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蕭凌語氣生冷,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我來了火氣:“已經一個星期了,寧昊然此刻不傷害他,不代表一直不傷害,他能等到什麼時候?他的目的是我,只要我去,允兒就可以回來,我在他手裡,總比允兒好啊,我跟你保證,我一定會好好的回來,你一定會把我好好的帶回來,我相信你做得到,難道你對自己沒有信心?”
他擡手撫摸着我的臉頰,指腹輕輕地摩擦着。眼裡是說不盡的柔情:“我知道你擔心允兒,我同樣擔心,無論是用你還是允兒,我都不忍心,若你相信我,就安心在家裡等,我答應你,一定將允兒平安帶回。”
“蕭凌。”蕭凌儘管語氣溫柔,卻帶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命令,我無可奈何地看着他,這時蕭凌的響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走遠了幾步接通電話,不知道對方是誰,又說了什麼,只見他的臉色瞬間凝重,眼裡的柔情被冷戾所代替,最後他說了一句“我馬上過來。”便掛了電話,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慌急下牀,他走過來將我又按回牀上,我拉着他的胳膊問:“是不是允兒出什麼事了?”
“沒有,別胡思亂想。”蕭凌的眉梢緊蹙:“你好好待在家裡,哪裡也不許去,等我辦完事立刻回來。”
直覺告訴我出大事了,不等我說什麼,蕭凌轉身走向了門口,朝門外一直候着的方力和秦微瀾低聲吩咐了什麼之後直接下了樓,我急忙跑了過去,卻被兩人攔在門口,我冷聲問道:“到底出什麼事了?我要出去。”
秦微瀾很是生硬的回答:“江小姐,別讓我們爲難,你還是回房間等着吧。”
我一直知道秦微瀾不僅僅是蕭凌請來的營養師這麼簡單,兩人守在門口,蕭凌不讓我出去,這兩人是不可能違背蕭凌的命令。
我聽着樓下傳來車子發動的聲音,蕭凌已經離開了,我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轉身回到房間,可我又怎麼能安心等着,我腦子裡滿是蕭凌接電話時凝重的神情,到底是出了什麼事能讓他如此,甚至將我關在家裡。
我慌急地拿起電話,卻發現整個別墅突然一點信號也沒有,我有些慌了,這種感覺只在允兒出事和當初肚子裡孩子出事時纔有過,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晚上,蕭凌一直沒有消息,我坐立難安,又起身走到門口,門正好被人從外面推開,我以爲是蕭凌回來了,一陣欣喜,當見到是祥嫂端着晚飯進來,心裡一陣失落。
祥嫂將晚飯放在桌上,微笑道:“小夏,快過來吃點東西吧,彆着急,少爺很快就會回來,他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一定會沒事的。”
我聽出祥嫂話裡有話,拉着祥嫂急問道:“祥嫂,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到底出了什麼事他突然把我關在家裡?”
“沒事,少爺能出什麼事。”祥嫂爲我盛了一碗湯說:“小夏,你還是先吃點東西吧,你看看你,這段時間都沒好好吃過飯,到時允兒還沒回來,你身體先垮了怎麼能行。”
我怔怔地看着祥嫂,忽然之間我覺得所有人都變了,都瞞着我什麼,從祥嫂嘴裡也問不出什麼,我只能在別墅等着,可這一等就是三天,蕭凌一直沒回來,而別墅的保鏢忽然增加了,祥嫂臉上的愁雲越來越重,秦微瀾那張千年的冰霜臉也出現一絲皸裂,方力在別墅進進出出,神色匆忙,整個別墅都籠罩在一層更深地陰霾中。我知道,蕭凌一定是出事了。
事實也正如我所料,我沒等來蕭凌,卻等來了黎若。
我從陽臺上看着黎若開着她那輛紅色奧迪朝別墅這邊過來,最後卻被蕭凌的人攔在門口,我急匆匆跑到門口使勁敲門,不一會兒秦微瀾將門打開,我冷冷地說:“我要見黎若。你們讓她上來。”
秦微瀾秀眉微蹙,又是冰冷的拒絕聲:“抱歉,江小姐,少爺說過任何人不得放進來。”
“那是我朋友,我要見她。”我真是被秦微瀾給氣急了,這幾天的擔心與日俱增,我都快要瘋了,趁秦微瀾不備時我一把推開她就朝樓下跑,黎若正在門口與看守的保鏢爭吵,黎若挺着還不明顯的肚子,兩名保鏢也不敢把黎若怎樣。
我衝黎若喊了一聲,然後走過去扶着黎若,蕭凌雖然讓這兩保鏢看着別墅,可他們知道我是蕭凌什麼人,也不敢真對我怎麼樣,秦微瀾追上來。我看了她一眼,說:“人我是一定要帶進去,若你們覺得爲難,就去將蕭凌給我找來。”
一提到蕭凌,秦微瀾沒再阻攔,蕭凌已經消失幾天了,他們若真能把人給我找來還就好了。
我扶着黎若回到房間,黎若焦急地說道:“江夏。蕭凌被抓了你知不知道?”
黎若的話讓我有些懵,儘管知道蕭凌可能出事了,但我從未想到是被抓,被誰抓?
我勉強地笑了笑,說:“黎若,你開什麼玩笑呢,怎麼可能,他可是蕭少。怎麼可能。”
“是真的。”黎若說:“掃黃新政,海峽會所首當其衝被查封,蕭凌作爲法人,已經被抓了進去。”
我怔怔地看着黎若,她的每一個字都印在我的腦子裡,然後我的腦子忽地一下子炸開了,海峽會所是北城最高級地娛樂會所,那種地方。肯定是有小姐,有非法交易,但北城已經不是第一次掃黃,蕭凌後臺硬,海峽會所在多次掃黃中巍然不倒,爲什麼這次政府硬捍海峽會所?
