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琪怎麼好意思讓她給訂,“還是……”
陸晚舟已經把沈佳琪錢包拿走了,翻了一下發現沒有身份證,茫然擡頭:“身份證呢?”
沈佳琪撓頭,“在我老婆那兒。”
陸晚舟明瞭地點頭,“怪不得不讓我給訂,原來是被限制了自由,嘿嘿,這一點來說,你人還是不錯的嘛。”
沈佳琪跟她並排靠在窗臺盯着門,皺皺地悶聲道:“怎麼說?”
“怕老婆的男人都不會壞到哪裡去。”
對這個論點,沈佳琪不置可否。
陸晚舟兄弟一樣拍拍他肩膀,“既然這樣,手機號給我,我發航班號給你。”
“你……不知道我手機號?”
沈佳琪驚詫了,不知道他手機號卻知道他公司地址和家庭住址,這是哪家的私家偵探這麼有水準?
陸晚舟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卻沒有要解釋的意思,繼續伸手給他要手機號。
沈佳琪拿了張名片給她,“喏。”
“如此甚好,明天見!”
陸晚舟裝好了名片又拍了拍沈佳琪肩膀,樂顛顛地跳着走了。
沈佳琪又驚出一身虛汗,心想那姑娘腦子也不太靈光,難道不知道訂機票只要身份證號並不需要原件麼?當然,很慶幸她不知道這一點。
終於知道了對方的目的,也算是警報解除,沈佳琪伸個懶腰,關了燈出門回家。
等紅燈的時候又想起陸晚舟的話,“她愛的人長得跟你很像”,這是巧合麼?作爲孤兒,沈佳琪對這些信息自然是格外留意,他現在已經有了家人,可是他仍舊很惦念最初帶他來到這世上的人,也說不定還會有兄弟姐妹。
那麼,長得很像只是巧合,還是另有隱情?
當司徒翎問起去幾天的時候,沈佳琪纔想來他也不知道,含糊答了句:“三四天吧,看事情的進展了。”
“唔,多帶幾件厚衣服吧。”
沈佳琪從後面環住司徒翎,下巴抵在她肩頭輕吻她側臉,喃喃:“要是能把你帶走就好了,再冷我也不怕。”
司徒翎不以爲然同時又不無遺憾地搖頭,“工作室最近的工作計劃排得很慢,我抽不開身。”
“那你前段時間請假,是不是耽誤了很多事?”
司徒翎翻個白眼給他,“年假用了,又請了三天假。”
沈佳琪瞭然,“不錯,好了別收拾了,我自己來吧,你也辛苦了一天,先去洗澡。”
司徒翎笑,“洗澡是要睡覺還是……”
沈佳琪拋個媚眼過去,“你懂的。”
司徒翎嫣然,在他臉上印下一吻才扭着腰肢進了浴室,有這樣一個知情識趣的男人,是她的福氣吧?水汽氤氳裡,她似乎看到了總是文靜笑着的日向樽,一別幾年,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說了會跟沈佳琪一起去茶園看她,可竟也一次沒想起過。
若不是年假剛剛被用掉,司徒翎真想馬上就制定計劃,跟沈佳琪帶着女兒一起過去看她,畢竟她是沈佳琪的初戀,純純的初戀。
想到了初戀,司徒翎也很自然地想到了初夜,沈佳琪會是跟怎樣的女子一起度過了那一夜?這個問題,她不曾問過,也不曾想要問過,誰能沒有過去呢?就好像,沈佳琪也很少問起她跟蘭灰灰的事一樣,是對對方的尊重。
等她洗完澡出去,沈佳琪已然歪在牀上睡着了,行李箱倒是已經規矩地立在一旁。看得出他的疲憊,司徒翎貼心地關了放燈,只留一盞橘色的曖昧小燈給他們,輕輕從後面摟住沈佳琪,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菸草味。
沈佳琪是抽菸的,但是從未在她面前抽過,他沒有煙癮,也只是思考難以解決的問題時纔會抽上幾支——所以,他是又碰到難題了嗎?
司徒翎抱着他沉沉睡去,像只貓兒似的把頭窩在他背上,呼出的熱氣透過薄薄的睡衣暖遍沈佳琪全身。
夜半,沈佳琪僵硬着醒來,想要平躺卻發現妻子在他身後。
輕輕掙開她的懷抱,卻發現她身上涼涼的——沒蓋被子,可不涼涼的麼。
沈佳琪輕輕把她抱起,小心翼翼地給她蓋上被子,自己隨後從背後擁住她,在她耳畔印下一吻才復又睡去。
第二天上午十點,沈佳琪在機場和陸晚舟碰面,三個小時候抵達某機場,十五分鐘後坐上去火車站的車,再三十分鐘後,他們並排坐在了火車站候車室。當天下午五點,沈佳琪終於站在了陸晚晴所在的醫院裡。
彼時,他已經暴躁得想吐血了,可他還是得忍受着陸晚舟的嘮叨,牢記他是李慕白而不是沈佳琪。
樓道里,陸晚舟叫住一個匆匆跑過他們身邊的小男孩兒,看到那孩子的第一眼,沈佳琪就知道那是他兒子,長得跟他小時候簡直是一模一樣,他都不用照鏡子。
“小姨,媽媽想吃山楂糕,我去買給她。”
陸晚舟動了動嘴還是揮手,“去吧。”
轉過頭,陸晚舟擔心地說:“怕是,沒多少時間了,不然我姐不會故意支開司青。”
沈佳琪還在想着陸司青,沒太在意陸晚舟的話。
“沈佳琪?”
