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帶着淡淡暖意的朝暉斜射進一處山洞裡,映照在一張俊秀的臉上。這張臉上一雙濃眉微微皺起,不過若是細心去看的話,則會發現,他的嘴角含着一絲淡淡笑意。
“嗯…”
或是感受到了暖意,俊秀臉上一對頗有靈氣的眼睛緩緩睜開,然後大大伸了一個懶腰。
這個睜開眼的少年,正是剛睡醒的蘇楓。
蘇楓滿意的打量着這個還算精緻的山洞,臉上有着淺淺笑意。
這個山洞是前天取水回來後,酋長特意給蘇楓安排的。
據他了解,精緻到這種程度的山洞,在天羲部落裡,可是隻有酋長、天雪和一些爲部落做過貢獻的人才能居住。
作爲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人類,雖說依舊有些難以適應,但比起第一天晚上睡的冰冷地面,還是舒適、安逸多了。
所以,他暫且接受了這個山洞,緩緩站了起來,迎着朝暉走出山洞。
山洞外,是一處能容得下數千人的廣闊空地,幾個拿着長矛的孩子正刻苦的練習對打,部落的大人們在空地邊緣幹活,時不時地回頭關注幾眼。
看上去練的有些時間了,孩童們的臉上皆是汗水。
剛走出山洞的蘇楓,剛好看到了這一幕!
幾乎和蘇楓同時出來的酋長,也看到了這一幕!
然後,空地上放下幹活工具的衆人,便是一臉震驚的見到,素來威嚴示人、不苟言笑的酋長大人,竟然一臉輕笑的朝着蘇楓走去,他們平常可是極難見到酋長這樣,而且,對方還是個十五歲的毛頭小子。
酋長走到蘇楓身邊,面有欣慰之色掠過,誠懇道:“謝謝你的辦法,讓我的族人可以平安度過這整個乾季!”
蘇楓笑着搖了搖頭,道:“我只是恰巧想到了這個辦法而已,不辭艱幸來回取水源的,還是酋長的族人們”。
酋長一臉認真,道:“是,都有功勞,不過,還是你的功勞最…”
“酋長!酋長…”
遠處幾聲急呼突然遠遠傳來,打斷了酋長的說話聲,酋長疑惑轉身,卻看到一個一臉鮮血的壯漢提着石斧極速奔來,一邊跑,一邊捂着不斷出血的頭,他的臉色當即沉了下來。
蘇楓認得,這是剛來這個世界時候,給人放血那個石斧壯漢。
石斧壯漢倉促對酋長行了個禮,憤怒道:“酋長,嬴秦部落欺人太甚,竟拿粗鄙不堪的鹽侮辱我們,天雪已經和他們衝突起來了”
酋長面色瞬間又沉一分,他簡單的交代了石斧壯漢幾句話,便急匆匆的向外走去。
見狀,蘇楓也好奇的跟了上去。
……
天羲部落門口。
天雪正與一名身着黃色獸皮的青年男子激烈的交戰着,不斷交接的骨質武器在陽光的反射下,閃爍着森冷的光澤。
戰圈後面,是一衆穿着草裙、面色悲憤的天羲部落族人。
戰圈前面,則是兩個穿着獸皮、眼神輕蔑的中年原始人。
交戰漸漸進入了白熱化,某一刻,兩柄骨質武器再次兇悍相接,然後,一道窈窕身影似乎承受不住骨器傳來的巨大力道,骨器拋飛間,她的腳步也噔噔後退了幾米,最後撞到一棵巨樹樹幹上纔算穩住身形。
“夠了!”
就在黃色獸皮青年男子欲乘勝追擊,給予那窈窕身影重創時,一道大喝突然自身後傳來,他猛的頓住了身形,愕然轉身,卻見到一道山嶽般的厚重身影正朝這邊極速走來。
“原來是天山酋長啊”,甫一看清這來人的臉龐時,黃色獸皮青年立刻收起骨器,一臉笑容說道。
天山先往天雪那邊看了一眼,見到天水輕輕搖頭,才收回視線,面色陰沉看着黃色獸皮青年,冷笑道:“嬴若,你現在越來越有出息了!”
嬴若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樣,抱怨道:“我們跋山涉水,厲盡艱險纔將食鹽送來,沒想到卻遭到了各位刁難,還往天山酋長給做主啊!”
此話一出,天羲部落衆人立即騷亂起來,更有脾氣暴躁之人已經開口大罵,最後,在天山冷然目光地掃視下,嘈雜才漸漸地平息下來。
天山何等人物,豈不知這是惡人先告狀,不過,天羲部落的食鹽畢竟還仰賴嬴秦部落,現在尚不是交惡的時候,壓了壓心裡的憤怒,開口勸慰道:“族人不懂事,我下去會好好管教,你…受委屈了”
“這還是天山酋長嗎?!”
