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老鼠洞得來的賭錢必勝法寶當中,有一樣東西叫做紙牌交換珠,是一個玻璃珠的形狀。投送出去,就可以將指定的任意兩張牌進行交換,每人每日只可使用一次,適用於任何紙牌遊戲。
郭慶連的底牌,幾乎可以肯定,不是一張七,就是一張A。而中年男人第五張牌,乃是黑桃二。
只要利用紙牌交換珠,將郭慶連的底牌和中年男人的第五張牌進行交換,郭慶連的牌就變成了黑桃二,一對七,一對A。中年男人的牌變成紅心K,紅心八,紅心九,紅心十,再加上可能是七,可能是A的第五張牌。
這麼一來,他只需要將第五張牌換成任意一張紅心牌,就是順子,贏郭慶連的兩對。甚至郭慶連的底牌如果是紅心七,中年男人將紅心K變成紅心六,或者紅心J,就可以組成同花順。到了那時,不要說郭慶連的牌是兩對,就算他也有辦法換牌,將黑桃二換成一張七,或者一張A,組成葫蘆,還是中年男人贏。
但要不要幫忙,許莫心裡有些猶豫。一旦幫了,這郭慶連輸牌之後,極有可能就醒過來了。郭慶連一醒,夢境消失,自己在他心靈世界的旅途也要就此終結。
而嬰寧只是郭慶連的夢中人,現在所在的地方,也是在郭慶連的夢中世界。一旦郭慶連醒來,她也要跟着消失不見了。這一點,正是許莫無法拿定主意,要不要幫助那中年男人的唯一原因。
“哥哥!”他正在猶豫之間,嬰寧買了東西回來,手裡大包小包的捧着,走到他的身邊,笑靨如花,看起來說不出的開心。
“買的什麼?”許莫憐惜的攬住她的肩膀,微笑問了一句。
“好多東西呢,哥哥,你吃。”嬰寧說着,打開其中的一個荷葉包,將一塊方糖送到許莫嘴邊。
許莫就在她手上吃了,看她一副可憐楚楚、無憂無慮的樣子,越發捨不得讓她這樣消失。
“嬰寧姑娘,你的錢呢?”周壽在旁邊問了一句。
嬰寧笑着道:“錢啊,都花完了。”接着顯擺似的道:“你瞧,我買了好多好吃的呢,有云片糕、有方糖、有年糕、還有糯米糕,周壽,你要不要吃點?”
她絲毫不懂世俗間的禮節,除了許莫之外,任何人都是直接叫對方的名字。
周壽看的眼睛都直了,“嬰寧姑娘,這麼點東西,就把錢花完了?”
“是啊。”嬰寧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望着他,臉上始終帶着笑容,卻顯得有些茫然。
“這點東西,連一兩銀子也不值啊。”周壽很是不甘的樣子,接着追問:“姑娘,你沒有讓人找錢麼?”
“找錢?什麼找錢?找什麼錢?”嬰寧瞪大了眼睛,奇怪的問道。事實上,她買東西的時候,根本不知道向人問價錢。拿起東西之後,丟下錢就走了。小販們見她這麼慷慨,全都樂了,爭着把東西賣她。
“你上當了,這些小販真可惡,我找他們去。”周壽氣憤憤的,又問:“姑娘,這些東西你是在哪裡買的?算了,問了你也說不出來,反正賣這幾樣東西的也沒幾家,我一家一家的找去。”
說着扒開人羣,擠了出去。
“哥哥,他說我上當了,嘻嘻!這個周壽。”嬰寧望了許莫一眼,臉上笑容絲毫不減,接着拈起一塊雲片糕吃了。
許莫淡淡笑了笑,嬰寧這麼開心,十兩銀子的事,更何況還是在郭慶連的夢裡,就算上當,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接着轉頭,再次向那中年男人望去。
嬰寧伸手向那中年男人背影一指,突然問道:“哥哥,他要輸了麼?”
許莫點了點頭。四周的圍觀者已經開始議論起來,有人道:“郭大財主的底牌,不是一張七,就是一張A,那是確定無疑的了。”
又有人道:“過去這些年裡,不知多少人找郭大財主賭錢,有時候是一個人,有時候是兩個人,甚至有時候十幾個人,成羣結夥,不管使用什麼辦法,一個人和他賭也好,兩個人同時和他賭也好,甚至十個人同時和他賭也好,從來都沒人贏過,這次又怎能贏他?”
那中年男人將這些話全都聽在耳裡,顫抖着手從懷裡再次掏出一枚如意換牌符,似乎想要捏碎了。中途不知想到了什麼,手指顫抖,怎麼都下不了手去。
許莫聽了,忍不住再次猶豫起來,心想:我從老鼠洞得來的這些法寶,全是以前郭慶連的夢中人從夢境邊緣產生出來之後,在半路上被夢魘獸襲擊留下來的。如果這些法寶可以贏了郭慶連,以前那麼多人找他賭錢,只要兩個人聯合起來,豈不是早就贏了?看來這郭慶連一定還有應付之法。如果我將他底牌和這中年男人的換了,他會用什麼方法應付?難道也有法寶能夠換了自己的底牌?
