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劇和信念不是一天就能夠塑造出來的，那是經歷了無數場戰鬥之後，小神內心真正的想法。”
鍾離搖了搖頭：“至少在小神看來，一千年的時間，魔神戰爭怎麼說也能平定了，到時候有他沒他都一個樣，馬放南山也無所謂，這片天地總會有新一代的扛鼎之人。”
顧三秋皺眉：“也就是說，顧神老祖現在還活着，但已經在其他世界到處遊蕩了？”
如果能夠見到可莉媽媽的時候，要不要提一嘴問問，說不定人家真的見過顧神也不一定。
“不，小神並沒有離開。”
千巖領域展開，鍾離站在神魔聖遺物之下，靜靜地看向天空。
“延壽一千年，並不是恩賞，那是他用命做賭注爭取來的時間，也是天理維繫者的妥協和緩衝時間。”
顧三秋心頭一顫：“老爹你的意思是，知道了秘密的人必須死，就算是遺忘了也必須死？”
“不。”
鍾離沉聲道：“就算小神想死，天理也絕對不會允許，一千年的時間實際上就是小神的賣命錢。”
“他太強了，強到當時我們都懷疑小神是某位掙脫了元素輪迴，但卻被迫陷入了迷濛狀態的轉世魔神。”
“免疫原罪侵蝕，業障入魂也能夠清醒過來，這根本就不正常。”
“這也就意味着，當時即便小神是將死之軀，也能夠在天理維繫者面前掙得身死道消的時機。”
“天理需要的是突破了枷鎖之後，從此就能高歌直上的無雙大帥，不是一個即將死去的顧神，哪怕是他的遺體。”
？
顧三秋疑惑，因爲他沒聽懂老爹在說什麼。
鍾離解釋道：“你和蒙德關係那麼好，那應該知道那位獅牙騎士的傳說。”
顧三秋回憶了一下：“傳說中，獅牙騎士溫妮莎在末期，前往風起地種下了一棵樹苗，最後得到上天的感召成爲神靈。”
？！
真的假的！
顧三秋驚訝：“老祖成神了？”
“沒錯，那是契約的最後一條，一千年結束之後，無論當時發生了什麼，無論璃月是否處於生死危機，小神都必須離開。”
鍾離手指一彈，又一枚記憶結晶沒入到了顧三秋的眉心當中。
“這是小神留在這個世界最後的影像了。”
待到黑暗散去，又是熟悉的地方，只不過這次只有摩拉克斯一人獨坐桌前飲酒。
一陣緩慢的聲音有節奏地響起，待到摩拉克斯擡眼看去之時，一位蒼老至極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當中。
“老大。”
摩拉克斯起身，將顧神攙扶過來坐好，親手爲對方倒上了一杯酒。
“時間到了。”
“對啊，時間到了，我現在連魔神的血肉都嚼不動了，明明以前只需要用點力就可以，無非就是肚子疼一段時間。”
蒼老的顧神扶着柺杖，顫顫巍巍地坐在了石桌前，用力嗅了嗅酒水的味道。
“好高的度數，老大你就不能照顧下老人，給我上點果汁麼，茶也不是不行。”
“要是沒有的話我就要趴下去喝水了。”
“你要是這樣做的話，留雲會氣瘋了的。”
摩拉克斯靜靜地看着自己的眷屬，曾經的他意氣風發，殺得無數人肝膽欲裂。
如今，稱呼沒有變化，但已經變成了頭髮都快掉光了的老者。
“不是說上了年紀之後，頭髮和鬍鬚會是象牙黃的顏色麼，爲什麼沒有啊，老天爺連這種方面都要偏心的嗎，過分了。”
嘴上喊着要茶要果汁，但是將柺杖放到一邊的顧神依舊端起酒杯，和摩拉克斯輕輕地碰了一下。
“乾杯，我這外貌喊你這小年輕模樣的人爲老大，老實說你會不會有一種負罪感？”
“看你還這麼有精神，我倒是沒有什麼負罪感。”
摩拉克斯飲下酒水：“決定了麼。”
“是啊，已經決定了，七星八門運轉起來效果確實不錯，分權集權都被老大你拿捏明白了，那我有什麼好關心的。”
顧神扯了扯嘴角，難看的皺紋頓時在臉上顯現了出來。
“反正我家不入政場，有你在，就算有的人心懷不軌也翻不了天。”