天山一番話說下來,愣是把站在旁邊一直關注的蘇楓弄得一頭霧水。天山酋長對他雖然還算和善,但蘇楓的心裡非常清楚,這完全是因爲自己恰好幫到了他,而且,這天山酋長還是貨真價實的三星獵士,嬴若,雖將天雪擊敗,不過也才二星而已。
現在爲了這再普通不過的食鹽,竟然這般低聲下氣!
作爲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人類,不把食鹽放在心上,這其實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不過,他疏忽了一點,這是一個生產、物質極其落後的原始世界,食鹽本就是一種極度稀缺的資源。
青年眼中悄然掠過一抹陰沉之色,不過臉上笑容卻不減反增,哈哈笑道:“既然天山酋長如此說了,我也索性大方一些,不追究此事了”
“既然這樣的話,那便說一下來意吧,你們帶了多少食鹽,想要換些什麼”,天山淡淡開口。
聞言,嬴若面色一喜,向後一招手,一名身穿獸皮的中年原始人上前一步,解下背後獸皮包裹,放在中心的空地上。
裡面全部是鹽。
這些鹽看上去大約二斤左右,品相極差,白中泛黃,其中還夾雜着不少的泥土粒。
“媽的,這些鹽,比上次交換時的品相差了好多”
“哼!嬴秦部落欺我天羲部落無鹽,這是赤裸裸的蔑視”
天羲部落衆人義憤填膺的議論着。
“媽的,讓你們再罵我,看我不狠狠地宰你們”,聽着那些污穢言語,嬴若心頭暴怒,嘴上卻微微的翹起,一臉“真誠”道:“兩斤食鹽,換五百斤獸肉!還是新鮮獸肉!”
“五百斤?!”,蘇楓大吃一驚,兩斤鹽換五百斤獸肉,還新鮮的,這不是明搶嗎?
天山雙眉皺起,道:“這次的食鹽品相差了很多,裡面摻雜了太多的泥土粒”
嬴若斜着憋了一眼,淡淡道:“這還叫事情嗎,讓部落裡的女人們分撿一下不就行了”
蘇楓皺眉,既然可以分撿,爲何不在嬴秦部落就分撿呢,而是直接拿過來呢!
看着這三人一臉淡定的模樣,好像篤定交易不會黃了似的,蘇楓若有所思,這食鹽只怕是被嬴秦部落壟斷了!
天山酋長沉默半晌,爲難道:“五百斤實在太多了”
嬴若眼中精芒一閃而過,笑道:“看在我們的交情上,我退一步,四百五十斤,如何?”
“還是不行,你這鹽裡泥粒太多,若是分撿完了,只怕分量根本不夠”
嬴若的臉忽的沉了下去,,直直盯着天山,一言不發。
氣氛逐漸凝固下來…
半晌,嬴若終於開口,不過聲音已經完全轉冷:“既然天山酋長無意交易的話,那我就告辭了”
說完,毫不猶豫轉身,率先朝外走去。
見狀,匆忙收起食鹽,兩個獸皮中年人也急忙跟了上去。
天羲部落衆人有些慌亂,人就這麼走了?那食鹽怎麼辦?很長時間才交易一次啊,他們不能沒有鹽啊!
天山酋長嘴角微動,不過,身形依然一動不動!
嬴若部落的三人徑直往前走去,一副毫不留戀的模樣。
“等等!”,天山酋長一臉爲難,終於開口。
嬴若像是沒有聽到一般,依舊走着。
“四百五十斤就四百五十斤!”,天山把心一橫,大喊道。
嬴若這才停下,緩緩轉過身來,臉上重新掛上笑意:“這纔是明智的選擇嘛!”
天山微沉着臉招來一個獵士,不知低聲說了什麼。
獵士領命,便部落裡跑去。
天山臉上重新恢復笑容,彷彿剛纔的事沒有發生一般,開口道:“鮮肉片刻既到,各位貴賓稍等一下”
嬴若與其餘二人眼中得意之色一閃而過。
用一袋劣質鹽,換來四百五十斤的鮮肉,如此不公平的交易,還不是以對方的妥協畫上了句號!
心情大好之下,等待所浪費的一點時間,便不算什麼了,所以,嬴若擺了擺手,笑道:“天山酋長太客氣了!”
不一會兒,裡面走出四個獵士,肩上都扛着偌大一包用草繩紮好的鮮肉。
蘇楓知曉,裡面肯定都是鮮肉。
他在心裡嘆息,這可都是天羲部落獵士冒着生命危險所獵獲的食物,如今爲了一袋品相極差的劣質鹽,便要全部拱手讓人,任誰心裡都不舒服。
嬴若看着四包偌大鮮肉,心裡忍不住的狂喜,不過面上依然維持着淡定的模樣。
天山微微一笑:“讓各位久等了!”
嬴若客氣道:“無妨!無妨!”
“酋長!”,這時,其中一個取鮮肉的獵士看了嬴若一眼,隨後突然喊道。
“何事?”
