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侍者的尖叫迅速驚醒了震撼的人們,趙式家族的護衛迅速衝過去察看趙臻的傷勢,摸摸他呼吸若有若無的鼻孔,一個個臉色大變。在護衛隊長的指揮下,有人迅速衝出去請藥師,有人趕回家族報信,有人留下給趙臻止血;剩下的護衛,則一個個手持鋒利的武器向楊政等人撲過去,不顧一切地瘋狂攻擊……
趙臻身受重傷,情況已經極爲不妙,萬一就此斷氣,一個護衛都脫不了關係。只有抓住或者斬殺楊政等人,纔有可能減輕他們的懲罰,否則,恐怕十幾個護衛沒有一個能活下去!
這是趙氏家族千萬年來的鐵律!
“不好了,死人了,走,快走!”
“快走,再不走,整座酒館都要被包圍起來了!”
……
見渾身血跡的趙臻倒在地上,抽搐越來越無力,隨行的護衛一個個瘋了似的不顧一切地攻擊楊政等人,在一旁看熱鬧的傭兵和冒險者情知不妙,一個個破門而出。
趙氏家族在鐵血盟可謂一手遮天,勢力龐大,趙臻被人打的半死,這件事趙氏家族絕不會罷休。用不了多久,大羣精銳的元士就會迅速找過來,不趕緊離開,恐怕到時一個都跑不了!
雙眼通紅,狀若瘋狂的護衛;驚恐不已,大聲尖叫的女侍者;唯恐受到牽連,慌不擇路地衝出酒館的傭兵和冒險者……
霎時間,酒館內一片混亂,驚叫聲和慘叫聲不絕於耳。遠處,更是傳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巡邏的城防兵和部分趙氏家族的武士十萬火急的趕了過來。
“不好!我們得快些離開這裡……”赫連城臉色大變,自街道口傳來整齊而又震顫人心的腳步聲,不用親眼看見,也知道來了多少人。
“魯巴!去通知兄弟們離開這裡,快!”赫連城衝着一名黑旗軍士喊道,那人立即應聲,跑出了酒館,往旅館方向迅速奔去。
“楊兄弟,我們快些去城門,晚了,城門都會被關上!”赫連城對着楊政喊道,說着的同時,腳下已經開始移動。
趙臻身邊的這十幾個護衛,這會雖然勇猛,可赫連城還是沒放在眼裡,幾人衝到城門是易如反掌。
只是楊政卻不曾移動腳步,冷冷的站在原地,掃視着周圍向他發起進攻的護衛。那些護衛一觸碰到楊政的目光,竟然不敢往前移步?
之前楊政打趙臻的那一瞬間動作,在這些護衛的心底留下的陰影可不淺。以至於這會,他們看見楊政竟不敢上去衝殺,只是對着那幾個軍士下手。
楊政不移動,菲利特更是懶的動彈,這頭魔龍,此時正吃的歡,一隻手抓着牛腿,一隻手抓着烤雞,面前放着一桶酒,滿嘴油膩。對於周圍虎視眈眈的護衛,彷彿沒看見一般。
“楊兄弟,你還愣着幹什麼?走啊?”赫連城見着楊政不動身子,扭頭喊道。心裡卻在暗自責怪自己,爲什麼不先去找雷蒙。
“來不及了。”楊政淡然回道,旋即更是轉身坐回位置上,拿起一杯酒慢慢斟酌起來。
“嘻嘻……我的雪花糕!”伶兒小臉上毫無懼意,小手伸向桌上的糕點,抓起來吃的是津津有味。時不時的,還摸幾下抱着酒罈猛灌的小火地腦袋。
見着這番場景,赫連城一陣無語,搖了搖頭,他勸道,“楊兄弟,這趙臻是趙氏家族的二公子,是鐵血盟的人,我們殺了他,鐵血盟不會放過我們的,趁現在快些離去,說不定還有機會逃出城去。”
“不用逃了,”楊政面色平靜,淡然道,“赫連大哥,這事連累到你黑旗軍,實在是我的疏忽,要不,你們先走吧?那些正往這裡趕來的護衛軍由我來解決。”
這話已經很明顯,赫連城他們走,楊政留下,爲他們斷後路。只不過楊政話音剛落下,赫連城面色猛地一變,正色道,“我赫連城是那種人嗎?”
