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各種混戰,兵荒馬亂,死的人多了就容易出現瘟疫,大規模襲來,無數村莊成了廢墟,黑夜裡到處磷光閃閃鬼哭聲聲,不管什麼年代,人類都對瘟疫聞之色變。
“我不想死啊。”
有人明白過來,爲什麼鎮子不能出不能進,這是被給封在這裡了!
有人記得聽老人講過,過去有人得了麻風病,慈悲點的都集中起來,遠遠地送走,不許這些人回來,讓他們在遠處自生自滅;殘忍一些的便將患病的人關在一起,一把火燒個乾淨。此乃人間悲劇,但爲了不傳染給更多的人,也只能如此選擇。
有人想到這些,意識到自己可能要被永遠封閉在這裡,接下來會如何?會不會被一把火燒掉?越想越害怕,哇哇大叫着扭頭就跑。
很快,同鄉市區的唯一公路關卡處涌來很多人,一家一家的,拎着箱子包袱卷,用力推擠着攔路的士兵和警察,要求離開這裡。
人越聚越多,有人揮舞着胳膊喊道:“我們被封鎖了,再不走會被他們都殺掉的!大家加把勁,衝啊!”
號召大家衝擊關卡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小平頭,黝黑的皮膚,手裡拎着一個藤箱,一身短打,身體孔武有力。
這人大嗓門一喊叫,人羣中就有人在裡面擠來擠去,本來很多人還不敢衝關,被人一擠,整個人都往前撲,有警察攔截不利被撲倒在地,人羣繼續擁擠起來,有人從摔倒的警察身上踩過去,一時間大人喊小孩哭被推倒踐踏的警察慘叫,現場亂成一團。
忽然砰砰砰幾聲槍響,有人喝道:“不許動,誰動打死誰!”
烏合之衆本來就結構鬆散,一聽槍響很多下的直接蹲在地上,小孩壓根哭也不敢哭了,被大人一把捂住嘴巴。一個穿着軍裝的男子站在前面,手裡拎着手槍殺氣騰騰:“都不許動,不許你們出去是爲所有人安全,是,你們也發現了,現在出現了瘟疫,現在不知道到底誰身上攜帶了病毒,大家也是人生父母養,你們忍心跑城裡投親靠友把瘟疫散播出去嗎?”
那拎箱子的小平頭喊叫道:“我們只想活命,別的不管。”
他這麼喊叫,有些人心裡就開始打鼓:想着去投奔某某親戚,這要真把人家一家子害了,就算自己活下來,那也是罪過啊。
這麼一猶豫,互相看看,心裡憋着的那股氣就鬆下來。
還有人不甘心:“那我們就在這等死嗎?”
“沒有叫你們等死,所有不幸死去的屍體都要火化深埋,已經給你們派來更多的醫生,所有人都去鎮醫院和鎮公所等待檢查身體,凡有發燒的一律隔離,感染者治療費用免費!遇難者家屬可得到每人五十塊錢的撫卹!唯一的要求就是大家不要亂,等待救援!”霍中樑現在是一手拎着鞭子,一手拿着糖果,這邊給發完糖,開始殺氣騰騰地指着自己身後的士兵,“現在是非常時期,本鎮已經被軍管,凡是不服從指揮者,殺無赦!”
白手套在空中揮舞一下,接着重重落下去,帶點堅決味道,他身後是黑洞洞的槍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孩子的感覺最是敏感,被這煞氣嚇得幾個小孩子哇地一聲就哭起來,大人急忙哄着孩子。
“好了,人這麼多,若你們中間有病毒攜帶的,大家都要跟着一起倒黴,散去吧。”
霍中樑勸說着。
很多人聞言嚇得趕緊往一邊跑,那個平頭小夥子喊道:“大家不能退啊。退了咱們就都要死在這。”
隨着他喊叫,有幾個人在人羣中不住推搡着。
霍中樑對副官使個眼色,副官帶着幾個人直接衝進去,將那小平頭一把抓住,咔嚓一聲卸下他的胳膊。藤箱掉到地上,哐當一下被摔開了,裡面滾出來兩個小鐵籠,裡面是幾隻大灰老鼠!
老鼠!
一想到瘟疫,衆人急忙捂着鼻子紛紛避開,那幾個推搡人的一見小平頭被抓,也都匆忙往兩邊散開去,霍中樑早將他們盯死了,幾個士兵上前把人掀翻在地捆綁起來,那幾個還在掙扎:“殺人啦,要殺人啦,大家拼了吧?”
霍中樑指着那小平頭問:“有人認識他們嗎?”
本來被鼓譟的又有點蠢蠢欲動的居民盯着那平頭青年,都茫然地搖搖頭,竟然沒人認得他。
“實話告訴你們,這病就是老鼠傳播的,大家回家要遠離老鼠,各處投放鼠藥,死老鼠等着鎮公所的人來清理,不要擅自行動。至於這個人,爲什麼出逃還要帶老鼠,你們明白嗎?”
很多人搖頭,也有聰明的眼光一亮:“他不是我們鎮的人,是混進來搞破壞的,要把這病傳播開去。”
“聰明!等會來我這領賞錢。就是你說的這樣,這就是暗中搞事的那夥人,藏在你們鎮子使壞的。”
有家裡死人的聞言要衝上去廝打那些人,被士兵攔住了。
“我,霍中樑,對天發誓,要和你們大家站在一起,共同存亡,對抗瘟疫!”
霍中樑舉起手來。
這天早上,葉限起牀化好妝,扭着腰肢走下樓。
“葉小姐,我等你很久。”
付瑩瑩正站在店鋪裡,看到葉限下樓急忙迎上來。
“是我媽媽說你很厲害,我想你一定能幫到……霍叔叔。”
葉限似笑非笑斜睨着她,手裡的扇子懶洋洋地晃了幾下:“小丫頭,我這就不明白了,我能不能幫霍中樑,和你有什麼關係呢?”
付瑩瑩小臉漲的通紅:“現在霍叔叔很危險,他已經住進那鎮子,住進疫區了。”
葉限含笑:“我知道,這人就是這麼一根筋。”
“你不擔心?”
付瑩瑩驚呆了。
葉限眉毛一挑:“我爲什麼擔心,我又不是他媽。”
“可是你們……不是相愛的嗎?你不想幫他?”
“小姑娘,你霍叔叔……”葉限說到霍叔叔三個字時候加重了語氣,果然她看到付瑩瑩的臉又紅了起來,於是她繼續說道,“你的霍叔叔是政府公務人員,軍人,做這些事是他職責所在,況且,這件事本就是他引起來的,現在他不過是爲挽救自己引發的事故,和我又有什麼關係?這些都是他的人生,他的責任,他自己沒向我提出要求,你着什麼急?”
“可是,你們是相愛的呀。”付瑩瑩覺得這女人難以思議。
“相愛就要不管不顧去飛蛾投火?小姑娘,你是不是鴛鴦蝴蝶派小說看多了。”葉限搖着扇子,細長潔白的手指如玉,紅指甲在朝陽下閃閃發亮。
“讓我死去活來的去救情郎,他若出事我爲他守節?這才大早上,別做夢了,醒醒吧。”葉限嬌笑着。
“你這蛇蠍女人。”付瑩瑩嘴裡擠出一句惡狠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