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安排一些武藝高強的刺客直接摸進去,悄悄的將人綁了出來。”房中一角,一位孔武有力的粗壯漢子提議道。
“胡說八道!公子負芻何許人也,王上的兄長,以其強大的勢力,以及背後盤根錯節的宗室力量,此際我等豈可爲了些許小事便輕易去觸碰。再說了,據密探所報,其府中新近組建的銳士營實力不可小覷。只怕到時候人沒有劫出來,自己卻先折損了。”聞言,計然毫不留情的斥責道。
受了計然一番斥責,再轉念細細一想,之前那粗壯漢子便低垂着頭,再也不敢出聲妄言了。
房中沉寂了片刻,李園眉頭一皺,又道:“硬來不行,難道只能日日夜夜派出人手圍在外間守株待兔嗎?”
輕輕喝了口茶,計然不急不緩的道:“或許,我們可以以結義社李義明的名義,給那什麼叫帶棄的銳士營統領下一封生死戰書。屆時,不怕他們不出來。不過,聽聞此人武藝高強,乃是公子負芻府中此次護衛選拔的第一強者,普通強者恐怕對付不了。”
“此計可行!只是,結義社根本就沒有什麼強者,此際府中的那些武者也都是一些普通的武士之階的強者,如果出戰,該派誰去呢?”李園認真的道,心中當即暗暗下定決心,之後一定要在江湖中多多禮聘一些宗師之境的強者。
“我們可以請那位素有王都第一人之稱的大刀李炳出山,恰巧他也姓李。傳言之中,只差一步他便可以成就宗師之境了。另外,我們再選好一處地點,派出一應精銳設下埋伏。如此雙管齊下,屆時,還怕對方翻得了天嗎。”旁邊一位門客徐徐說道。
聞言,另一位門客疑惑的道:“衆所周知,自那事以後,大刀李炳便已退隱江湖,結廬於其妻墳冢之畔,終日裡陪伴左右,恐不會輕易出山吧?”
“無妨,屆時,我們只需以其妻的遺骨相挾,不怕其不肯就範!”目光之中閃過一絲厲芒,之前那位門客陰笑道。
“好,明日便依此而行!”輕輕點頭,李園當即拍板道。
隨後,一衆人又秘密的商議了一應具體事宜。
卻說帶棄一行人待席散後,欲返回公子府之時,甫一行出酒樓便被數道身影遠遠的盯上了。
或許是顧忌着一旁的帶棄等人,對方始終未曾動手,一路緊緊相隨,眼睜睜的看着一行人進入了公子負芻府中。
當夜,帶棄安排臨官氏母子住進了自己的居室之中,自己則在一旁的花園內隨意尋了棵大樹棲身。
次日一早,帶棄親自領着臨官氏母子到府中食府用罷早飯,便匆匆去了演武場操練麾下一衆銳士。
待到臨近中午時分,便見一位在府門處值勤的護衛急急的跑進了演武場中,直接將一封戰書親手交與了帶棄。
隨手接過,帶棄當即展開,待細細一看,只見上面洋洋灑灑的寫了一大段文字,落款處,則爲結義社李義明。
其中,言及他因幫派內務與臨官氏已結下了不共戴天之仇。如今臨官氏受帶棄庇護,他一時無力親手報仇,便邀了族中一位遠房堂叔大刀李炳代爲出戰。屆時,將與帶棄一決生死。時間便定於當日酉時一刻,地點則爲王都西門外的渚江浮橋上。
午飯時分,趁着衆人聚集在一起用飯之際,帶棄取出了那封戰書,以徵詢一衆人的意見。
隨即,衆人一面慢慢進食,一面認真傳看,待飯畢,已全部看遍。
只見項野神情鄭重的道:“那位大刀李炳與李義明根本不是同一宗族,乃是王都之中久負盛名的第一強者。想不到對方居然請動了此人,據說其距離那宗師之境只差了一線,手中一柄斬馬大刀使得出神入化,帶棄統領千萬不可小覷。”
此時,一旁那臨官氏也真誠的勸阻道:“之前,小婦人也曾聽說過此人。據先夫昔日所言,此人神勇,一般普通些的宗師強者也不見得是他的對手。帶棄兄弟千萬不要爲了我們母子二人以身犯險,且再忍耐幾日,待我師兄慶卿趕至,想來便沒有什麼大礙了。”
“什麼?大俠慶軻是你師兄?!”
聞得臨官氏此言,旁邊項野與熊智異口同聲的道。
原來,這慶卿便是慶軻,出身於齊國,乃是一位天下聞名的大俠客。
“正是,師兄早已踏入了宗師之境。三年前路過王都之時曾約定會再來一趟,屆時,將領了犬子隨他往齊國習練武藝。認真的算算時日,應該便是最近這幾日了。”臨官氏認真的應道。
“遠水解不了近渴,無論如何,今日之戰我是去定了。其一,對方指名道姓約戰的是我,如若不去,今後如何在這王都之中立足。再者,只要對方不是大宗師之境的高手,我都有把握能夠全身而退。其二,只有如此,方能爭取一點時間從容挫敗對方的圖謀。屆時,等到那位大俠慶軻趕至,劉夫人也就沒有了後顧之憂。”
正了正顏色,帶棄緩緩解釋道,隨後又望向一旁的鄧裕,問道:“鄧副統領,昨夜議定的那件事安排得如何了?”
