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擡起手來,但接觸不到我,我說道:“想說什麼就說,我支持不了太久。”
影說道:“你……什麼時候醒啊?”
我略微有些驚訝,終於說道:“只要你不再沉淪。”影低下頭,就這樣跪在我面前。
“就當是我求你了,哥哥……”
我的身形驟然擴散,又回到了那種狀態,影久久地跪着,經歷了太多的生死離別,我和他,再也不只是兄弟了。
我知道,我身上有了太多幽影的陽氣,纔有了意識,身爲妖,影還可以通過修煉繼續恢復陽氣。
影跪了很久之後,才緩緩站起,已經天明瞭,他腳步踉蹌,差點摔倒,之後他喊道:“季常……”
在靈氣支持下,他化爲人形,手撐着樹。季常很快就過來了,影說道:“很好,我帶你上一個地方,你幫我一個忙。”
季常眼中閃過一絲驚奇之色,黃光閃爍,他們消失在我的感知中。
我笑了,他去修煉了,季常的碧靈笛對修煉非常有用,我依然去看他。
他看起來很平靜,氣息也逐漸柔和。我略微放下心來,中間情緒波動雖然較大,但影響不是很大了。
過了很長時間影修煉結束,他長吐一口氣道:“謝了,回去吧。”
季常一舉碧靈笛,綠光頓現,他騰空離開。
影的眼角又一次現出了眼淚,體內靈力凝結一部分,眼中黃光一凝,之後,“啊……”他叫了一聲。
我沒再理會這個變態,靈識轉到自己的身體上。我默默地看着這具身體,意念略略一動,生死牌已到手。
生死牌溫熱溫熱的,我的靈識只能摸到生死牌而已。
生死牌帶給我的感覺如同旋渦一般,吸引着我,我不再猶豫,以生死牌爲媒介,鑽入了體內。
這樣一來,我必須接受生死牌給我帶來的好處,代價也不是沒有,但這樣能很快甦醒。
我發現生死牌現出一絲金紅色的光芒接着慢慢黯淡下去,我就昏迷了,失去了一切感知。
……
我感覺身子暖洋洋的,太陽照了進來,已是第二天中午了。實體,那晚的身體,我緩緩睜開了眼睛,陽光的刺激還不太習慣。“你醒了?”熟悉的聲音響起。
“哦?哥哥?”我坐在牀上,看着那消瘦了不少的幽影,隱隱有了幾分怒意,我下了牀,對着幽影就是一巴掌:“你在這四百年的時間變強,變強啊,你強了多少?你替我修煉,不能不考慮自己啊!”
我又摟住了他,道:“靈力耗盡了,要是沒人應補充,你不僅修爲退步,有可能會變成普通的狐,甚至因壽限死亡啊!”
“你……”影驚愕地說道:“爲什麼,爲什麼啊……”
我又愛憐地說:“如今我進化爲八尾,離九尾只有一步之遙了,你呢?”
影默默不語,我又撫摸着他的臉,道:“不管出了什麼事,你都不能一味執著於我,你要是變得強大了,不是青丘的好事嗎?還疼嗎?”
影搖搖頭,我剛進入這身體竟還不太適應,一眨眼四百年已過,這個身體還是活動自如,但有些不太會走路了,影哧笑道:“來,靠在我身上!”
就這樣,我們到了樹林邊,我坐在地上道:“你做的,我都看到了,給你。”
我手中翻出一隻兔子,影下意識抓住了它,接着,他一臉震驚地看着我抓住了我的手,他的眼淚,再次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影說道:“爲什麼,這麼涼啊?”我強作笑顏,道:“因爲你真的相信,人死還能在保持修爲的情況下復生嗎?我早就死了,生死牌護住軀體不腐爛,現在的我,不可能擁有心跳,我的這具身體只是一個裝載靈力的容器了。”
影黯然,一聲不響地吃着兔子,我於心不忍道:“睜開你的左眼我看看。”
影狠狠搖搖頭,我沒說什麼,道:“還吃嗎?”影擡起頭來,狠狠地點頭。
我又拿了雞,道:“愛吃吧?”
“嗯。”影的右眼有了一絲光彩,將雞抓來吃了。
我說道:“你用不着懲罰自己,我知道你很久沒吃東西了,吃夠了,你帶我去找青鳶的靈魂。”
“啊?”影差點咬了舌頭,我捧了水給他,洗手,擦嘴,道:“你傷害自己,沒有任何的好處,你的左眼,我看看。”
影默然,他睜開了左眼,我手中修羅之力運轉,白色光芒注入進去,那渾濁的左眼竟像個無底洞一般,吞噬着修羅之力。
“好了,走吧,我也要給青鳶一個交代。”
“啊?”影極不情願地施展瞬間轉移,到了禁錮之地。
那是一縷靈魂,有着憤怒的情緒,我說道:“青鳶,認識我嗎?”
青鳶痛苦地擡起了頭,他說道:“你……活着……”我手中幽藍炫火頓現,燒斷靈魂枷鎖,道:“我對你的補償,就是替你找另外的靈魂碎片,如何?”
青鳶驚愕地看着我,我又道:“以前的事,對不起了,冤冤相報何時了!他殺了你父母,你師父和大鵬,如今他的痛苦抵了這些罪過,他左眼的力量已衰減,現在最大的罪過,是讓你無法轉生,將來怎麼做,你自己決定殺了誰都好,現在我們的補償,就是替你找靈魂碎片,你記憶不完整並無法轉世。”
青鳶已無話可說了,我說道:“就這麼定了,你去酆都找秦廣王就說是我讓你來的。”青鳶現出一絲複雜的情緒,一個轉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魅,你爲什麼放了他?他殺了你啊!”影卻急切地說。我淡淡笑着,道:“我替你抵擋了你的罪過,你就能少遭一千年的天譴,我將這件事,贖回你的罪過,青鳶他也是事出有因,你若沒殺他父母、他老師,他能拼命殺你嗎?”
我看着那一臉木然的影,又道:“他刺殺你其實也算是失敗了,你又殺了他,折磨他四百年,他是最虧損的了,你已經很走運了啊,你不覺得對不起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