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道劍光即將刺入車廂之中,卻見馬車旁鬼魅般閃現出一道身影。
只見那道身影迅捷的架起手中的一雙短矛,奮力一格,劍矛交擊之間,隨着一連串的火星閃動,長魚嬌的此記殺招便被對方化解了。
與此同時,隨着“轟隆”一聲響起,隊伍前方的路面突然紛紛崩裂開來。
就在紛亂四射的碎石揚塵之中,一條偉岸的身形從中猛然躥了出來,卻是之前埋的一伏於此的公羊高出手了。
只見其雙手猛然一揚,隨即,一道強大的刀光便朝着馬車直劈而去。那濃烈的殺氣,直將兩旁的戰馬驚得紛紛人立而起。
就在那道刀光乍現之際,一團耀目劍光突兀的在馬車前出現。劍光急劇的抖動之中,抵擋住了公羊高這迅猛一擊。隨後,又一道強大的身影迅速的閃現在馬車之前。
隨着那兩處開始接戰,從兩側房屋的暗影之中,突然躥出了兩條黑影。
兩條黑影各自發出了一道奪目的劍光,便朝着已停駐在長街當中的馬車疾刺而去。原來,卻是隱匿兩側的澹臺一鳴與朱英出手了。
眼見劍光即將刺入,從馬車之中又猛然躥出了兩條身影。
那兩條身影甫一躥出,便各自揮舞着手中的兵刃,格擋住了那兩道來襲的劍光。
逢此驚變,整個護衛隊伍早已混亂成一片。
趁着這片刻之間的人仰馬嘶,長街之中,四處的房頂上,牆角處,廊柱後,甚至雜物堆中,接連躥出了數十道矯健的身影。
一道道身影手中執着各式兵刃,甫一現身,便呼嘯着向着街心處的馬車衝殺而去。
那羣輕甲騎士倒也算得上是精銳之師,只在初時稍稍慌亂了片刻。便漸漸的鎮定下來,隨即迅速的結成了一座嚴密的戰陣,將馬車牢牢的護在中心。
待到埋伏的刺客衝殺過來,雙方便激烈的當街廝殺了起來。埋伏的刺客雖然勇猛,但被那座防禦嚴密的戰陣一阻,一時半會卻也無法衝進馬車七步之內。
雙方激鬥了片刻,只見一道黃色的玲瓏身影於急速閃動之間,執着一柄異常纖細的長劍直衝馬車而去。
半途之中,有數名輕甲騎士試圖抵擋,但見一團團劍光乍現之後,又聽得數聲慘叫,那數名攔截的騎士便一一倒斃在了地上。
眼見那道黃色身影即將衝近馬車,先前那道鬼魅般的身影又突兀的出現在了馬車之前,迎面抵擋住了那道黃色身影。
那黃色身影卻正是先前率先發動刺殺的長魚嬌,而那鬼魅般的身影卻是令尹李園門下的一位宗師強者。二人一衝一擋間,便在馬車前混戰了起來。
隨着一陣劍矛交擊,雙方一時間卻也鬥得旗鼓相當。
此時,公羊高也已殺透戰陣衝過來了,但剛剛接近到馬車七步之內,便被先前那位使劍的強者抵擋住了。那人卻也是李園門下的宗師強者,二人實力也在伯仲之間,激鬥了片刻,卻是平分秋色。
一旁的澹臺一鳴與朱英,此際也分別被李園麾下另兩位宗師強者緊緊纏住了,四人頓時混戰成一團,因各自實力相當,也是鬥得難分高下。
一時間,一衆刺客殺手與護衛們徹底的混戰做了一團。
以當前形勢觀之,之前埋伏的那一衆殺手的刺殺行動已無成功的可能了。
“你們這些殺手,究竟來自何方?又是受了何人所指使?居然敢行刺本大人,若是乖乖的束手就擒,並說出那幕後的主使之人,本大人或可考慮放你們一條生路。否則,待會落到了我的手中,定叫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令尹李園眼見此刻已沒有危險了,便在另外一位宗師強者的護衛下鑽出了馬車,指手叉腰、囂張跋扈的叫囂了起來。
此際,李園心中正暗自揣測,莫非是宗室一應嗅覺靈敏的老不死聞到了什麼風聲,忍不住提早發動了。
作爲主理的公羊高,一見對方此際又有一位宗師強者現身,便知單憑自己目前這些人手已是無法完成刺殺任務了。
正欲發出煙火訊號提示帶棄,卻駭然發現,從遠處天際極速的飛來了一串青色流光。
就在激鬥中的雙方剛剛詫異於那道青色流光突兀乍現之時,忽聽得旁邊傳來了“撲通”一聲異響。
待在場的一衆人等紛紛張目望去,卻見一具無頭屍身仆倒在了地上。
細細一看,那具屍身所着的一身朝服依稀有幾分眼熟,再一看那旁邊滾落的人頭,卻正是令尹李園的頭顱。微張着嘴,大睜着雙目,滿面驚詫莫名的神情。
眼睜睜的看着令尹李園被那道神秘的青色流光當場誅殺,現場那數位宗師強者頓時明白,對方那羣刺客之中定然另有絕世高手隱匿在城中,並時時刻刻在關注着此處的戰局,驚惶之下,便當先跑了。
其餘的一衆輕甲騎士只稍微愣了愣神,便發了一聲喊,也紛紛作鳥獸散。
長魚嬌等一衆人見狀,心知定然是帶棄親自出手了。當即由離得最近的公羊高俯身拾起了那地上的李園人頭,輕輕提在了手中,匆匆招呼了衆人一齊向着王宮行進。
待長魚嬌一衆人到得王宮外時,或許是因公子負芻所屬那路負責進攻王宮的人馬人數衆多,聚集起來需多花費一些時間,此際才堪堪趕到。
當下,公羊高便將李園的人頭隨手交與了公子負芻。
大喜之下,公子負芻當即興沖沖的提起那李園人頭,領着大隊人馬,徑直前往那王宮正門處。
此刻,距離那朝會時間尚還嫌早了些,宮門外四處隻立着三三兩兩到得早些的官員,正靜靜的守候着宮門開啓。
遙望着遠處突然間潮涌而來的大隊兵馬,一衆官員正暗自揣測其是何來路時,早有眼尖的人認出了公子負芻。再看清了其手中提着的李園人頭,頓時一聲大叫。
隨即,所有在場之人紛紛嚇得往四處的角落裡躲避起來。
不多時,大隊人馬便來到了近前。
也不顧及四周那些早已嚇得渾身瑟瑟發抖的官吏,公子負芻只是高高的揚起手中的李園人頭,對着門樓上負責值守宮門的一衆王宮護衛一聲大喝,“令尹李園那賊子禍亂楚國,現已經授首伏誅,你等還不速速大開宮門,迎接本公子入內!”
