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環附近的車道還算順暢,不過已經沒有出租車在這種天氣運營,畢竟,賺錢雖然重要,但賺了沒命花,就是悲劇了。
楚歡在路邊隨手‘撿’了一輛無主的轎車,這車就橫在路邊,擋風玻璃已經被雨滴打裂,車體前蓋更是凹凸不平像是中了***的噴射,在如同密集石子般從天而落的可怕雨勢中,這樣的被扔在路邊的車子有很多,隨着天氣越來越惡劣,街上行駛的車輛已經幾近於無,因恐怖天氣而驚慌失措的人們,拋棄了以任何形勢繼續逗留在雨中的想法。
這情形出乎楚歡的預料,想着將方虞一起帶着,也不是不可能……,不行,楚歡又搖頭,林放是個危險人物,他不想讓方虞見到林放。
進了車內,楚歡發現車鑰匙還沒拔,發動機猶在轉動,車內收音機還在沙沙作響。
這省了不少事。
楚歡發動車輛,駛進雨中。
暴雨以足以遮掩一切的姿態,敲在前擋風玻璃上,人在車中,能讓人感覺似乎是在煎豆的鍋裡,砰砰砰砰……,敲打聲讓世界變得喧譁無比,實際上,楚歡知道自己正孤單的行駛在曾經熱鬧的**中心,他現在更多的是依靠感覺而不是雙眼,來躲避橫在街上的其他車輛,而聽覺在適應了那狂烈雨聲之後,嘶嘶拉拉的調頻收音機聲,傳進耳朵。
“祝各位仍然在收聽電臺節目的旅者,一路平安……”
聲音磁性的男主持人,以哀痛的語氣向所有人的祝願,而接下來,將播放無法與其聯繫、又確定家人正在路上的那些焦急留言。
呼喚兒子、母親、愛人的留言中,時不時的被狂風暴雨的強大電磁場而中斷,直到其中一個熟悉聲音傳進耳朵。
“楚歡,有要事,請回電話!”
一句話,重複了將近十次,來自於一個粗啞的嗓音,楚歡‘噫’了一聲,踩中煞車,將車停在路邊。
那竟然是刀疤三的聲音,他……出事了?
在南沙碼頭時,楚歡爲逃避林放的追殺,不顧而去,他知道刀疤三和李想都夠聰明,就算是刀疤三比較衝動,李想也會制止他,他們不會主動出現在林放面前,但是,如果有萬一呢……
想到這,楚歡覺得眼皮直跳,似乎有什麼不妙的消息,將從刀疤三提供的那個電話中得到。
必須立刻聯繫刀疤三!
手機早就摔碎在泰山館,接下來事情連串,根本就沒閒暇再買一部,幸虧街邊seven—eleven便利店還在開業,楚歡從黑簾般從天墜落的雨勢中,勉強找到一處便利店的燈光,駛過去,下車,在店員的愕然眼神中,買了一部據說信號最好的手機,又返身闖入暴雨中。
而店員目送着楚歡離開後,又把眼神轉到電視機上,那裡仍然在播放凌晨時分發生在機場裡的災難和接下來神奇畫面……
在播通那個號碼的時候,楚歡心中的不妙預感愈加強烈,手指頭似乎都有點沉重。
嘟,嘟……
幾聲之後,線路接通,刀疤三的聲音出現:“楚歡。”
“三哥,你……沒事?”楚歡懷疑林放是不是就站在電話那邊的刀疤三背後,無雙利刃就橫在刀疤三的脖子上。
“沒事。”刀疤三回答,語氣中頗有幾分唏噓,“我在倉庫裡看到那個怪物,林放,他手中能飛出血紅色的刀刃……”
楚歡聽到刀疤三沒事,心情不由得一鬆,但接下來,刀疤三講述得一切,卻讓他的精神世界地動山搖,宛如地震一般。
不單單是因爲林放通神無雙刃的變異,那並不會讓楚歡如此驚訝,楚歡震驚於,與林放講話那個人的身份,還有兩人對話中透露出的信息。
幾分鐘之後。
楚歡的臉色已經陰沉得好似車窗外的蔭翳天色,眼神中的震驚與難以置信,達到從未有過的程度。
“都是我親耳聽見的,那個人似乎和你很熟悉。”刀疤三說,“怎麼會發生這種事?竟然要做這種地步啊,以**七百萬性命陪葬!楚歡,你究竟……是什麼人!”
一身膽氣豪壯幾乎已經到了神經大條地步的刀疤三,也會爲他的所見所聞而震驚,這證明那些事情有多麼的驚世駭俗,而對於楚歡,祀方風水局籠罩**,七百萬人危在旦夕,這些都已經知道,可是,原本以爲只有一個結論的事情,此刻因爲刀疤三的講述,又撲朔迷離起來,似乎其中別有隱情,足以讓他震驚的隱情。
“三哥,我知道了。”淡淡應了一句,楚歡想要掛斷電話。
“小心……,我幫不上什麼忙,但是,你要小心。”刀疤三從未有過的溫情時刻,又嘀咕:“李想也這麼說,無論怎麼樣,我們這些兄弟,支持你。”
楚歡沉默幾秒,這才低聲說:“謝謝!”