“再說了,這件事也不能全怪楊兄弟你一個人,要怪就怪這趙臻太不是人!簡直是個畜牲!”
“既然楊兄弟不走,那好,我赫連城留下陪楊兄弟你!傑克,你們走!出城了就有機會活下去。”
“團長?”傑克大驚,臉上盡是愧色,“團長,都是我得錯!要留下,也應該是我留下。”
“對!要走一起走!要留下一起留下!”其他黑旗軍士吩咐表態,臉上雖然有懼意,但也沒有失毫退縮的意向。
“你們……”赫連城眼角略微溼潤,看向幾個軍士,一咬牙,恨聲道,“好!大家一起留下,和那趙氏家族決一死戰!”
“決一死戰!!!”
幾個大男人一臉堅定,大有赴死的氣概,楊政看到這裡,心底不由有些感觸,大難臨頭,還堅守在一起並肩作戰的,方纔是真正的兄弟。
無疑,赫連城是成功的男人,優秀的團長。
“把整個酒館給我包圍起來!一隻蒼蠅也不準放跑!”
就在赫連城幾人說話間,酒館的外面陡然傳來一道中年男子低沉的喝聲。緊接着,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在酒館的四周響起。
“他們來了!”赫連城面色一變,臉上露出了猙獰,手裡下意識的握緊了兵器。幾個黑旗軍士圍成一團,緊盯着酒館的大門。
這時候,趙臻的十幾個護衛除了死在之前打鬥的之外,其他的幾個都已經跑出了酒館,和外面的城防軍站在一起,準備圍攻楊政等人。
此時的酒館內,傭兵和冒險者都已經跑光,酒館裡的使者也都一個個躲在後院不敢出來,整間酒館,楊政幾人的身影顯得特別悠長。
除了赫連城幾人“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外,就只聽得見菲利特咬吃牛肉,喝酒的聲響。
外有大敵,菲利特卻還吃得那麼歡暢,赫連城幾人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氣。他們卻又哪裡知曉,菲利特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魔龍!
打不過,跑。對他而言是家常便飯。再說了,這裡還有他老大在呢?什麼事老大自有安排。
“裡面的人聽着!放下武器,雙手抱頭,後退出來的,從輕發落!如若反抗的,殺無赦!”
酒館外傳來了喊聲,赫連城幾人冷汗冒個不停,唯有楊政坐在位置上,優哉遊哉的喝着小酒,順便擦去伶兒嘴角的糕粉末。
“楊兄弟,我們是不是……”赫連城擦了擦冷汗,小聲詢問道。
“不急,”楊政擡了擡手,悠閒的抿了一口小酒,淡然道,“等趙氏家族的人出現,我們再出去。”
“啊?”赫連城傻了眼,他身後的幾個黑旗軍士則完全愣在了原地,半響,回過神向楊政投去崇拜的目光。
敢挑釁趙氏家族,迄今爲止,楊政還是頭一人!
“裡面的人聽着!再不出來,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喊話的人加重了語氣。
只是楊政仍舊沒有出去的意思,喝着小酒的同時,還讓赫連城幾人坐回來,給幾人的杯子倒滿了酒水,碰杯!
赫連城擦着冷汗,用哆嗦的雙手捧起酒杯,顫微微的喝了幾口,酒水完全灑在了衣服上也沒察覺。身爲團長的赫連城尚且如此,其他黑旗軍士更是不堪。手裡緊握兵器,眼睛緊盯着門口。唯恐外面的城衛軍突然殺進來。
沒有人不怕死!心裡雖然下定了決心共生死,可如此這般死在亂箭下,怎麼會甘心?黑旗軍聞名西部,這會兒如果就這樣死去,身爲黑旗軍的一份子,怎懇閉眼?
幾人的表現落在菲利特的眼裡,魔龍眼睛一蹬,怒罵道,“怕個鳥毛!幾個小嘍囉就怕成這樣,還虧你們號稱自己是黑旗軍的人?”
