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土地越來越乾旱,山林裡的生物也不那麼活躍。
穿過幾座高山之後,衆人到了一片丘陵地帶。
站在一座小山丘的頂上,邵玄看到了遠處的一些房屋分佈,以及大片的農田。不過,那些農田看上去生長並不好,因爲缺水,不僅生長慢,死亡率也大。
至於更遠處,看不清,像是蒙着一層層紗布。那是因爲空氣中的沙塵太多,影響了視線。因爲乾旱,風一吹,就會帶起一些沙塵。
越往那邊走,地面上的裂痕越來越多,雖然也有一些稀疏的細草,但乾裂的地面佔據大部分視野。
“那邊就是雨部落了。”簧葉對第一次來到這裡的年輕戰士們說道。
往雨部落走的時候,年長者會跟部落的年輕戰士們說一些各個部落的事情,現在看到雨部落,自然也會跟他們說一下雨部落的風土習俗。
邵玄雖然認識雨部落的揚睢,但是,對於這個部落,他的瞭解極其有限,因此,在那位中年人跟他們部落的年輕戰士們講解的時候,邵玄和其他人一樣,也都支着耳朵聽。多瞭解一些,總是有好處的。
“雨部落的人,圖騰似‘雨’,崇拜水,他們對於雨水的信仰,遠超過你們的想象。若是他們部落的人去其他地方,在河中溺亡,或者被水中的水獸吃掉的話,很多時候,他們並不會悲傷,相反,他們認爲那些溺亡的或者被水獸吃掉的人,一定具備了什麼超乎其他人的神秘力量,才能不借助外力,將自己送入神所在的地方……”
邵玄等人:“……”臥了個槽!
這麼一說的話。咢部落的那些鱷魚簡直就是神的代言人嘛。
聽起來很荒謬,不過這也能理解。每個部落都有他們自己的信仰與崇拜。很多在其他人看來極其腦殘的事情,卻是另一些人堅定不移的信念。對於這種。你把他們腦子撬開也改變不了他們的想法。
“據說雨部落求不到雨的巫都被燒死?”有個人問道。
“也不全是,聽聞一開始是有燒死的情況。但是後來都求不到雨,也不可能讓部落沒有巫,便改了。只是這樣一來,在雨部落,巫的地位也漸漸低了。據說雨部落巫的候選人必須外出遊歷,希望能找到解決之法。”
“那後來找到沒?”一個羽部落的年輕戰士忍不住問道。
其他人像看傻x一樣看向那個問問題的戰士,“這一聽就是假的嘛,怎麼可能說求就能求到雨。咱們部落的巫都不行,雨部落的巫又有何能力做到?這些小部落的人就是愛瞎鬧!”
“也是。”其他人點頭。覺得,自己部落做不到的事情,這種小部落的人肯定也做不動,何況,求雨這種事,一聽就是騙人的。
“神怎麼可是和‘雨’有關?不過,有一點我認同,神應肯定是能飛的,嗯。肯定是。”羽部落的人說道。
“胡說!神怎麼可能長翅膀?肯定是長八隻手的!”未八的人如是說。
“放屁!神肯定不長那樣!”
一涉及到神是何樣,不同信仰的部落戰士們就因爲意見不同而吵起來了。
天山部落的人認爲神居於山上,莽部落的人否決了。強烈認爲神應該居於樹林,還是帶着竹林那種。
千面部落的人沒說話,但是那滿臉的不認同,告訴了衆人他們的看法。
邵玄想了想炎角部落,作爲從小被巫洗腦,不是,被巫教導的人,他們只信三樣——火種、圖騰和先祖。神是什麼?是火種?是圖騰的化身?還是故去的先祖?或者這三者都是?