見問,鄧裕急忙應道:“昨夜在下已與惠施師叔緊急商議了一番,師叔答應今日便去着手辦理,最遲後日便會有結果了。”
“那今夜怎麼辦,大家一起去麼,要不要調集銳士營?”一直靜坐不語的姜好此時開口問道。
“調集銳士營恐有不妥,一來銳士營畢竟是公子私兵,公然出動名不正言不順。二來,此事純屬私人恩怨,要調銳士營必須稟報公子。今夜,我們幾人前去便足矣。”聞得姜好竟想調集銳士營,旁邊顏淵急忙阻止道。
眼珠一轉,姜好隨即附和道:“有道理,今夜就我們幾人前去會一會他們吧。”
隨後,鄧裕、熊智二人紛紛表態參與其中。
眼見諸人皆摩拳擦掌的準備當夜大幹一場,心中權衡再三,項野終是艱難的道:“今夜恰逢一位義兄慶生,請恕在下無法奉陪了。”
當日下午,幾人早早的結束了一應銳士的操練,齊齊聚於帶棄的居室內。細細的商議準備了一番,便急急的離開了公子府。將幼童託付於一位年長的女侍,臨官氏也隨着帶棄諸人一起出發了。
來到街中,衆人隨意尋了處酒樓,胡亂點了幾個方便易熟的菜。也沒上酒,飽餐了一頓,便朝着王都西門匆匆趕去。
由於不便因私騎乘公子府的車馬,衆人一路步行,總算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出了城。
待匆匆尋至那渚江附近,已是申酉交接之時。
因諸人皆不清楚那浮橋位於上游還是下游,遂又分頭尋了片刻。待遙遙望見上游的某處一片燈火閃爍,方纔急急的奔了過去。
來到那處,卻恰巧是酉時一刻,只見對方已出動了黑壓壓的大片人馬。足足有一兩百人高舉着火把,簇擁着一位身形瘦長、面目陰鷙的中年男子,正守候在一處山石堆砌的碼頭前。
碼頭的一側,一道漆黑的浮橋,宛若一條巨蛇,向着江面中心處蜿蜒而去。在橋頭的左右兩側,已各自燃起了一堆熊熊篝火。
“臨官氏,想不到今夜你也敢來?”冷眼望着衆人漸漸走近,陰鷙男子獰笑一聲,朝着身旁一人使了個眼色。
“哼,李義明,休要得意!”圓睜了一雙杏目,瞪了那位陰鷙男子一眼,臨官氏輕輕一哼,便轉過頭去,不再理會。
得了李義明指使,那人隨即取出一道煙火,並迅速的點燃。頓時,伴着一聲炸響,一道紅色的火箭在漆黑的夜空中綻放了開來。
幾息之後,從浮橋中央處緩緩升起了一盞巨大的燈籠。只見那燈籠升高到一定位置便不再上浮了,只是靜靜的懸在那半空之中,如一輪巨月,將浮橋與江面的中心處照得一片明亮。
隨着燈籠升空,從那處傳來了一道滾滾如雷的聲音,“久仰銳士營帶棄統領的大名,在下楚都大刀李炳,現已恭候多時了。”
聞聲,帶棄疾步行了過去。
身旁那姜好等人意欲跟隨,卻被那羣人攔阻了下來。
只聽得那陰鷙男子淡淡的道:“今夜乃是帶棄大人與大刀李炳的生死決鬥,其他人等請勿靠近,也不得攪擾。”
與此同時,人羣之中猛然躥出了幾條氣息強大的身影,隱隱追在帶棄身後在浮橋入口處站定,將浮橋嚴嚴實實的堵住了。
爲防對方手執的是寶刀,帶棄今日特意從府中的武備庫內取了一杆渾身由鑌鐵打造的長矛。此際便拖在橋面上,一路急急的朝着靜候於浮橋中心處的大刀李炳行了過去。
早在踏上浮橋的剎那之間,憑藉着玄元虛空訣的超強感應之力,帶棄便發現,在浮橋兩側的水面下,已埋伏了不少武者。心中冷笑一聲,也懶得去點破,只是外鬆內緊的謹慎穿行。
待帶棄行到浮橋中心處,便見一位身高體長的中年男子,拄着一柄以織錦緊緊包裹住刀刃的長柄大刀,靜靜的立在那處,冷冷的注視着自己。
“我的斬馬大刀,重七十八斤,長九尺八分,刃三尺二分。自打造之日起,至今,共斬殺武士之境武者百餘人,宗師之境強者三人。自三年前封刀退隱之後,此刀便未嘗飽飲人血了。今日,我大刀李炳迫於無奈重入江湖,少不得以你之血祭此刀!”
中年男子淡淡的道,一面輕輕的解開一層層緊緊包裹在刀刃外的織錦,一面將冰冷的目光投注在帶棄身上,仿若望着一位死人一般,眼神之中,夾雜了幾分癲狂與一絲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