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白金玫瑰的造價大約100金杜加(帝國金幣單位),再加上一本有效期只有一年的“榮譽牧師”證書,來賓要爲此支付一萬金杜加,這與其說是募捐倒更像勒索,然而大多數來賓看起來樂於慷慨解囊。
當然,也有不那麼情願的買主,歌羅法簽下一張支票換來一支白金玫瑰和榮譽牧師證書,隨手丟進垃圾桶,轉頭向帕拉丁娜舉了舉杯:“雖說這筆錢肯定不會用來建什麼救助站,我們還是應該爲可憐的流浪狗幹上一杯,我記得去年在這裡舉辦慈善晚宴是爲資助收容流浪兒的福利院,今年的名義是爲流浪狗籌錢,明年恐怕我們就要爲救濟流鶯而乾杯了,吾主培羅在上,這可真滑稽!”
帕拉丁娜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來參加晚宴的人誰不知道救助流浪狗只是一個藉口,你心裡明白就好,何必說破惹得大家都尷尬。”
歌羅法故作失落的搖搖頭,“你變了,帕拉丁娜,變得世故圓滑,不再是從前那位單純正直的‘騎士公主’。”
帕拉丁娜的藍眼睛瞪了起來:“少跟我裝腔作勢!每個人都要長大,都要成熟,而你在世故的道路上比我走的更遠,別忘了,第一次參加慈善晚宴就是你帶我來的……我知道打着慈善的名義做這種事不太好,但是隻要我們把善款花到有意義的地方,也就算對得起良心了……”
“花在比收容流浪狗更有意義的地方,比如?”
“比如用這筆錢補貼帝國偏遠地區的聖光審判所,使之由打擊邪教徒、搜捕異端的宗教警察機構逐步轉型爲向鄉鎮和社區提供法律服務的公共安全機構。”帕拉丁娜嚴肅的回答。
“帕拉丁娜總結的非常恰當,這就是我們正在大力推行的宗教改革的重要一環。”弗蘭克面帶微笑走了過來,與歌羅法碰了碰杯,“有什麼疑問儘管當面提出來,向公衆解釋政策也是我的責任。”
歌羅法喝了口酒,神色泰然地說:“在公衆眼中教會審判官就是一羣披着宗教外衣的秘密警察,打着懲戒異端、捕殺邪教徒的旗號在帝國各地實行恐怖統治,人們看到那些穿黃斗篷的傢伙就會聯想到火刑架,也就難怪民間對他們風評不佳,您身爲大公裁判,宗教審判所的最高領袖,打算怎樣改革這個機構?依我看,宗教審判所已經不適合當今這個宗教氛圍漸變寬容的時代,不如干脆裁撤了事。”
圍觀的人羣傳來一陣喧譁。這種大不敬的話恐怕也就只有歌羅法這樣的人敢當面對皇太子殿下說出口。
弗蘭克對歌羅法的冒犯付之一笑,沒有絲毫動怒的意思:“宗教裁判所是教會的傳統機構,陛下絕不會允許我將之裁撤了事,更何況這個機構掌握在我手裡,如果改造得當,還能用它做些對社會有益的事,這也是我舉辦晚宴募集資金的初衷。”
歌羅法若有所思的點了下頭,“你打算怎麼改造宗教審判所?”
“其實很簡單,”弗蘭克將空杯遞給侍者,從容不迫地說,“我打算削弱審判所的‘宗教’特徵同時保留其‘警察’特徵,並將其司法權向世俗領域推廣,使之由一個審判異端的機構轉型爲地方法院兼公共安全機構。”
“您先等等!”歌羅法打斷他的話,“您要把宗教裁判所轉型爲世俗司法部門?可是帝國已經有了‘巡回法庭’,各行省也有負責治安的警備隊,這不就產生職能衝突了嗎?”
弗蘭克露出不出所料的笑容,挽着他的胳膊邊走邊說:“歌羅法,你是迦南的王子,不瞭解帝國的情況,神聖亞珊帝國的疆域有多大你知道嗎?相當於十個迦南加起來那麼大!這麼大的國家,只是每天發生的惡性治安案件就多到你無法想象,只靠帝國中央下派的‘巡回法庭’根本審理不過來,很多難以偵破的疑難案件最終只能應付了事;同樣是因爲帝國疆域太大,各個行省的警備隊也只能照顧到本地的治安,假如某地出現跨省作案的犯罪團伙,警備隊只能乾瞪眼,不然你能讓他們怎麼辦?科米行省的巡警能去三千里外的魔山跨省執法嗎?當地剽悍的山民可不買科米行省巡警的帳!每次跨省執法都要先從高層疏通聯絡,無休止的公文來往浪費了太多時間,等到聯合執法隊組建起來,犯罪團伙早就他孃的遠走高飛了!”
弗蘭克說到激動處不由爆了句粗口,沒有人批評太子殿下有失體面,反而贏得一片喝彩與掌聲。歌羅法也得承認他這番話很有道理,切中帝國司法體系的最大弊端——官僚機構龐大臃腫,各行省自成一體,交流不便,合作困難。
“從司法的角度來講,帝國中央政府的行政能力已經退化到了很危險的地步,長此以往各個行省都將變成割據一方的軍閥勢力,遠東行省的叛亂給我們敲響警鐘,這也是促使我決心從司法入手強化中央權力的一個因素。”弗蘭克又拿起一杯酒,豪邁地一飲而盡過後接着說,“若要加強中央權力,手裡就得有得力的組織,然而我們這個可悲的帝國現在連稅務都不得不承包給商人去徵收,歌羅法,如果你處在我的立場,想想看還有什麼直屬於帝國中央的機構能夠越過行省總督的權柄,滲透到遍佈於兩千萬平方里國土上的數萬個大小城鎮?”
“這個問題很有趣,最合乎您要求的機構……首選當然是培羅教會,數以萬計的教堂和修道院遍佈帝國全境,都受中央教廷管轄,可以不買地方行政官員的帳。”歌羅法思索着回答。
“教堂和修道院的管理權掌握在普世牧首手中,除非陛下開口,否則格里高利那個老頑固纔不會允許我插手他的地盤。”弗蘭克無奈的聳聳肩。
“還有代號‘龍宮’的帝國情報局,據說這個機構在全國各地設有分站,有什麼風吹草動都逃不過龍宮密探的耳目。”歌羅法邊說邊觀察弗蘭克的臉色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