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等人在尋着茅山道派的同時,學院那邊,齊明與受老院長的囑託,請來了一位老和尚。此人身披花布袈裟,看不出年歲,只能看見白花花的鬍鬚,皮膚卻是紅潤,像是個修行高人。齊明和東奔西尋,找遍了各大小風水、看相的地方,就是沒有高人的消息,有些有點本事的人一聽到這個事就忙推辭,不再過問。齊明與本來就準備打算回去時,卻是見到了一位左手拄杖,右手託鉢,正在化緣的和尚,此人步履輕盈,雖已很高年壽,卻是耳聰目明,膚澤潤紅。齊明便碰運氣上去與老和尚一說,誰知這位大師卻是義不容辭。
一道前往的時候,齊明本想感激此僧,可這位大師卻是閉目養神,一語不發,正坐如鐘,猶如打禪。當齊明詢問其名諱法號,並問起了此事有何打算時,老和尚睜開了眼睛,不溫不火的說道:“貧僧法號雲空,尊廟不便透露,現爲四海遊歷,講經頌法。關於此煞,出家人不打逛語,可解便可解,不解便不平。”
雲空和尚的一番禪語,聽得齊明摸不着頭腦。齊明也不再追問下去,出家人以靜爲動,不好主動,這也是自然的。這個雲空和尚對這件難事的果決,正是我佛慈悲的體現。
南方的春天,太陽的光線有時並不是溫和柔麗,春日也是可以烈陽高照。這天,正是一個陽光金燦的天氣。被請來的雲空大師與齊明一起來到了學院東區,遙看着那片櫻花林。東學院的學生都已被暫時調到了西區,這裡異常安靜。都說櫻花的盛放於早春,於四月後就會紛紛而謝,現已近四月,學院裡的櫻花卻是一片不落。本爲山櫻,花色爲淡紅,但此時看起來像是吸取了人的鮮血一樣,顯得異常的殷紅。要再多看幾眼,彷彿就沒有了春天的溫氣,而是充滿着寒氣的冷冬,讓人頓感心寒。
雲空和尚手持錫杖,高空舉起對着櫻花林,像是在測量什麼。齊明在一旁邊不敢作聲,他也幫不上手,只是愣愣的看着,而在東區行政樓上,一位老者也注視着樓下的情況。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雲空和尚收手轉身,靜默的看着齊明,眉頭微微皺起了一絲。
“施主,此地以前一定發生過邪惡之戰。死亡無數,後將屍骨埋於此,以櫻林蓋之,陰氣濃深致使花不飛謝。衆靈悲苦,怨念積深,人心猶存,邪氣難滅,因果循環。”雲空和尚面色凝重的對齊明說到,口氣中包含了對萬物的憐惜與悲憫。
齊明被這雲空和尚一說,心中一抖,像是被說中了要害。心想這人果真是高僧,竟能憑觀望而得知數年前發生的事。這時齊明纖默不語,頭稍稍偏向了行政樓的一格玻璃窗,一副眼鏡在裡面反着光。
“而且……這裡似乎不僅僅只有這一股陰地勢力,好像還有一絲……但貧僧卻不能斷定。”雲空和尚眉間又皺緊了些,神情有些捉摸不定。
“大師,這該如何安息啊?現在追究過往已沒有什麼用了。最重要的是能儘快解決,這裡的人數衆多,又不能以此告之,性命攸關啊!”齊明像是在躲開話題,但他說的話也不無道理。
“阿彌陀佛。”雲空和尚打了個佛語。
“此櫻林不是不能化解,林中悲苦衆靈皆是亡魂,心中猶存生前怨念不散,聚集邪氣,成就陰鬼。衆陰再聚,屍骨相混,陰魂相沖,便成了屍陰重地。裡面已猶如小小鬼境,法術大成者在裡面都難久持。人不能入內,只能以法陣壓制,不要讓衆陰靈擴開害人,我再用一佛貼鎮住鬼境出口,念足七七四十九遍《金剛不動佛咒》便可化解衆鬼心中憤忿,讓其回升極樂。”雲空和尚一句句的說解着。