“歸終大姐.唉，她出事，其他人也沒落得個好，當年我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歸終大姐沒了，淑文小鬼也沒了，我早就應該想到的，那就是一切的開始，可惜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發生。”
顧神臉上浮現起了紅色：“這酒可真帶勁，我也不勸老大你找伴侶了，你可真是讓我操心那麼多年。”
“層巖巨淵那邊，老大你還是注意着點，雖然我家確實是一家奇葩不染原罪，但是其他人可不是這樣。”
“說再多，我家也不可能主宰璃月的發展規劃，這和我們當年的夢想本就相悖。”
“我擔心那會成爲一個契機。”
顧神嚴肅道：“我們已經失去了歸終大姐，老竈頭歸隱山林，我也差不多了，反正就是自大姐那會兒開始，一切都愈演愈烈。”
“我們，老大你，所有人都已經失去了太多，我們不能再失去若陀老哥了，於情於理，我都不希望你和若陀大哥刀兵相向。”
摩拉克斯點了點頭：“你確實嘮叨了許多。”
“嘿，沒準我換個時代生活，就是這麼個嘮叨樣呢，或者如果我有前世的話，說不定就是圍着三尺竈臺轉悠的女孩子？”
“嘮叨又關愛家人的那種。”
顧神喝完酒，將柺杖用力插入地面站了起來，拿起了摩拉克斯身前的酒壺，走到了對方身後。
“呵，早讓你聽我的你不聽，現在連我都要走了。”
顧神大聲咳嗽了幾聲，握住酒壺的手終於穩定了下來。
“就讓老朽，不，這是老子最後一次給你斟酒了，老大。”
“記得珍惜，而且還要記得老子的好，哈哈哈！”
“珍重。”
“以後的路，武運昌隆，燈火安康。”
一道金紅色的光芒沖天而起，隨着酒液注入杯中，顧神手持酒壺的手也愈加穩定和年輕。
當摩拉克斯扭頭看過去的時候，顧神已經回到了曾經的模樣，那個陽光帥氣，眼含殺伐的年輕人。
“最後的時刻，就讓我自私一點，去爽一次吧。”
顧神在大笑聲中沖天而起，融入金紅色的光芒衝向遠處。
“很驚訝，不是麼。”
鍾離現身站到了顧三秋身邊：“小神想了一輩子，想要衝出提瓦特，去與那諸天強者爭個高低分出勝負，但卻選擇留在了這片土地。”
顧三秋疑惑：“那他現在去什麼地方？”
“暗之外海，世界邊緣。”
“他想去看看那邊究竟是何風景。”
鍾離語氣有了一絲波動：“小神糾結過，也想過逃避，對他來說，衝出去不回來也未嘗不可。”
“但是這延壽一千年的債，就得算在我和整個璃月之上。”
“一輩子沒怕過什麼的他恐懼了，退卻了，在恐懼當中反而戰勝了自己，沒有選擇成爲自己最討厭的懦夫。”
轟隆！
撼天震地的波動從遠處傳來，可想而知處於中心的那個地方到底發生了多麼恐怖的戰鬥。
“他從雲來海一路殺出去，只爲替璃月清掃海上的阻礙，爲我們日後的規劃做出最後的努力。”
“小神嘴上說着讓後輩來，他要休息了，但卻是那個最勞心勞力的。”
“他拼了一輩子，但還要再拼一次。”
沒過多久，一道道金紅色的光芒跨越天際而來，沒入了璃月的山河之中，顧三秋見過的神魔套裝則是徑直朝着摩拉克斯飛去。
就在這時，一道通天徹地的怒吼響起，無數的璃月子民都看到了那震撼心靈的一幕，身軀高大的巨人腳踏大海，將最後一位敵人打得粉碎！
“老大！”
一道白光落下，顧神最後的時間到了，巨人迴歸原本的體型升上天空，朝着莫名高處飛去。
“我去了！”
摩拉克斯，鍾離皆揹負雙手，與知情者一道看着天空，目送戰友的離開。
“那一日，吾之眷屬，無雙顧神以凡人之身立於暗之外海，世界邊緣，宣戰四方。”
“吾之兄弟鬥戰萬象，力斃五尊魔神殘軀及妖邪無數，登天成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