聽着周圍人的議論,雷和陀同時摸了摸頭。腦子裡開始萬馬奔騰地勾勒出神靈的樣子。若是真有神靈,應該……是頭上長角的樣子吧?反正肯定不是那些長翅膀玩蜘蛛的。更不是雨。
嗯,肯定是頭上長角的。且力大無比!雷和陀討論着點頭道。覺得其他人簡直就是瞎扯。
眼看着就快要打起來,本來相互瞪眼的那些年長者們,也不得不冷靜下來,將那些激奮的年輕戰士們拉開。
“哎?那是什麼人?”雷指着不遠處走過的一隊人,問道。
衆人聞言停下爭吵,朝那邊看過去。
在那邊,有一個九人組成的隊伍,走在最前面的人身上穿着綠色的藤草和黃色的枯草編織的衣服,墜着一些木質和骨制的飾物,每人手裡捧着一個陶碗,一手端碗另一隻手在陶碗裡沾一下,朝旁邊大力甩動。走幾步就甩一下。陶碗裡應該裝着水。
那些人腰間掛着一些類似核桃的堅果做成的木質鈴鐺,每次他們大力甩動胳膊的時候,因爲身體的動作,腰上的墜着的木鈴鐺也會跟着甩動一下,發出嗒嗒的聲響,聽起來很像雨水砸在地面的動靜。
“是雨部落的人。”簧葉說道。
“那個是在祭祀嗎?”有人問。
“不知,可能是與他們祭祀相關的。”
“不管如何,咱們現在還是找個地方歇腳再說。”
“對對,雨部落那裡會提供給往來的遠行者居住的屋子,咱們直接在那裡歇息就行。”曾經有過遠行經歷的人說道。
那支雨部落的隊伍走得並不快,邵玄一行過去的時候,正好與他們交錯而過。
這些雨部落的人面上用顏料畫了圖騰紋,看不清長相,但邵玄還是認出了走在最前面的揚睢。
揚睢與他身後的另外八個人衣着有些許不同,更爲複雜一些,手上端着的也不是一個簡單的陶碗,略高,陶碗外面還畫了一些條狀和點狀的畫,如流水和雨水一般。
揚睢也看到邵玄了,愣了愣,想說什麼,但意識到現在並不是一個打招呼敘舊的好時間,又看到邵玄周圍那些人,想到什麼,眼珠子快速朝部落那邊快速動了動。
這是讓邵玄先過去那邊,他這邊完事了在找邵玄敘舊。
雨部落在部落的邊沿建造了一排木屋,供來往的遠行者們居住,只要支付一定的“住宿費”就可以了。
費用自理,其他人是不會給非自己部落的人買單的,好在邵玄帶着的“錢”也不少。給了看守那裡的雨部落人一些貝幣,換了一間供三個人居住的木屋。
木屋很簡陋,但在這樣一個大樹都難見到的地方,也只能湊合了。
跟雨部落的人交換了一些乾糧,硬硬的一種麪餅,邵玄三人都啃得相當不習慣,尤其是陀和雷,他們在外都是獵殺野獸兇獸來填飽肚子,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地方,吃這樣的食物。
“我覺得,我們部落那裡,真是太好了。”雷說道。
陀深有同感。咬着乾硬難吃的麪餅,問向邵玄:“我們得在這裡留多久?再往後,是不是會遇到比這更差的地方?”
“留多久得看那幾位長者了,至於再往後……你們還是做好心理準備吧。”邵玄給了他們一個“你懂的”眼神。
雷和陀面上期待的神色頓時垮下來了,比這更差的啊……他們寧願去兇獸山林單獨呆個十天百天的,也不想在這種連只野獸都難見到的地方。
難怪之前他們說,此次遠行會比較艱難。
稍作休息之後,有位送水進來的年輕女孩對邵玄笑了笑,塞給邵玄一片葉子。
待那個女孩離開之後,雷和陀擠眼,調侃道:“阿玄,送葉子是不是雨部落的習俗?”
“葉子上有沒有寫什麼?我看看!”
邵玄避開兩人,快速看了眼葉子上的字,然後將葉子磨碎。
雷和陀一臉的掃興。
“我出去一下,隊伍那邊有什麼急事的話,吹哨。”頓了頓,邵玄又道:“防着天山的人。”
“知道知道,你快去吧,長老。”陀揮揮手。
離開木屋前,邵玄看到從周圍另外一間屋子窗口處看過來的人,那邊,天山部落的人居住着,窗口有人拿着一張弓,箭支正對着邵玄,並沒有射出,只是保持着對準的姿勢。
見邵玄看過去,那人露出笑意,那笑讓人看着非常不爽。
天山部落的人對邵玄三個抱有敵意,是因爲地山部落?還是因爲其他?
不管如何,這種敵意,讓邵玄一直防備着他們。
沒有再理會那邊的人,邵玄知道他們現在還不敢明目張膽地動手。離開木屋之後,邵玄朝着一個方向過去,那邊有一個小山丘,山丘上有一些木屋,並不屬於雨部落的範圍,邵玄不會被攔着。
這些木屋比他們剛纔暫時歇腳的地方還要破爛得多。看了看其中一棟木屋上掛着的草繩,邵玄走過去。
門板半合着,邵玄看到了屋子裡的人,一個是給他送水送葉子的那個年輕女孩,另一個坐在地上的人,就是揚睢。
此刻,揚睢正捧着一條牛尾巴,深情凝視。
那個年輕女孩在送水之前,邵玄就見過一次,她跟在揚睢身後,只是當時的穿着和臉上畫着的圖紋,讓人難以認出來而已。
邵玄來的時候,女孩正小聲說着話,聽到動靜才停下來,兩人擡頭望向邵玄。
“來了?”揚睢看上去精神不太好,洗了面上的圖紋之後,眼周帶着青黑。
“你看上去混得並不好。爭奪巫失敗了?”邵玄問。
“沒,我現在就是巫,不過也快失敗了。”揚睢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