那個獵士囁喏着道:“酋長,我們所有的鮮肉加起來都不足四百斤,即使添加一些肉乾還是不夠”
聲音不大,卻正好被嬴若聽到,他憋了眼地上放的鮮肉,轉身對着拿食鹽的那個人道:“嬴蕩,你去檢查一下”
嬴蕩上前一步,將那四包鮮肉外面的草扎都撕開,然後退到一邊。
嬴若冷冷看去,臉色頓時陰沉下來,質問道:“天山酋長,這是何意,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天山面有愧色,爲難道:“最近獵獸所獲實在少的可憐,我也沒料想到,竟然連四百五十斤都拿不出”
嬴若冷着臉正欲說什麼,天山話鋒一轉,突然道:“不行的話,我用清水和你交易!”
聽天山如此說,蘇楓突然會心一笑,他一下猜到了天山的心思,天羲部落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清水,拿清水做交易,那是百分之百穩賺不虧!
嬴若面上冷色忽的褪去,一臉不可置信道:“清水?你們願意用清水換?”
“沒錯!”,天山緊咬着牙,一副忍痛割愛的不捨模樣。
說完,嘆了口氣,無力的揮揮手,道:“去吧,把我們儲存的清水拿出來吧”
“酋長!”,那個獵士恨聲喊道,一臉的不情願。
“不必多說了,快去吧”,天山怒吼道。
那個獵士跺了跺腳,最終“憤憤”向着裡面走去。
蘇楓:“……”
看着這二人的一唱一和,蘇楓頓時無語,這也太會演戲了吧。
過了一會,取水的獵士抱着一個半人高的木桶走了過來,放在地上。
嬴若強壓住心裡的喜悅,下意識的搓了搓手,嘴上卻輕描淡寫道:“加上這些清水,倒是可是勉強補充缺的鮮肉斤兩”
天山眉頭一皺,搖了搖頭,道:“事情不能這麼做吧,我們連部落最珍貴的清水都拿出來了,足見誠意,鮮肉的話,你們只能帶走二百斤了”
嬴若眼中冷芒一閃而過,他靜靜地看着天山,突然道:“若是清水和四百五十斤鮮肉我全要呢”
一語激起衆怒!
伴隨着嬴若話音的落下,天羲部落衆人立刻變得安靜下來,所有人的面色,皆是在剎那間陰沉下來,目光之中,寒芒閃爍。
巨樹樹幹前,天雪冷豔臉上一片陰沉,盯着嬴若的眼眸中,已有殺意涌動。
“嬴若,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天山酋長面無表情的看着前方的嬴若,雙眼之中,有凌厲的寒芒閃動,不含一絲情緒的聲音,緩緩從其口中傳出。
“呵呵,這麼明顯的意思了,還用我再重複一遍嗎”,嬴若笑吟吟的說道,彷彿未曾看到天山酋長眼中涌動的殺意。
“嬴若,你也太肆無忌憚了!”,伴隨着嬴若話音的落下,天雪的面色徹底地陰沉下來,一聲清叱之後,她竟再次亮出了泛着森白光澤的骨器,緩緩朝着嬴若走去。
然而,就在經過蘇楓面前時,手臂卻突然被一隻手輕輕的拉住,她疑惑回頭,正好對上了一張有着淺淺笑容的俊秀臉龐。
她黛眉微皺,手臂微不可查的掙脫了這隻手,猶豫片刻,最終選擇停留在了原地。
拉住天雪的,正是一直未發一言的蘇楓。
蘇楓背手而立,緩緩走到近前,幽深的目光看着嬴若,悠悠道:“我若是你的話,早就拿着這些鮮肉和水離開了”
“爲什麼?”,嬴若冷冷說道。
“因爲,我已經決定了,不需要你們的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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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好大的口氣啊!”,嬴若先是一怔,隨後怒極生笑,手指着一言不發的天山酋長,憤怒道:“這也是你的意思嗎?!”
天山酋長深深看了一眼蘇楓,認真點了點頭,附和道:“不錯,這正好也是我想要說的!”
嬴若目露兇光,咬着牙道:“好!好!算你們有骨氣!”,說完,一甩胳膊,陰沉着臉向着門外走去。
剩餘兩人一看情勢不對,收起食鹽灰溜溜跟了上去。
場中,只剩下了天羲部落的人,衆人皆是一臉愁苦的看着蘇楓和他們的酋長。
食鹽,可是他們生活裡必不可少的物質啊,今日得罪了人家嬴秦部落,以後的鹽可怎麼辦呀,一想到這,衆人面上苦澀之意更加重了。
感受着衆人的目光,蘇楓忽的笑了,他明白衆人心裡的擔心,不過,他既然敢這麼做,便有着這麼做的道理,安撫道:“大家不必擔心,雖然嬴秦部落壟斷了鹽,但”,說到這裡,他的話鋒突然一轉,神秘一笑道:“我們可以擁有自己的鹽”
“自己的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