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海,南宮瑞澤依稀看見了那個漸漸下沉的白色身影。
雪白的百皺裙,隨着水流散開的長髮,緊閉的雙眼,遠遠的看着像一個失去了聲息和靈魂的玻璃娃娃,一碰就會碎。
心疼的感覺突然蔓延全身,南宮瑞澤快速的往北藤纓下沉的身影,奮力的游過去。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明明十秒鐘都不到的時間,南宮瑞澤卻感覺好似過了一世般漫長,攬着她的腰身向海面上那遊艇游去。
遊艇上的人,伸手把南宮瑞澤遞來昏迷的北藤纓拽上了船。
南宮瑞澤隨着也上了遊艇,然後將遊艇上所有的人視若無物,抱着北藤纓探了一下她的鼻息,絲毫感覺不到她的呼吸。
手放在她的心口,還有心跳,只是微弱的很。
南宮瑞澤的心頓時一緊,這一回,沒有西格潤的逼迫他按壓了她的胸腔,然後給她做人工呼吸。
遊艇已經被西格潤開動,這裡離海港太遠,只有海悅灣小島的港口離這裡近。
馬力開到最大,不出十分鐘就能到海悅灣,所以,西格潤自作主張開着遊艇往海悅灣的港口而去。
一次,兩次,三次……十三次,怎麼會一點反應都沒有呢?難道真的沒救了?
抱着臉色蒼白像瓷娃娃一樣的北藤纓,南宮瑞澤沒有察覺到自己居然流淚了,開口聲音都帶了哭腔,“阿纓,你不要嚇我,睜開眼睛看看我啊!阿纓!阿纓!”
衆人圍着南宮瑞澤和北藤纓,只有北藤勳站在人圈外。
他有些不敢靠近自己的妹妹,他不敢想,如果因爲這次他的失誤,讓阿纓遇害,他這輩子會不會原諒自己。
之前,南宮瑞澤憤怒之下把薛靜扔了下去,北藤勳也沒有跳下去救人,只是心裡痛的不能呼吸,心裡想的——
是這段感情,終究是要放棄了。
輕輕吻上懷中人的脣,感覺不到北藤纓呼吸的南宮瑞澤,覺得自己的心好痛,怎麼會那麼的痛?
“咳咳咳……”忽然懷裡的丫頭開始咳嗽,咳出了很多的海水,欣喜開始在心底蔓延。
南宮瑞澤開心的看着這個半睜着眼,看着自己的北藤纓,無盡的喜悅瞬間將他籠罩,嘴角忍不住上揚。
她醒了?
這個念頭維持了不到一秒鐘,北藤纓就昏了過去。不過幸好,已經有了呼吸和心跳,快點送醫院就能及時的救治了。
這個時候,南宮瑞澤才得了空擡頭看,恰好看見海悅灣的港口慢慢的變近,下意識的就明白遊艇就快要到了。
思緒拉回來,南宮瑞澤的眼底閃現一絲堅決。
那個薛靜,他絕對不能輕饒!
她如果死在海里,他就算了,如果沒死,他也要她不得好死。
“錦,打電話給海悅灣港口酒店的負責人,讓他們準備好房間接待我們。另外打電話給海悅灣的林醫生,讓他趕快去港口的酒店。”南宮瑞澤知道開遊艇的是西格潤,就對身邊的端木錦說了一聲,他跳下海的時候,什麼都沒來得及,只怕手幾現在已經報廢了。
端木錦點點頭,知道現在刻不容緩,立刻拿了手機打電話。
華子涵見北藤纓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這纔看向北藤勳。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
這個兄弟,一向把自己的妹妹看得很重要。
這次會犯下這樣的失誤,實在是不像北藤勳的作風,但是想到陷入愛情裡的男女智商都爲負數,也覺得這件事不能全怪北藤勳。
唉……問世間情爲何物,直叫人智商變負啊!
到了海悅灣之後,南宮瑞澤直接抱着昏迷的北藤纓就往港口酒店跑了過去。。
然後,隨着酒店負責人進了準備好的房間,沒過幾分鐘,通知好的林醫生也匆匆的來了。
給北藤纓檢查了一下之後,只說受了驚嚇,急救得及時,並沒有什麼大礙,休息幾天就好了。
讓林醫生走了之後,南宮瑞澤才徹底的放鬆下來。
扭頭看向北藤勳,南宮瑞澤的眼神像是要砍人。
“北藤勳,我真是沒想到!爲了你喜歡的人,你連自己的妹妹都可以不要,真沒想到,真沒想到!”
一連三個沒想到,讓北藤勳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但是他卻不能反駁,事實勝於雄辯,他也無從反駁,沒有理由爲自己辯解。
華子涵看不下去,站出來道,“瑞澤,你別這樣!不管怎麼樣,勳也是阿纓的哥哥,你這樣對勳……阿纓醒來也不會高興的。”
華子涵的勸解,絲毫沒有讓南宮瑞澤動容,反而更加憤怒了,“呵!阿纓不高興?不高興就不讓我說了麼?”
頓了頓,南宮瑞澤的臉色更加難看,“我就是因爲相信北藤勳是阿纓的哥哥,他們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又加上他當初對阿纓那麼好。我才相信,他不會害阿纓,可是我大錯特錯了!!”
