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一顆牙齒,顯得那麼的熟悉,那麼的親切,那麼的值得信任。
然後是鋼琴,和一段深情的歌唱,奇妙的音樂讓人流連忘返……
一切一切,美好的場景,到最後,都匯聚成鮮血,匯聚成眼淚,讓人心碎。
“你不要死,還是我死吧!殺了他們,爲我報仇!”怨靈再次聽到她這最後一句話,靈魂顫抖了一下,摸摸眼睛,依然乾涸,空洞,沒有眼淚。
“爹,你幹什麼?”荊楚蘇氣急敗壞道,用手一點,屠世劍化成一道流光,碰撞在荊無命的托盤上。托盤頓時一震,符咒消失不見。
荊無命道:“不殺了他,我們遲早會被他殺死的!”
“他已經這樣了,我們還是走吧!”荊楚蘇搖頭嘆道。
荊楚紅也忙哭道:“爹,放過荊哥哥吧!求求你了!”
兩道流光划過來,顯出藍雪煙和林馥香身影,藍雪煙見狀,一聲大叫:“住手!”
荊無命眼睛微微一眯,知道殺不了荊歌了,就道:“我們走!”他還要去找王顯,把禁制給他解除。
王顯發過誓,是不會賴賬的。
這時,荊歌身上的紫色粒子忽然瘋狂攪動起來,周圍憑空颳起了一陣狂風,吹得飛沙走石,草倒樹偏,天空雲層都聚集翻滾了起來。
“咦,這是什麼天地異相?”荊無命幾人都擡頭望天。
“荊歌呢?”林馥香忽然驚叫道。藍雪煙忙低頭一看,原本荊歌躺倒的地上空空如也,人竟然不知哪兒去了!
“在那裡!”荊無命忽然指向天邊,藍雪煙她們一看,只見天邊一顆紫色小點猶如流星一般,閃耀了一下,徹底消失不見。
“好快,比瞬移都快!”
怨靈使用靈魂燃燒這一自焚方式,不但讓荊歌身上傷口加速修復,也帶着他以一種閃電般的速度離開。可是這樣,他的下場,就只有死了。
陳欣琦的死對他的打擊太大,大到他情願殉情的地步!
也許,這纔是真正刻骨銘心的愛吧!
等到那些逃跑的修士們就都回來的時候,荊楚蘇已經駕着屠世劍,帶着裝着荊楚紅她們的儲靈袋,不知飛哪兒去了。
只留下荊無命和藍雪煙師徒。王顯出現在藍雪煙旁邊,小聲問道:“煙兒,你沒事吧?”
“我沒事,師叔!”藍雪煙客氣道。
王顯感覺她語氣沒以往那般親暱,也不奇怪,只笑了笑,沒有說話。
荊無命走過來,對王顯道:“師叔,我的禁制,可以解除了吧!”
“荊歌死了嗎?”樑牧瞬移過來,急切問道。
荊無命看了藍雪煙一眼,道:“死了!被屠世劍的元磁毀掉肉身而死的!”
“那太好了!”樑牧長鬆了一口氣,和車淮恩相視一笑。
這次對付怨靈,他們損失得最爲嚴重。短時間內再不可能恢復過來。樑牧卻是心中暗喜,因爲所有的返虛都死光了,就只剩他們倆,而那些宗派的頭腦也死了一半,留下的弟子,就可全部收納進碧落宮。
想到這裡,樑牧忽然冷冷地看着荊無命,道:“那——屠世劍呢?”
荊無命微微一笑,道:“我已經讓我女兒走了,屠世劍既已認她爲主,自然也跟着走了!”
“你——”
荊無命看了他一眼,毫不懼怕道:“樑宮主,你車前輩還有樑夫人可都是發過毒誓的,難道現在還想對付我荊無命不成?”
“好好好!你走吧!”樑牧深吸一口氣,道:“不過,我的誓言只有這一次,如果以後碰巧,在這神初星上遇到,可不要怪我不留手了!王道友,你快幫他解除禁制吧!”
王顯瞟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手上光華閃動,對着荊無命點了過去……
一座綿延出去的原始大森林裡,寂靜中帶着深深的自然氣息。突然,一道紫光劃過,撕破空氣的聲音打破了這一重深沉的寂靜。緊接着,一陣巨大的撞擊聲音傳出來,激起一羣飛鳥沖天,地面被轟出一個大坑,壓壞了不少樹木。
大坑裡,龜裂開來的裂縫上方,荊歌毫髮無傷地靜靜躺着,沒有動彈。他的傷口,已經被紫氣完全修復了。
片刻後,一顆白色珠子從他眉心自動鑽出來,飄到空中,竟呈離去之勢!而就在這時,荊歌手上白光一閃,生死劍一分爲二,又再次疊合,白光一閃,劍身一陣扭曲,竟直接變成一個黑衣男子,面容冷酷,對着空中一抓,將怨靈珠攝了過來。
“神天華!你不出來麼?”這人仰天說道。
“呵呵,神聖言,你也來了!”聲音一出,空中一陣扭曲,顯出黃天華身影。
他們稱呼彼此的習慣,在姓上面,都用星球的第一個字。
黑衣男子正是聖眼洞的控制神靈,黃聖言!在神初星上,就叫神聖言了。
“雖然早有料到,我還是覺得可惜啊!”黃天華看着倒地不起的荊歌,又看着黃聖言手裡的怨靈珠,嘆息道,“靈魂已經消散,就算怨靈珠,也都不可能復活了!”
