撲上去咬她幾口。
“蜜雪兒小姐真是胸襟寬廣。”葉未央似笑非笑的瞅着她的胸口,意有所指,“外面那些沒有見識的都說什麼‘胸大無腦’,那是他們沒見過像蜜雪兒小姐這樣的。”
“你……”蜜雪兒一貫頤指氣使慣了,從小就被捧在手心裡寵着的她,長大了更是被一堆人衆星拱月般圍繞着奉承,何時見過這等被人用話追着打的情況,當下就立刻變了臉,可是想了很久,雖然覺得葉未央的話怎麼聽怎麼侮辱人,可是卻又沒發覺哪裡不對,只能咬着精心描繪的紅脣,恨恨的瞪着她,過了一會兒卻又突然面色一變,軟綿綿的倒向北堂聿司的方向,一臉泫然欲泣的控訴,“嗚嗚,聿司,你看你表姐怎麼這樣嘛……”
“我哪樣?我可是很羨慕蜜雪兒你呢。”還摟!你還摟!
葉未央那雙眼飛刀狂射,就差沒把蜜雪兒那雙攬着北堂聿司的手給瞪熟了再剁下來丟廚房裡弄成滷豬腳。
“……”北堂聿司聽着葉未央一路胡扯整治蜜雪兒,卻也不開口點破她,反而饒有興致的當一名盡職的圍觀者,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的配合葉未央順着她的話走,如果不是蜜雪兒真的快整個人掛到他身上,再瞅着葉未央整張臉都猙獰的快媲美母夜叉了,他還真沒打算開口。
稍稍向裡面移動了身體,北堂聿司假裝關心的扶着蜜雪兒,實則是藉着這個機會將她從自己身上扒下來,老實說,蜜雪兒那頭大波浪頭髮老是打到他的脖子真的很不舒服,而且她身上的香水味也真的過於濃烈了,近距離聞久了會很想打噴嚏。
“別鬧了。”將蜜雪兒安頓好,北堂聿司正想再次開口,結果卻在這個時候,眼角餘光瞄到某個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甚至還有假裝看着報紙,手裡卻拿着什麼可疑的東西對準他們的陌生人,於是立刻生生將到口的話給壓了回去,換上一臉漠然的表情,反手伸出去攬着蜜雪兒的腰,朝葉未央冷淡的說道,“我跟蜜雪兒還有要事要談,你先回去吧,表姐。”最後兩個字他咬的特別重。
葉未央昂了昂下巴,趁蜜雪兒不注意快速的朝他扮了個鬼臉,“我纔不走,還沒吃飽呢。”
她纔不讓第三者有空纏着她看上的男人,雖然他們已經大張旗鼓的訂婚了。
“既然這樣,那表姐你慢慢吃,我跟蜜雪兒就先離開了。”話剛說完,北堂聿司表情都沒變一個,深深看了葉未央一眼,便攬着蜜雪兒起身,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喂!”倍感委屈的葉未央也衝動的跟着站了起來,明明她就做錯什麼事,爲什麼他突然之間又變回那個軟硬不吃高高在上的模樣了?難道他就那麼討厭看到她嗎?還是真的覺得她的存在阻撓了他跟未婚妻親熱?
她想不顧一切的擋在他面前將他留下,可是想到他可能會一臉嫌棄的看着對他來說還是陌生人的自己,高傲的自尊卻怎麼也讓她下不了決心,只能退縮在原地看着他們走遠。
“表姐,拜拜,你自己慢慢享用你的飯菜吧。”蜜雪兒回過臉來給了葉未央一個得意的眼神,接着又立刻巴上了北堂聿司的手臂,氣得葉未央鼻孔都冒煙了。
瞧她那款擺的腰軟的活似沒有骨頭的水蛇一樣,葉未央咬着牙握緊了拳頭在心裡憤恨的詛咒她遲早腰間脊椎盤凸出。
等那對挽着手的人影消失在視線之外,重重的坐回椅子上,葉未央又氣又恨又委屈,看着桌面上的紅酒跟餐具,忍不住紅了眼眶,鼻子一酸就開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淚,彷彿要把連日來的難過跟委屈全都宣泄出來。
她真的不想哭,可是她控制不住,是她的淚腺太不聽話。
餐廳的侍應生這個時候終於將兩杯紅桑子雪葩送了上來,見葉未央一個人默默的掉着眼淚,再看一眼對面,發現跟她一起來的北堂聿司不見了,心下一陣瞭然,放下杯子,又關切的問了句需不需要手帕跟紙巾,都被葉未央哽咽着揮手拒絕了,吩咐他再給她端幾杯大雪糕上來,葉未央抽噎着,一邊大口的挖着雪葩吃,一邊伸手抹掉不停往下掉的眼淚,中間有幾個不識相跑過來向她搭訕的洋鬼子都讓她面無表情默不作聲給趕跑了。
狠狠的吃了好幾大杯冰激凌,直到吃得嘴巴舌頭都被凍的失去了感覺,直到她的胃已經難受的直翻滾才停下,狼狽的葉未央這才恢復過來,從包包裡拿出紙巾擦乾淨眼淚跟鼻涕,自虐完畢,她心裡好受些了。
招手喚來服務生,她拿出信用卡準備付賬,結果剛站起來,卻忘了自己還穿着高跟鞋,坐久了腳都發麻了,一下子使不上力,右腳便重重的扭了下,支持不住碰的一聲跌坐回椅子上,立刻感覺腳踝鑽心似的發疼。
“嘶……”按着右腳,葉未央疼的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侍應生連忙上前扶起她,表示會送她去醫院看一下,葉未央搖了搖頭,謝絕了他的好意,硬撐着在原來的位子上坐着,一邊則是從包包裡翻出銀行卡遞給他。
“剛剛那位先生已經付過賬了。”一頭捲曲金髮笑容滿面的侍應生將信用卡還給她,輕聲說道。
“kao!”連這個也跟她搶,混蛋!“可是我剛剛還點了其他的……”那可是好幾杯雪糕,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肯定也要不少錢吧。
“那位先生說,無論小姐你點什麼菜,費用全掛他賬上。”侍應生依舊好脾氣的笑着回答,葉未央噎了下,默默的收好信用卡,穿好外套拿起手提包,黯然的讓那名長相也算不錯的金髮侍應生扶着出了餐廳。
出師不利,賠了夫人又折兵——好吧,飯錢不是她出的,沒有折兵,但是她此行最看重的‘夫人’卻跟着狐狸精大搖大擺的走了……
葉未央依舊很想很想很想……很想掀桌咆哮,賊老天,我恨你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