細細看清了公子負芻手中所執人頭確爲那令尹李園,又見此際宮門外圍滿了大隊人馬,門樓上的一衆王宮護衛頓時一陣震駭莫名。
此時,早有先前已暗中聯絡好的內應在裡面大肆渲染,片刻之後,宮門便被打開了。
宮門一開,公子負芻便一馬當先,率領着大隊人馬迅速的衝入了王宮之中。
衝入王宮,公子負芻又採納了施惠所獻之計,讓數千人馬齊聲高呼,“李園亂國,現已伏誅,繳械不殺,頑抗必誅!”
宮中一衆統領眼見令尹李園人頭此刻正提在公子負芻手中,更是無心抵抗。當即聚攏了麾下軍士,放下兵刃席地而坐,以示投誠。
剩餘那少數幾位李園的親信,哪裡擋得住公子負芻麾下精銳的滾滾兵鋒。混亂之中,堪堪大戰了片刻,便戰死的戰死,逃竄的逃竄。
不到小半個時辰,整個王宮便被公子負芻的兵馬徹底掌控了。
原本宮中的數千虎賁之士尚有一戰之力,但令尹李園前次借他們之手對付被他們奉若神明的帶棄,使得本是慷慨豪勇之輩的他們自此之後聲威掃地,心中早已對李園極度不滿。
前段時間,宮中又有隱隱秘聞流傳,言及那李園與楚幽王熊悍暴斃、李太后服毒自盡之事脫不了干係,以一應宗室及項野統領爲首的一衆虎賁之士更是對其恨之入骨。
如今見那李園已被公子負芻一方誅殺,頓覺大快人心,一時間也無意抵抗。
兼之又有公子負芻一方的內應從中鼓動,隨即集體龜縮於營房之中,任憑外界殺得是如何的昏天黑地,只作充耳不聞。
大半個時辰之後,站在殿前廣場的正中央處,滿身披掛的公子負芻更是顯得雄姿英發。笑望着眼前一衆投誠的各部護衛統領,一時間一陣意氣風發。
少頃,一隊軍士便押着當今的楚王熊猶行了過來。
公子負芻也暫不去管他,只是遣了衆人,四處去傳喚朝中的一衆大小官吏前來殿前廣場議事。並明言,所有膽敢不來者後果自負。
隨着時間的推移,漸漸的,越來越多的人急急的趕到殿前廣場處聚集了起來。
轉眼之間,又過了小半個時辰。
此時,又有一路軍馬朝着王宮匆匆趕了過來。
待走近一看,卻是姜好所領的那路人馬成功完成了之前所佈置的任務,在基本肅清了令尹李園府中的殘餘勢力之後,趕到了王宮與衆人匯合。
此時,公子負芻擡首看了看天色,眼見人已經到得差不多了,便提着李園的人頭移步到了大殿前的臺階上。
立上高高的臺階,公子負芻便讓一位之前早已安排好的門客上前,對着殿前廣場上一衆楚國的大小官吏高聲歷數李園的種種罪狀。
構陷陽城君,謀害春申君,誣陷迫害公子負芻,毒害楚王熊悍,逼死李太后,禍亂楚國等等,簡直就是罄竹難書。
隨後,根據之前所做的一番秘密調查,又拋出了當今的楚王熊猶並非先楚考烈王熊完的親生之子,而是那賊子李園之子的驚天醜聞。
最後,又公告李園奸謀妄圖以此謀奪楚國,之前已被誅殺,之後將斬殺楚僞王熊猶,以儆效尤。
歷數完李園罪狀,志得意滿的公子負芻當即傳令,將楚僞王熊猶拖出去斬首了。之後,諡號爲楚哀王。
由於那熊猶尚還年幼,未曾婚娶,並不存在後宮之黨,倒是少了諸多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