赫連城無語,低頭沉默不答。這更讓菲利特氣憤,他“咚”的一聲,重重的放下牛蹄,端起一杯酒“咕咚咕咚”的喝完,吐出一口氣,旋即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幾人一眼,教訓道,“身爲男人,無論前方是什麼敵人,都應該勇往直前!神擋殺神,魔阻屠魔!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還像是一個男子的樣子嗎?整一羣廢物!”
“咯咯……飛飛,你現在好好看哦?”伶兒啃着一隻翅膀,看向菲利特說道。
“我倒~!”菲利特翻了翻白眼,隨機在赫連城幾人愕然的目光下,迅速變了表情,一副可憐兮兮的神情看向伶兒,哀求道,“我的小祖宗,拜託您老行行好,不要再叫我‘飛飛’了好嗎?”
“不要!”伶兒嘟囔着小嘴,模糊的說道,“飛飛最好聽了!嘻嘻……”
“呃……”菲利特徹底無語,一臉幽怨的趴在桌子上,眼神渙散。像是剛被強bao的少女,楚楚可憐,而又惹人疼惜。
“咯咯……飛飛,飛飛……”見着他這般表現,伶兒更是拍着油膩的小手,興奮地叫道。
菲利特立即腦袋埋在桌底,不肯見人。兩人這一鬧,到是讓赫連城幾人放鬆了些許。
可就在這時,酒館外突然傳來了喊殺聲,伴隨着的,還有人在喊着赫連城的名字,仔細一聽,竟是一名女子在呼喚?
靜坐下的赫連城陡然一震,嘴裡吐出兩個字,“雪兒?”
隨即,“呼”的一聲從位置上站起,看向楊政,一臉擔憂道,“楊兄弟,是雪兒來了!和她一起來的,還有其他兄弟,他們正在拼殺,我們……”
“走!”楊政迅速起身,拿起桌上的一塊布擦乾淨伶兒油膩的雙手,牽着往酒館門口走去。身後,菲利特一臉煞氣。
見着這一幕,赫連城臉上一喜,向幾個黑旗軍士使了個眼色,幾人立即跟上……
……
酒館外本是一處寬敞的街道,可這會兒,街道兩旁的店鋪都已經關門,店鋪裡的人只透過一絲門縫,看向街道上。
居然有人敢挑釁趙氏家族?在鐵血盟生存了幾十年的人們,哪曾見過這樣的場面?一個個紛紛躲在暗處觀看酒館門口的變化。
街道的一角,已經混戰成一團。一邊是西城的城衛軍,一邊是身穿黑甲的黑旗軍。其中夾着了一個滿臉擔憂神色的豔麗女子,正是赫連城的妻子,雪兒。
相比起養尊處優,不曾參加過幾次戰鬥的城衛軍,黑旗軍的戰鬥力顯然更勝一籌。僅僅交戰幾分鐘,黑旗軍就佔據了優勢,把戰場不斷的移向酒館門口。
幾十黑旗軍面對幾百城衛軍的圍剿,竟然不退反進?着實讓躲在暗處觀看的人們,對黑旗軍豎起來大拇指!
黑旗軍名滿西部,靠的,是一場又一場的戰鬥,打出來的!
楊政幾人走出酒館門口見到的第一幕,便是城衛軍不住的騷動,被黑旗軍逼得不斷後退。
“雪兒~!”赫連城見着刀光劍影中的豔麗女子,不由一聲驚呼,握緊兵器,欲衝進戰場。
只是他的這一聲叫喚,使得酒館門口嚴陣以待的城衛軍立即回過神,轉看向楊政這邊。
“哼~!終於捨得出來了?”一個看似領頭的將領,衝着楊政冷然喝道。
“城衛軍?”赫連城微微愣神,旋即回答道,“我認識你們的雷蒙公子,今天發生的事情,待會我去和他交代,你們先放他們過來如何?”