“別裝了,我們沒有感情的。”黃聖言撇撇嘴,道。將手一晃,怨靈珠頓時消失不見。
怨靈珠沒了怨靈靈魂操縱,將不會停留,穿梭於各個星球,吸收怨靈還未吸完的怨氣。
“啊,我要是神人就好了,那樣既能像現在這般自由,也能擁有情感。”黃天華眼睛一閃,感嘆說道。
“神人?不過是修真到了極限硬給自己加個‘神’字?我們神靈纔是真正的神!受命於天!不敢違背!”
“呵呵,我們受命於天,卻也強給自己加個‘神’字,跟人也沒什麼區別。”黃天華聳聳肩,“唯一不同的,我們是一種特別的靈,直接從規則中衍生出來,多了這一重運氣罷了。”
“不跟你閒扯了。”黃聖言說了一句,將手一抓,生死輪迴劍白光閃閃,又化成一枚戒指。
黃聖言手一抖,裡面裝的所有東西,都被放了出來。包括陳欣琦的屍體。
黃天華對着陳欣琦一指,她身上的血跡、傷口和灰塵,全都瞬間消失。黃聖言露出一絲笑意,對着地面一抓,聖眼石的碎片瞬間聚集起來,往中間一縮,變成了一顆白色珠子,往陳欣琦身上一彈,沒入其中。
黃聖言道:“回來吧!不要去輪迴了!”
一道虛影瞬間出現,被黃天華用手一拍,鑽進陳欣琦身體裡面。
黃聖言道:“這樣算不算違背平衡?”
“怎麼不算?但我們可以用一種方式改變一下,不就行了?”
“嗯,那是收了這把劍,還是收了你的項鍊?”
黃天華笑道:“你那把劍,一點用都沒有。荊歌和凡人還有很多瓜葛,離不得我的項鍊。”
“可是我若收了這把劍,裡面的東西按理來說,也都要一起收走。這裡面,法寶不少呢!”
“那些法寶有什麼稀奇的?”黃天華依然微笑,“而且,法寶多了,對荊歌並沒什麼好處,反而增加了依賴性。他的未來,我們已經看不清了,還是能多幫一點是一點吧!嗯,除了怨靈得到的法寶收走,剩餘他自己得來的就留下吧!這也不算違背平衡!”
“好。”黃聖言手往地上一指,怨靈曾殺死大量修士而收刮來的法寶就被通通收走,一件不留。而像元骨劍、赤紋劍、幻滅之境的棺材雕像這些東西,卻都留了下來。被荊歌手腕上的儲物鐲子,裝了進去。至於生死劍,卻是被黃聖言早給收了。
“陳欣琦的身體也由你保管了,反正你的聖言界大得很,隨便放哪裡都可以!”黃天華又道,“她能不能復活,還得看荊歌他未來的選擇!”
“是啊,只要他成就神人,就能給陳欣琦一次復活的機會。而他成不了神人,我們也不能幫他復活她。”黃聖言說道,將陳欣琦一抓,不知收哪兒去了。
“可惜,新的總是新的,就算以後有個新的怨靈誕生出來,現在這個怨靈,是再也活不過來了!”黃天華語氣可惜,臉上卻是在笑。
“什麼東西總有遺憾嘛!這怨靈如果不死,陳欣琦就別想復活。一命換一命,很公平!”
“還是得給荊歌一個小小提醒,免得他醒過來後自暴自棄,不去修煉。”黃天華說完,對着荊歌眉心一指,沒入一道金光進去。
“我們走吧!”黃聖言道。
“這裡不安全,得送他換個地方纔行!”黃天華手一揮,荊歌就瞬間消失不見。
“你這樣,有點違規的嫌疑呢!”
“怕什麼,大不了懺悔一下唄!命運雖然無情,但神靈這麼少,總要法外開恩才行啊!不然,一個都沒有了,看誰來管這個世界。”
無盡的黑暗充斥整個天地,彷彿回到了天地最爲原始的時刻。荊歌不知道身在何處,也不知道時間流逝。沒有意識。
忽然,一道金色霹靂劃破天際,給整個世界帶來了第一縷光明。雖然這一縷光芒,轉瞬即逝,但它存在過,就在曾經!就在荊歌此時的記憶裡!
有了記憶,想法便接踵而來,意識逐漸清醒。就感覺好像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地呼喚似的,這聲音,陌生而又熟悉,給人一種溫暖安定的感覺,起初模模糊糊,聽不清楚。然後聲音愈漸清晰,荊歌耳朵一動,就聽到有人重複地喊道:“輕陽,快醒醒,快醒醒!”
“快醒醒?”荊歌心裡一動,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什麼都想不起來,一片空白。然後感覺到身體被一雙大手推搡着,眼皮一沉,隨即緩緩睜開了眼睛!
“這是哪兒——”幾乎每個人昏迷之後,清醒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句。不過荊歌並沒有說完,話只到了一半,就停了下來。
他的眼睛落在牀沿坐着的那個人臉上,驚愕、震驚、狂喜、不可思議一股腦兒洶涌襲來,不由張大嘴巴,話哽在喉嚨,眼睛都鼓了出來。
“你——”荊歌半天才憋出這麼一句,環顧四周,只見自己坐在牀上,牀單破舊中帶着淡淡黴味,一種腐朽的氣息瀰漫整個小屋,茅草屋頂,泥巴牆壁,牀沿坐着一個熟悉到極點的男子,正用迷惑的眼神看着自己,說道:“臭小子,還不起來,看什麼看?”
荊歌忽然渾身一震,低頭打量自身,手、腳、身體,又摸了摸臉,驚駭地自言自語:“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