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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尾看着刀逐,根本不屑於辯解自己的身份。
“你看什麼?”刀逐從元尾眼中看不到半點恐懼,相反,他看到了一絲饒有味道的東西。
元尾微微一笑,解釋道:“我在看你的刀。”
刀逐的刀長逾四尺,刀鋒整齊銳利,刀身修長秀美、表面卻遍佈了許多不規則的凸起和凹槽。
對於修仙者來說靈器和境界、功法一樣都是畢生的追求。當然靈器有好有壞、有優有劣,一般的靈器可以用品階定優劣,頂級的靈器則被稱爲神器。擁有一把神器是修仙者夢寐以求的奢望,然而作爲一個天仙,刀逐的刀並不能算得上是神器,因爲神器有器魂,刀逐的刀並沒有器魂。
雖然算不上神器,刀逐依然喜歡自己的長刀,因爲其銳利程度三界少有;更因爲那長刀材質特殊沒有鍛器師能夠將其煉化。刀逐堅定的認爲總有一天他會找到那個可以徹底煉化自己長刀的鍛器師,那時他將會擁有一把真正的神器!
“我這刀取材於萬年金核,即使是三界最爲優秀的鍛器大師也無法將其徹底鍛造成型,因爲它硬!也是因爲它硬,所以容不下一個容納器魂的天地!”刀逐傲然解釋道,他高昂的下巴彷彿在恥笑元尾的無知。
元尾嘴角上揚,給了刀逐一個無聲的譏笑。
“你以爲我在自誇?”刀逐怒問。
“我是笑你有眼無珠!”元尾冷冷說道:“你看那靈材黃澄澄的就以爲是金核,其實那是一個人的腿骨。兩萬年前,渲墨在昊陽界誅殺了一個叫做柳隨的天仙,那天仙身體如山石碎裂只剩下一條巨大的腿骨,渲墨見腿骨裡殘留着柳隨的一絲殘魂,心裡終究有些不忍也就罷了手。我想,你一定是得到這塊腿骨後千錘百煉才勉強做成了一把刀的形狀。你無法將其徹底鍛造成型,是因爲那一絲殘魂的抗拒和不甘……”
“你、你是說,這刀是柳隨的腿骨?”刀逐驚恐的問。
元尾冷冷的看着他,並不說話。
對於刀逐來說,柳隨這個名字並不陌生。昊陽界秋水河畔萬陌城的第一代城主就是柳隨,雖然過去兩萬年,柳隨的巨大石像依然矗立在萬陌城中央的廣場上。
據說,柳隨的功法以快爲主,並且善於隱藏自己的行蹤。兩萬年前的某個早上,門人弟子見他在屋內修煉,半個時辰後卻莫名沒了蹤影,只是在屋內多了一塊金燦燦的靈材。門人弟子們都說他匆匆離開一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卻沒有人想到他已經被人誅殺,畢竟當時的柳隨已經是不折不扣的天仙,而且最善於逃匿。
“柳隨是我先祖!”刀逐咬牙道。
刀逐的確就是柳隨的子孫。
柳隨失蹤後芰尚對萬陌城十分關照,在她的扶持下柳隨的後人依然牢牢地控制着萬陌城,直至柳隨的玄孫刀逐突破天仙成了萬陌城無可爭議的城主。
元尾並不驚訝,只是想起柳隨的殘骨被自己子孫折磨、柳隨的殘魂被自己子孫摧殘,心底滋生了一股無奈。
“當年渲墨要問柳隨幾個問題,柳隨卻不願意回答,所以他應該死!”元尾淡淡的說道。刀逐是柳隨的後代,元尾在看到長刀時就已經猜到。
“該死的是你!”刀逐發了狂,他雙手持刀捲起一片刀光擊向元尾。那刀光快而且實,像是成百上千的刀鋒層層疊疊不留一絲縫隙的撲面壓來。天仙的刀光,元尾等人無法抗衡。
墨色麟翼展開,元尾等人的身影突然消失,留在原地的一個碩大墨綠色骷髏頭被刀光擊碎,散成一片煙霧。
“那是蛇毒!”芰蛛芰蝶失聲尖叫着捂鼻向後急退。修仙界所有毒物中,騰蛇蛇毒最爲冥頑,因爲蛇毒不僅能侵入魂魄,還能塑造假象。
刀逐並不在意雲異那只有化神境的蛇毒,他只在意元尾的去處。揮動衣袖將蛇毒煙霧驅散,刀逐咬牙切齒的怒聲吼道:“又是縮地術!這個只會夾着尾巴逃走的分身怎麼可能會是渲墨重生!”