我訥訥地問:“怎麼會這麼突然?那國色天香呢?有沒有被查封?”
蕭凌儘管沒有蕭氏,可他曾黑白兩道通吃,關係自然是早就打好的。政府裡面的人想要有人送錢,就不可能斷送財路,官商相護的生存法則誰都懂。
“聽說是有人舉報。”黎若悵然地說:“國色天香也同樣被查封了,這次掃黃,北城大半的娛樂會所都被查封倒閉,但那些都是小羅羅,重點還是海峽會所。”
我抓着黎若的胳膊問:“國色天香被查封,那寧昊然呢?他也被抓了?”
黎若有些茫然:“這關寧昊然什麼事?江夏,你這時怎麼倒是關心起寧昊然了,你……”
我喃喃着:“不對,寧昊然是國色天香背後的老闆,蕭凌出事,寧昊然不可能完好無損。”
黎若一臉驚訝:“江夏,你是說寧昊然是國色天香幕後老闆?可這次明明抓的不是他啊?這怎麼回事?”
我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允兒沒找回來。蕭凌出事,我此刻不能慌,不能慌。
“國色天香背後的老闆確實是寧昊然,如果這次抓的不是他,那應該是寧昊然推出去的替死鬼,掃黃新政這件事沒那麼簡單,一定是寧昊然搞的鬼,允兒在他手上。他的目的是我。”
黎若呆愣了一會兒,滿是不可置信:“允兒是被寧昊然帶走的?明明是林宛如和小薇,怎麼扯上寧昊然了?他怎麼可能是那種人,我聽陸傑銘說過,這次掃黃不是重點,上面的人早就盯上了蕭凌,蕭凌沒了蕭氏,他們借這次機會只是想挖出更多東西來。你也知道蕭凌黑道上也是有勢力,至於做過什麼,恐怕只有蕭凌他自己知道了,但這跟寧昊然沒有干係啊。”
當初我跟黎若一樣不敢相信,對啊,寧昊然是那樣好的一個人,跟謫仙似的,誰會想到這樣的男人會這麼可怕。
我此刻也沒什麼時間再去解釋,腦子裡忽然晃過什麼,我慌急地說:“黎若,這事以後再說,你現在先回去。”
黎若看出我心急,也就沒問,送走黎若,我出去叫了秦微瀾,讓她把方力給我叫回來,秦微瀾愣了愣,我驀地拔高了聲音:“秦微瀾,我想你比誰都清楚蕭凌被抓進去是爲什麼,你難道還要我在這乾等着嗎?”
秦微瀾看了我一眼,轉身出去,沒多久方力急匆匆地回來,我開門見山地問:“蕭凌現在是什麼情況,我要聽實話。”
方力怔了怔,看了眼一旁的秦微瀾,遲疑了一會兒,方力說海峽已經關閉整頓,但蕭凌真正被抓的原因真如黎若所說不是掃黃這麼簡單,上面似乎是早就有所準備,以前那些打好的關係都不買賬,現在蕭凌任何人都不得探視,蕭家那邊聽說蕭凌出了事,蕭盛文作爲二叔,蕭氏的繼承權在他手上,他也就裝模作樣的去警局走了一趟,沒有任何實質性的作爲,蕭老爺子倒是託關係想撈蕭凌,儘管生氣,但那也是他的孫子,但是上面這次動真格的。蕭老爺子的臉面一點不買賬。
我聽着方力的話,頭腦由最初的混亂漸漸清晰,最後我讓方力送我去寧家,方力起初不同意,蕭凌之前有過交代,我不能踏出別墅一步,可最終方力拗不過我,我到寧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美麗的晚霞映照在上空,房屋彷彿被一層淡淡的光暈裹着,美如人間仙境。
大門開着,似乎早就知道會有人來,我下了車,讓方力先回去,因爲我知道我踏進這扇門,不是那麼容易能出來的。
我深吸一口氣。不知是懷着什麼樣的心情又踏進這扇鐵門,怨恨?沉痛?憤怒?痛心?
似乎都有,又都沒有。
我剛走了幾步,寧家傭人走過來朝我微微彎腰:“江小姐,少爺在後園,已經等你很久了。”
等了很久?我在心底冷冷一笑。
這座房子我熟悉,我朝後園走去,一路上都沒有人,寧夫人,寧叔和寧蒙似乎都沒在,到了後園,我看着寧昊然一身白色的休閒裝,坐在池中亭子的石凳上,桌案上擺着一套青花瓷的茶具,修長的手,動作優雅地正煮着茶水。臉上帶着淺淺地笑意,周圍水池裡的荷花已經盛開,淡淡地荷花清香繚繞在清風中,粉色與翠綠在風中搖曳,夕陽灑在水池,映在亭中,亭中煮茶的男人彷彿從古代畫裡面走出來似的。
寧昊然給我的感覺,依然如最初一樣,乾淨,不染纖塵。
可就是這麼幹淨的人,乾的事卻讓人後背發涼。
寧昊然看見我,朝我笑了笑,招呼着說:“來了?過來坐吧,剛煮好的茶,你嚐嚐味道怎麼樣。”
我微微眯了眯眼,走過去。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他修長的手將一杯茶水放在我面前,莞爾一笑:“嚐嚐,看是否跟當初一樣。”
我盯着面前的茶水,扯了扯嘴角,譏嘲道:“人都變了,茶的味道又怎麼會一樣。”
當初在莊園生活時,我們也經常一起喝茶,靜靜地坐着,享受那一份愜意,可此刻,心早已沒了那份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