看着臉色鐵青的南宮瑞澤,又看着臉色發白的北藤勳,衆人齊齊的沉默了。
華子涵、孫沁、端木錦、西格潤、北藤勳、南宮瑞澤……
只有端木錦這個從國外回來的,才認識北藤纓不久的人,不知道北藤纓不會水之外,其他人都知道。
正是因爲知道,北藤勳這個明知故犯的人,才更加讓南宮瑞澤痛恨。
如果,北藤勳不是北藤勳的親哥哥,南宮瑞澤早就在第一時間連帶薛靜一起,將他們全部扔海里。
但是,就是因爲北藤勳是北藤纓的哥哥,南宮瑞澤才強行忍了。
天知道,差點失去北藤纓的他有多害怕。
也不是說,北藤纓就是他的一切,但是他現在生命裡,北藤纓已經成爲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有多在乎北藤纓,現在他就有多恨北藤勳!
這樣看來,南宮瑞澤和北藤勳之間的矛盾,似乎已經無法化解了。
昏迷中的北藤纓,只覺得眼前全都是水。水壓讓她喘不過氣,模糊間只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向她游過來……還沒看清,她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
眼前黑乎乎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北藤纓陷入了恐慌裡。
是做夢麼?還是我已經死了?
奮力的睜開沉重的眼睛,先入眼的是一片的雪白,眼睛看到的東西還是很模糊。
眨眨眼睛,北藤纓總算是看清了這好像是酒店的客房。一邊在心裡感慨着自己還活着,一邊看着周圍幾個圍在病牀邊的老熟人。
北藤纓驀地蹙眉,語氣裡充滿了疑惑不解的說道,“你們這是怎麼了?”說着,看着大家那沉默的表情,和房間裡壓抑的氣氛。
努力的回憶着,似乎是南宮瑞澤跳下海救她……
見大家都不說話,北藤纓才醒來還覺得有些累,就又昏昏沉沉睡着了。
神情複雜的看了北藤纓一眼,南宮瑞澤悶悶的道,“你倒是心寬,還能睡得着。”
見南宮瑞澤憤憤悶悶的表情,衆人面面相覷,齊齊沉默。
北藤纓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
……
第二天醒來之後,身邊奇怪的只剩下了北藤勳,孫沁和華子涵,而南宮瑞澤他們三個卻不見了。
醒來沒看見南宮瑞澤,北藤纓的心情有些低落。
北藤勳把北藤纓的失落都看在眼裡,卻也同時苦笑。
什麼時候開始,他跟南宮瑞澤對北藤纓的態度依舊調換了,當初是他千防萬防着南宮瑞澤,生怕南宮瑞澤傷害自己的妹妹。現如今是南宮瑞澤千防萬防,防着他‘串通’外人‘無情滅親’。
兩天之後,北藤纓就完全好了,問北藤勳,他異常沉默的不說話。
要麼就站在落地窗邊望着外面發呆,要麼就坐在牀邊給北藤纓削水果,就是一句話都不說。
第三天,北藤纓才知道他們都在海悅灣,週末已經完全結束了。因爲她落海的事情,南宮瑞澤給她請了假。
傍晚回到酒店,北藤纓立刻就回房間睡覺了,不知道爲什麼,北藤纓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躺在牀上,北藤纓悶悶的想:一連三天都沒看見南宮瑞澤,他到底幹什麼去了?
第四天,當北藤纓知道南宮瑞澤給她請了一個星期的假之後,就開始纏着哥哥和好友要去海悅灣的白鳳山爬山,“去嘛去嘛,去爬山嘛!”
北藤勳說什麼也不肯答應,要是爬山再出了什麼事,他堅信南宮瑞澤一定會卸了他四肢泄憤。
他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妹妹雖然傷心他忽略了她,但她還是很在乎他這個哥哥的。
南宮瑞澤真的對他做什麼,北藤纓這個在乎家人的小丫頭,一定會跟南宮瑞澤鬧翻天。
現在的北藤勳,對南宮瑞澤的印象極佳,想着就算哪一天他不能陪着自己的妹妹了。至少,阿纓身邊還有一個南宮瑞澤。
如果因爲他,讓這倆鬧翻了,他真的會自責死的。天,實在不敢想象!
“不去不去,這次我不會答應你的。”北藤勳搖頭拒絕得很堅定。
突然,大廳忽然安靜了下來,北藤纓平靜問了一句,“真不去?”
“不去!”回答的斬釘截鐵。
“那好,我自己去!”說着北藤纓轉身就往外走。
北藤勳立刻閃身攔住北藤纓,渾身無力的哀求着,“阿纓,不要鬧了,好不好?”
北藤纓倔強的一昂頭,回答得很堅決,“我要去,一定要去!”
北藤勳看着一臉堅決的北藤纓,徹底的無奈了,他相信他要是再拒絕一次,北藤纓肯定會無視他,然後自己跑去爬山。
盯着北藤纓看了好久,北藤勳無奈的妥協,苦笑了一聲,低頭哀嘆,“好吧,去!”北藤纓得意的笑了。
……
“唔,走不動了……我要休息!”北藤纓再一次痛苦的叫道。
北藤勳和孫沁、華子涵看着北藤纓,一陣的無語,從上山的時候直到現在,北藤纓一共停下休息了不止十次。
早就知道她不是那麼勤快的人,那麼想上山,到底要幹嘛?
孫沁鬱悶的看着北藤纓,“阿纓啊,照你這樣的速度,一輩子都不要爬上這座山啦,你這個懶貨,明明身體還沒完全康復,只是精神恢復了,怎麼還提議來爬山?你到底哪根筋不對啊?”
北藤纓盯着山頂上,悶悶的道,“昨天,聽酒店的服務員說這山上有一家蛋糕店,聽說很好吃啊,所以……”
北藤勳頭疼的捂額,恨不得掐死他妹妹,“難不成你就是想吃蛋糕才跑來爬山?”
“恩!”北藤纓毫不掩飾的承認了她此行的目的——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