在彩雲城外,元尾分身被刀逐斬下一個麟翼後差點逃走,依賴的就是縮地術。要不是唐天同樣修煉了縮地術,昊陽界的天仙們只能看着元尾分身的離去。
可是此時的元尾並沒有逃走,他只是帶着木茴、雲異和聶奇躲過刀逐的殺招後輕鬆的換了一個落腳的位置,站在了刀逐的身後。早已突破仙境的元尾,已經能夠隨心所欲的施展縮地術。
“我在這裡!”元尾提醒刀逐。
刀逐橫刀在胸前,身體猛然向前變換了幾個方位纔敢回過頭來。卻見元尾輕輕搖頭:“我聽說你在彩雲城外受了極重的傷,原本以爲你傷在軀體或者魂魄,現在看來其實傷的是膽量……刀逐,你害怕了……”
“你、你、你說我害怕?我怕什麼?我怕你?”刀逐像是被解開了不可見人的傷疤,竟然結巴起來。
“不,你不是怕我,你是怕死!”元尾再次搖頭。
怕死?刀逐心中一震。
離開彩雲城後,子桂、莫寒煙、唐天和章萬成一起回到了仙畿城,因爲騷人派人送信說元尾出現在了仙畿城。
受傷的江忻幾乎沒有一戰之力,所以就近去了臨風城芰家休養。刀逐心裡煩亂,於是拉下臉皮跟着芰尚一起來到芰家。
不去仙畿城、不去自己的秋水河畔萬陌城,而是寄居在了芰家,刀逐的做法讓許多人疑惑不解。刀逐想當然的認爲,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因爲仰慕芰尚的魅力與才情,如今突然明白自己只是因爲害怕而逃避。
彩雲城的生死之戰,刀逐第一次感受到了死的可怕。當康悠斬下求半湖的頭顱,當谷橫刀一刀將文和劈成碎片,刀逐真的害怕了。他怕自己像那些天仙一樣身死魂滅,他還沒有活夠,他還心有牽掛。
“即使我怕死,但我也不會怕你!”刀逐身上大汗淋漓,他奮起怒吼就要再次撲向元尾。
元尾卻顯了魂、現了形。
凡胎肉體經過數次分神的淨化已經祛除一切雜質;一入仙境,魂魄便沁入了軀體、軀體已經融合了魂魄;顯魂就是現形,現形就是顯魂。
元尾頭上犄角暴突,眼睛更加狹長邪魅,嘴角咧開的血色腮裂延伸到了耳根,他純淨的聲音也因此變得沉悶和沙啞。
“柳隨,你還要裝死嗎?”元尾怒吼。
元尾沒有理會刀逐的窮兇極惡或者氣急敗壞,他認出了柳隨的殘骨也發現柳隨的殘魂在殘骨中的苟延殘喘。
果然,刀逐手中的長刀脫離了刀逐,在空中旋轉着逃向遠方。
刀逐的刀,逃了!緊接着,刀逐也逃了。
明知道自己在境界上高過元尾許多,明知道地仙境的元尾幾乎無法誅殺自己,但是刀逐還是逃了。就在長刀脫離了自己,刀逐頭也不回的逃往美人殿。
“你敢逃?!”元尾再次冷笑。元尾笑的是刀,而不是刀逐。
而那幾乎就要逃離視線之外的單刀竟然又迴轉到了元尾跟前。單刀扭曲變形,在從空中落地的同時竟然變成了一個滄桑老人的形狀。
“柳隨拜見界首大人!剛纔、剛纔是我沒有認出界首大人的身份……”滄桑老人跪拜在元尾面前。
刀逐嚇破了膽,而他的祖宗柳隨在兩萬年前就已經嚇破了膽。