而所說的櫻林已是鬼境之所,這也是段成言之所以不能抗衡的原因,一個普通人怎能在冥地久留?而所謂的《金剛不動佛咒》爲大乘佛法《阿彌陀佛經》中的法咒,自然與小乘佛法不可同日而語,小乘佛法淨性情,教人生。大乘則教生靈,度亡靈,驅魔邪,淨人心,化悲苦。淨除一切業障,此也爲功德咒。
“哦?真的嗎?可以化解?真是太好了!一切任憑大師吩咐!”齊明聽到雲空和尚說鬼邪可除,便激動起來,一副惟首是瞻的樣子。
“此事不能久拖,即刻行法。你去幫我取來六張六邊形的黃布,一定要純布衣。我要佈施‘布袋陣’!”雲空和尚吩咐道。
齊明聞聲後,便轉身向行政樓跑去。過了半刻左右,齊明慌慌張張的取來了一張大黃布,又拿來了剪刀準備裁剪出六張六邊形布塊時,雲空和尚忙上前阻止。
“不可用金屬利器,此乃冰寒之物,爲罪惡之源,不能用作法器。要用人氣撕下,貧僧來吧!”雲空和尚說完便接過黃布,雙手如剪刀般一塊塊的撕下了六塊六邊形黃布。站在一邊的齊明看後,暗暗吃驚。
之後,只見雲空和尚從自己的揹包內取出了一支金色毛筆,然後在每個六邊黃布上寫下了佛咒,就成了佛貼。“六”意爲圓滿,意爲六道輪迴,衆靈生生不息。但對惡靈意爲困,不得輪迴,只能徘徊六道,猶如處在一個封閉的空間,直至漸漸磨滅。
雲空和尚寫完後,便又咬破了手指,在每張佛貼按了一點。人人都有三火,佛也有火,對於佛門弟子,佛火就是自己的血,純陽剛正之血,足可化邪。
“施主,你將這六張佛貼中的四張鎮在櫻林的四個正方位,其他兩張由我來鎮貼。”雲空和尚一切作好後又對齊明說道。
“好。”
齊明聽後,便叫上了繞着櫻林,在正東、南、西、北方位各貼上了佛貼。兩人回來後,雲空和尚拿着剩下的兩張佛貼慢慢的向櫻花林正面走去。齊明與以爲雲空要進去,準備上前阻止時,卻見雲空和尚在離櫻林數米時,拋出兩張佛貼,口中念着咒語,兩張佛貼竟懸浮於空中,雲空一個“吒”字出,兩張佛貼一張直直的飛入了林中,一張移至了櫻花樹林的正中。黃,意爲九尊之光,又是佛法之光,相應,生成封閉空間,猶如拉緊了出口的布袋,只要沒人動,裡面的空氣都難以跑出來。
陣法布好後,雲空和尚又查看了一次,無漏洞後便收手轉身離開了。齊明觀看着布好後櫻花林,沒什麼兩樣,只是他隔牆似乎看到了數片櫻花飛落。但他的心,或許還有老院長的心算是有了些安慰。
“陣法只可避之,還得念足經咒,方可化解。時日爲七天,每天頌七遍。”雲空和尚也鬆了一口氣,繼而說道。
之後,雲空和尚便被留在了東院區內借宿。每天清晨六時,便會對着櫻林敲着木魚,口中念着《不動明王佛咒》,每次足足念七次,齊明等人也會一起到場。一天兩天都這樣過去了,櫻花林在梵音的唱頌下,櫻花花瓣飛灑起來,血紅的花色在飄灑的過程中,漸漸的變得潔白,猶如一場美麗的雪景。現在已是櫻花飛落的時候,眼看着一直不落的櫻花一片片灑了下來,齊明等人甚是歡喜。因爲這說明林子裡面的怨靈再慢慢消失,怨氣在慢慢消散,大家等這一天都等得好久了。
在西校區的學生們卻不知東區卻有着一場靜默卻悲壯的超度法事,一直是噩夢的櫻花林就要恢復正常了。
但在西區,有一個人卻是看到了櫻花飛舞的場面,他靜靜的站在男生宿舍樓頂,觀望着東區櫻花紛落的景象。他心裡已經產生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