赫連城指着街道上糾戰中的黑旗軍道,勇猛歸勇猛,可人數差距實在太大,黑旗軍已經有人倒下了,赫連城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他卻沒發覺,在說到“雷蒙”的時候,旁邊的楊政臉上露出了異色。
“放他們過來?真是天大的笑話!”領頭將領冷喝一聲,“認識雷蒙公子?呵呵……就算你認識雷蒙公子又如何?你們殺的是趙臻公子!雷蒙公子只是一個嫡出公子,在趙家完全是可有可無,可你知道趙臻公子是誰嗎?那是趙家的繼承人!!!”
“你們殺了趙家的繼承人,還想活下來?哼!真是天大的笑話!”領頭將領冷笑連連,驀然,臉色一轉,厲聲喝道,“給我放箭!”
“咻~!”“咻~!”“咻~!”……
早已準備待命的城衛軍,在聽到將領的法令後,立即射出了拉滿弓弦的利箭,穿破空間,帶着恐怖的呼嘯聲,向着站在酒館門口的楊政幾人奔襲而至。
“楊兄弟,小心……”赫連城大驚,剛想拉着站在最前面的楊政往酒館裡面躲一下,哪隻手才一觸碰到楊政的身上,一股澎湃至極的勁力陡然自楊政的身上穿透而出,順着他的手臂往他的身上鑽。
啪~!啪~!啪~!
強有勁的力道,使得赫連城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身子靠在了酒館的門板上。而就在這時,奔襲而至的利箭已然到了眼前。
雖有不甘,赫連城在心底喊了一句,閉上眼睛等待利箭的穿透。只是等待良久,卻察覺不到疼痛,下意識的,赫連城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巨大的金黃色光盾!
那些奔襲而至的利箭,全都停在了金黃色光盾的外圍,任憑怎麼使勁,就是破不開這個光盾的防禦力。
順着光盾望去,赫連城見着的,是站在最前面的楊政,伸出了一隻手,澎湃至極的元氣自他的手掌心奔涌而出,源源不斷的彙集到光盾之上。
一隻手,擋下了千萬支利箭?
這一刻,不僅是赫連城,那些射出利箭的城衛軍,也全都傻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街道上混戰中的黑旗軍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擡頭看向酒館門口,隨即傻愣中。
整個街道,剎那間靜止下來,針落地可聽得到。
沉浸良久,那些黑旗軍猛然高聲呼喊道,“楊大人!楊大人!兄弟們,殺!”
混戰再次展開,只不過這時的城衛軍顯然有些畏懼,黑旗軍廝殺片刻後,衝到了酒館的門口。
“城哥~!”豔麗女子一聲驚呼,從黑旗軍士中衝出,緊緊的抱住赫連城。
“雪兒……”赫連城一臉心疼,擦去豔麗女子臉上的血痕,把懷中的佳人緊緊的摟在懷裡。
“楊大人!楊大人……”至於那些黑旗軍士,則是一臉崇拜地看向楊政,舉着手中的兵器,歡呼叫道。
“叮~!”“叮~!”“叮~!”……
一連串叮咚悅耳的聲響,那些被阻擋在光盾外面的利箭全都掉在了地上。見着這一幕,城衛軍領頭的將領,不由臉色大變。
他陰沉着臉龐,蒼鷹般犀利的眼神緊盯着楊政,“敢問大人姓甚名誰?”
一隻手就使得己方的千萬只利箭失去了進攻之力,這等高手,不會是無名之輩!而只要對方報出了名諱,他上報給趙氏家族的人,趙氏家族自會派出高手來對付。
他算的穩當,可沒料到楊政根本不理睬他。卻見楊政一腳踏出,城衛軍下意識的後退幾步。楊政再踏步,城衛軍再後退……反覆幾次後,城衛軍已經退到了街角,空出了一條供兩人行走的道路。
兩邊是殺氣騰騰,卻又猶豫不決的城衛軍,楊政渾然當做沒看見,牽着伶兒踏步行走在了通道上。
什麼叫囂張?這才叫囂張!
幾百城衛軍不敢動彈,任由赫連城及黑旗軍跟隨在楊政的身後,自通道上緩緩走過。握着兵器的手拽地浸出血,卻沒有那個膽量敢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