掛斷電話,楚歡心中涌起幾分莫名的感動,無論怎樣,無論發生什麼事情,畢竟還有人支持他。
轉念又想起刀疤三描述的那個,楚歡心中又是一冷,早就聽王佛說過,林放另有幫手,否則不可能擊敗可以步踏青天的他,但是,如果幫手確實是那個人……
不可能!
楚歡又搖頭,那絕對不可能,雖然如果是他在背後,那麼一切都可以解釋……,楚歡阻止自己把一切推理下去,那將顛覆他的人生和理念。
轎車重新駛進瓢潑大雨中,向鳳凰衛視而去。
這一路,還算通暢,只是許多被困雨中的可憐人們,不斷示意楚歡停車救助他們,楚歡卻無法做到,他覺得有更嚴重的事情,正在鳳凰衛視電視臺中發生。
大概一個小時之後,楚歡到了大埔。
位於工業村的鳳凰衛視總部,此刻燈火輝煌,四方盒子似的造型,上下三條橫貫盒身的玻璃窗,都在向外散發盈亮燈光,在這如瘋狂海浪卷席**般的夜晚,恍如燈塔一般顯眼,但那明明應該很溫暖的燈光顏色,在此刻的楚歡看來,卻透着一股血腥味道。
恍惚間,那燈光,似乎變成了血紅色。
氣運正在匯聚。
無形無質的氣運影響了確實存在的環境。
暴雨被擰成了螺旋狀,以鳳凰衛視總部爲中心,普天而降的雨滴,以近乎一百八十度的傾斜角度淒厲吹刮,織成一圈彷彿大海漩渦似的狂烈景緻。
似乎嗅到了楚歡的臨近,那漩渦驟然湍急起來,形成密集水幕,幾乎將鳳凰衛視的燈光遮掩。
計歡將車停在那圈雨幕之外,聽着暴雨敲打車頂棚,一聲又一聲像是鐵錘砸擊,震得耳膜直顫。
唿!
那暴雨圈中,驟然探出一個巨大鬼臉,由雨水凝成,比整個轎車還大,像是在咆哮一樣,伸到車間,隔着擋風玻璃向楚歡大吼。
“怨靈凝成鬼神現……”
楚歡眉頭跳了一下,在國際金融中心時,怨氣結成的還是怨靈,陽氣衝充者一吼即可將其驅散,而現在已經可以藉由環境形成形體,如果氣運再進一步,將鬼神實體凝結,現於光天化日之下,那**距離成爲人間地獄,也不過咫尺之遙。
轟!
暴雨凝成的鬼頭,猛得壓在車上,雖然此刻鬼神還不具備對現世存在的破壞力,但那厚重至極幾有千萬斤之沉的積雨,砸在車頂,卻將整個轎車砸扁,又將整輛車都包裹起來……
雨水又凝成鬼臉在咆哮!
而一抹金光,在那雨中亮起,驟然間燦爛如一枚小太陽,耀眼至極的光華瞬間就將整個鬼臉撐爆,渾身溼透的楚歡在那輛廢棄轎車後落下,雙腳一踩轎車之頂,已經被砸成鐵餅樣的車,又在這個瞬間整體向下凹陷大片,發出咯吱吱的難聽摩擦聲,而楚歡已經借力躍起,兩隻手各持一抹金色刀光,闖入那暴雨圈中!
揮舞的金光,繞體而走,楚歡以陀螺善舞之勢,闖入暴雨中,無數鬼臉惡靈在雨中結成實體,形成幽魂惡鬼,挾在那雨中,又將暴雨凝成自己的惡鬼之軀,在吼、在抓、在咬、在吞噬……,但楚歡手中金光一閃而逝時,一個神鬼就瞬間被擊滅,神鬼無止無境,這道路卻有盡頭,五分鐘後,以破竹之勢前行的楚歡,終於闖過暴雨圈,到了鳳凰衛視的門口。
譁!
背後發出一聲宛如天降倒瀑似的譁聲大響,像是億萬惡鬼在哭嚎,對於能從地獄中掙脫而出又將它們斬殺無數的強者,它們在嫉妒在憤恨在咆哮。
最終,化做無形。
在楚歡闖過之後,暴雨之勢驟然小了下來,墨色天空中仍然降着恍如直線的雨滴,可那氣運已經不在其中。
似乎,那惡鬼之雨只是爲了等待楚歡。
這場遊戲,果然只是只爲他們二人而設?
楚歡腦子裡冒出這個念頭。
七百萬生靈,只是賭注而已……
如此想着,楚歡推開玻璃轉門,踏足其中,再往前走,迎面而來,卻是前臺小妹那溫暖但是職業化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