被渲墨誅殺了一次的柳隨特別怕死,他寧願將自己的殘魂藏在殘骨裡,他寧願被自己的後代千錘百煉折磨着沒了原來的形體也不肯恢復自己原來的模樣,因爲他不想再被人誅殺一次。
元尾並不在意刀逐的去處,他只是指着柳隨問道:“當年渲墨問你,是誰拘禁了萬陌城的靈氣?又是誰把一城靈氣引向了燕郡城?當年你守口如瓶。今天,我依然想問你……”
柳隨搖着雙手說道:“我說、我說,其實當年我就應該說的……當年是你的弟子騰蛇杜悅送來一個神秘的紋理,說是隻需要按照他的要求改造萬陌城就能得道芰尚的垂憐。當時我被狂喜衝昏了頭,也就按照他說的辦了,還心甘情願的保守秘密……”
又是騰蛇杜悅,又是芰尚。
元尾心底嘆了口氣,嘴上卻說:“我缺少一件趁手的靈器……”
柳隨狂喜:“我願成爲大人的靈器。”
此時的柳隨並沒有真正的軀體,他只能算的上是一塊殘骨。而柳隨的魂魄同樣並不完整,只是一縷尚且殘存靈智的殘魂。這種狀態的柳隨真的只能算作一塊用於鍛造靈器的靈材。
“做我的靈器,等我一統三界後還你自由!”元尾承諾道。
“小尾巴,爺爺在芰家修煉多年又得出不少心得。不如讓爺爺用這塊靈材爲你鍛造一根法杖?”聶奇自薦道。
元尾當然沒有意見。
在聶奇的小院廢墟中,聶奇盤膝而坐,半柱香過後那金色的滄桑老人的身影慢慢虛化,徹底消失在虛空中。
正在瘋狂往乾坤袋裡裝靈材的木茴突然停下,她有些不解的看着聶奇以及靜靜圍觀的元尾和雲異,問道:“聶老頭把一塊上好的靈材化沒了,你們也不着急?”
像是要駁斥木茴,聶奇眼前慢慢出現一個小小的白色風暴旋渦,旋渦有五尺多高兩尺多寬,在虛空中轉個不停。
“故弄玄虛!”木茴嘀咕了一聲,繼續挑選那些看得上的靈材。此時沒有人會阻攔她,刀逐逃走後芰蛛芰蝶已經被木茴抓住,在得到慘無人道的折磨後正老老實實的爲她找靈材。
白色風暴旋渦足足持續了一炷香的功夫才慢慢消散,一根白色法杖懸空停滯在聶奇面前。聶奇起身一把抓住那根法杖:“小尾巴,爺爺把一輩子的鍛器經驗全部銘刻在了這法杖上,以後你要是還對鍛器有興趣,不妨仔細研究這法杖的鍛造方法。”
元尾接過法杖,手掌傳來的是玉石般的溫潤。由天仙的殘骨做靈材,由三界最負盛名的鍛器大師親自打造,這根法杖已經具有神器的品質。
“化龍訣!”
元尾手舉法杖劃過胸前,一條墨色冰龍悄無聲息的出現,冰龍雙眸精光內斂,已經具有淡淡的魂魄和清朗的靈智。冰龍在元尾身邊盤旋,慢慢如雲開霧散,墨色身體一點點變淡直至完全透明隱藏到了虛空,下一息,冰龍的身體在另一個方位又慢慢出現並恢復到了原來的模樣。
化龍訣的冰龍竟然具備了柳隨的命屬特性!
元尾知道,這是因爲柳隨不再掙扎,他已經心甘情願的做了元尾的器魂!
“恭喜小尾巴獲得神器!”聶奇笑道。
元尾點頭致謝,他手持法杖輕輕點了點地面,像是自言自語道:“先是芰幼平,後有刀逐,我要去美人殿的消息應該送給芰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