這時只聽得又有一人對同伴悄聲道:“看到了麼?那人手裡拿着的,乃是一件寶貝。這件寶貝,雖然我不知道有什麼用,但猜也能夠猜到幾分,用了之後,肯定能對局勢造成一些改變。這人剛纔已經用過一件了,結果怎麼樣呢?還不是一樣輸了?早就說了,郭大財主家裡是有聚寶盆的,財運全在他那邊,不管你用什麼寶貝,最後肯定都是他贏。”
他那同伴道:“是啊,郭大財主從來不屑於使用任何寶貝,就只靠着自身財運,就足以贏遍天底下所有的人了。我聽說郭大財主靠着聚寶盆帶來的財運,連仙女都贏了。能贏了仙女,這些人的這些寶貝又算得什麼?”
許莫聽到這兒,心裡更加好奇起來,如果郭慶連不用任何寶貝,自己使用紙牌交換珠,將他底牌和中年男人的第五張牌交換之後,他的兩對,憑什麼贏中年男人的同花?他財運再強,難道還能改變遊戲規則?
望了嬰寧一眼,又猶豫起來,若是萬一贏了,嬰寧豈不是沒有了?然而嬰寧終究是郭慶連的夢中人,自己再寵她、愛她,也不能把她變成真的。郭慶連總有一天會醒,到了那時,嬰寧怎麼辦?難道爲了嬰寧,一輩子不救郭慶連?
如果自己不救郭慶連,他老婆賈桂珍就會將帶他回去。等他離開,同樣沒有嬰寧。更何況就算自己不救,郭慶連也未必沒有醒來的可能,等他醒了,同樣沒有嬰寧。
這時,周壽轉了回來。他撒潑使賴、兼威脅打罵,終於從一衆小販手裡將嬰寧多花的冤枉錢要回了大半。回來之後,卻提也不提,若無其事的裝入自己腰包,向賭桌上望了一眼,笑道:“這人輸定了,郭大財主的底牌,肯定不是七,就是A。”
許莫暗中咬了咬牙,終於下定決心,決定幫這中年男人一把。郭慶連夢醒,嬰寧早晚都要消失。倒是郭慶連不使用任何法寶,也能贏牌的方法,實在太讓人好奇了。
當下取出紙牌交換珠,輕輕彈了出去。郭慶連的底牌和那中年男人的第五張牌立時兌換了過來。同時第六感的意念交感,通過心靈將自己的聲音對着那中年男子送了過去,“用一下如意換牌符,你就贏了。”
那中年男人心裡突然響起一個聲音,頓時吃了一驚,擡頭向四周張望,似乎想要找出是什麼人在和自己說話。
郭慶連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笑着問道:“老兄,要不要開牌?”
那中年男人向四周望了一圈,找不到是誰在和自己說話,回過頭去,將第五張牌拿起來,再次看了看。
許莫一眼瞧見,這張牌已經由黑桃二變成了黑桃A。這張黑桃A就是郭慶連的底牌,如果自己沒有幫忙的話,他這幅牌就是三張A,一對七,穩贏中年男人的同花。
但現在郭慶連的牌已經換過了,變成了兩對,只要那中年男人將黑桃A變成任意一張紅心,組成同花,郭慶連怎麼贏他?
那中年男人再次吃了一驚,擡起頭來,疑神疑鬼的又向四周張望。
郭慶連不耐煩的催促道:“老兄,可以開牌了麼?”
許莫再次傳聲:快啊,郭慶連是兩對,只要將這張黑桃A變成紅心,你就贏定了。
那中年男人不知道怎麼回事,捏着如意換牌符,手掌止不住的顫抖,最後嘆息一聲,收起如意換牌符,將第五張牌攤開,嘆道:“我輸了。”
許莫臉上變色,圍觀者也禁不住噓了一聲。
中年男人這張黑桃A一攤開,和其他三張組合起來,就是散,不成任何東西。不管他底牌是什麼,最多都只能組成一對。而郭慶連是兩對,兩對贏一對,最終肯定是郭慶連贏,底牌都不用看了。
怎麼會這樣?
這變化實在是太出乎許莫意料之外了,如果那中年男人依着自己吩咐,將黑桃A隨便變成任意一張紅心,都能贏了郭慶連。但這人不知發生了什麼,最終竟選擇了放棄。難道郭慶連身上有什麼東西,導致這人不得不放棄?這人是他的夢中人,會受到他的影響,自己呢?會不會也受到影響?
正在思慮之間,郭慶連突然轉過臉來,望着他手上籌碼,笑道:“老兄,有沒有興趣賭上一把?”
許莫早就留心,在他說話的時候,突然發現,郭慶連的嘴裡,竟有金光一閃。