“嗯?”
“走吧,別讓我姐等太久,記住,你是李慕白,是我姐的高中同學,你是剛從大不列顛回來,你……”
沈佳琪抱拳討饒,“姑奶奶,你饒了我吧,從上了飛機你就在不斷重複,我耳朵都要生繭子了。”
陸晚舟還是不放心,可她更不放心的是一個人在病房裡的姐姐陸晚晴。
兩人快步上樓,進門的時候陸晚舟伸出胳膊攔住沈佳琪,“噓——”
“怎麼了?”
兩人一邊一個趴在門上聽,裡面斷斷續續傳來一男一女的說話聲,聽着聽着,陸晚舟臉色變了。
猛地推開門,陸晚舟走過去照着那男人臉色就是一巴掌。
沈佳琪是嘗過她厲害的人,疼得一咧嘴,歪過頭去不忍看,可他又好奇那男人是誰——
這一看不要緊,房間裡唯二的兩個男人都愣住了,病牀上的陸晚晴也愣住了。
“你是……”
“佳琪?”
男人扭頭問陸晚晴,“你認識他,他是誰?”
雖然這麼問,其實李慕白已經猜到了,那個男人就是陸司青是父親吧?
陸晚晴別過頭,眼淚滑落,抿着嘴擰着眉頭,不再說一句話。
陸晚舟很爽快地拉開李慕白,又給他一耳光,才說:“他是誰跟你沒關係,倒是你,怎麼出現在這兒了?你不是蓋在大不列顛享受你上流社會的生活嗎?”
“晚舟我……”
“別叫我,好像跟你很熟似的。”
沈佳琪自覺尷尬,摸摸鼻頭,站在門口不知道該往裡走還是該關門退出去。
“你好。”
李慕白越過陸晚舟的頭頂跟他打招呼,沈佳琪只好硬着頭皮點頭,微笑,“你好。”
“我是李慕白,你怎麼稱呼?”
“沈佳琪。”
沈佳琪言簡意賅,在對方眸子裡也看到了疑惑——世界上會有長得如此相像卻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嗎?
既然真正的李慕白出現了,他這個冒牌貨眼下要關心的就是他兒子陸司青的將來以及眼前這個李慕白跟他是什麼關係吧?
陸晚晴終於開口,“佳琪,我有話跟你說,慕白,晚舟,你們先出去好嗎?”
陸晚舟老大不樂意,不過留下來的是沈佳琪她還是比較放心的,不由分說拉了李慕白出去,重重關上了門。
沈佳琪跟着一顫,陸晚舟跟陸晚晴還真是完全兩種性格,她恐怕都不知道“溫柔”兩個字要怎麼寫吧?
“佳琪……你什麼都知道了吧?”
沈佳琪站在窗前,臉上是風淡雲輕的笑,不置可否地看着病牀上的學姐。
“對不起,都怪我沒攔住晚舟,我不該讓她去找你,對不起……”
沈佳琪寬容地笑笑,“沒關係。”反正都已經來了,再道歉也是於事無補。
“司青的事,你不用擔心,不會拖累你,晚舟會幫我照顧,他跟你沒關係……是我一意孤行,對不起……”
……
陸陸續續,陸晚晴說了很多話,每一句都是以“對不起……”做結尾,沈佳琪忍不住想翻白眼,不是他沒有同情心,而是這一整天都被陸晚舟在耳邊唸叨,他已經嚴重內傷要吐血了,現在看着溫婉的學姐也變成了更年期大媽,怎麼能不惱火?可他也不能對着病人發脾氣,還得笑嘻嘻地在一旁耐心地聽。
“砰——”
門被猛地打開,陸司青捧着一坨紅呼呼跑了過來,“媽媽,山楂糕來了。”
陸晚晴虛弱地伸手接過,放在脣邊舔了舔就放回到陸司青手裡,示意他放在桌上。
沈佳琪也趁着這機會仔細打量着他兒子,嘖嘖,真是越看越喜歡,還真是有他當年的風采。
陸司青一臉奇怪地看着他,“叔叔,我臉上有蟲子嗎?”
沈佳琪訕笑,“沒有。”
“叔叔,外面那個叔叔是你哥哥嗎?你們長得真像。”
陸晚晴紅了臉,蒼白的臉色因着這些紅暈顯得有了生氣。
沈佳琪反應過來她在臉紅什麼,也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